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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痛得呼气起伏,转身欲走。
一抬眼,却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沐寒声,带着满身沉霜,静静的盯着她,垂下的手里还捏着手机,一张脸阴暗无光。
他一步一步走到两人跟前,目光在她脸上,话是对着迪雅君说的:“够了雅君,你回去。”
“不!”迪雅君很坚持,“这件事就是跟你无关!她凭什么指责你?凭什么让你一脸低三下四还清高的不肯低头!”
“够了!”沐寒声转头,冷然的目光,陡然冷肃的音调对着迪雅君,“她说得对,你没经历过她的生活,无权要求任何事。”
“?你难道也糊涂了吗?什么时候不可以,这件事要这么由着她?”迪雅君拧紧了眉,“她是有过痛苦的回忆,她是失去了父母,她是该被同情,但不该被纵容!事实就是事实,你为什么要揽?”
“我欠她的。”沐寒声说得很平静,“只要她想,无论什么,我都接受,所以,你回去。”沐寒声低低的、沙哑的嗓音。
一旁的傅夜七笑起来,憔悴的脸,冷冷的,“你们说够了么?”看向迪雅君,她扯着嘴角,维持最后一点表情,“要说纵容,被纵容的那个人是你迪小姐,你说他没参与,那也是他纵容得你无法无天去做那件事,他同样有责!”
“他没有!是沐……!”迪雅君急红了眼,蓦地说了一个字又硬生生的停住,瞪着傅夜七,最终死死咬了唇。
“你回去!”沐寒声再次对着迪雅君,“她说的没错,没有我的照拂,你不敢那么做,我有责。”
沐寒声垂眸看着她,沉到无力的嗓音,“夜七。”
她撇过视线,然后看回去,自嘲的笑着,“她说的话,想必你都听见了”
沐寒声捏着手机,抿唇沉默。
他听见了,迪雅君的手机没关,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也才会一路焦急赶过来。
看着他的沉默,她清凉的勾着嘴角,“我清高,我虚伪,我自私,我狭隘……”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残忍的自剖,“所以你别再找我了,我有哪一点值得你心甘情愿的受伤?”
说完这一句,似乎连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完了,缓缓退了一步。
沐寒声不让她走。
伸手将她揽了过来,紧紧握着手腕,“你没有错,是我的错……”
“放开我。”她低垂眼睑,先是迪雅君,现在是他,她又哪来那么多精力跟他们吵?
沐寒声不但不放,反而想把她拉进怀里,“夜七。”
一下子激起了她这一晚所有的愤怒,狠狠甩手,却挣不开,只能红着眼盯着他,“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她已经把我剖析得很明白,难道你还要再来一遍吗?”她紧皱眉,目光里都是疼痛,“还是你们非要在我面前秀恩爱?显示她多爱你?可以为你揽下罪责!还是显示你多爱她?当年可以纵容,现在同样可以为她揽罪!”
激动到无力,几乎要靠他托住整个身子,可她说不够。
“既然是这样,你们要怎么爱都好,不要在我面前晃!还是你们需要需要观众,那为什么当初不选时陆铭,你们俩结婚啊,这样我傅夜七这辈子都不用遇上你!不用经历这些!不用纠结要怎么做才不会伤害你。现在好了,我退出!我成全你们,你可以爱她了,你不必隐忍了沐寒声,你去爱她!别招惹我你去啊!”
她的情绪起伏得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颤抖,双手死命的推他,打他。
“我爱你。”对着她彻底激烈的情绪,沐寒声定定的看着她,任她推打纹丝不动,只是低眉,沙哑沉澈的生意你,疼痛万千绵柔,“我爱的是你夜七,从来都只是你,没有别人。”
迪雅君站在一侧,那样的震惊,又几不可闻的心痛,捏紧的手心,拳头僵到发白。
沐寒声说爱?
他口中,竟能说出这个字?
幽幽回想,曾几何时,池公子醉意熏熏的说:“对女人爱到深处,必定要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的,连这三个字都说不来,又怎么让她知道你爱着?……可是怪了,我偏偏对着顾小姐说不出来。”
“跟你结婚,我从未后悔过。”沐寒声看着她震惊木愣的脸,“我知道你生气,但不管你怎么推,我都不会走。”
迪雅君怔怔的站着,原来他不是不会深情,比她想象中更能深情,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而已。
他那么爱傅夜七,她还需要在这里说什么呢?
迪雅君落寂离开的背影,唤回了傅夜七的思绪。
没有看沐寒声的脸,没有说一句话,只想离开他,可他不松手。
“放手。”她终于无力的开口。
“我不想给你压力,只是想让你知道,该让你知道了,不管你恨我、怨我,我爱你,所以必须承受该承受的一切,包括你的惩罚。”
他试过失去她的痛,一天,一时都受不了。
但他的要求不高,能看着她就好。
寂静的街道,他最后低低的,柔切的说:“给你约的妇科医生回国了,每周四都会在,你不想见到我的话,只要你去,她就知道是你。”
那一秒,她忽然汹猛的流泪。
她知道的,她知道他对她的好,不论大小事,他会记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个伤害他当年不知情,知道他当年不可控不可预知,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说服不了自己丝毫不去计较。
如果真的没别的办法,唯有分开,惟愿不见。
纤瘦的人从他怀里逐渐走入凄黄的路灯下,无力的背影被光晕打散。
沐寒声静静的立着,臂弯没人了,心也陡然也掏空了一块。
思绪猛的回转,长腿就要迈出去。
“你现在追她有用吗?”身后是迪雅君。
她又折回来了,因为沐寒声的腿没好利索,总是开车会复发。
也继续说,“她的苦难没有错,你也没有错,可她就是需要说服自己的理由,就是必须折磨你,就是必须找个理由维持自己的清高,她不需要你了。”
“迪雅君。”沐寒声极少极少这么称呼她的全名。
迪雅君心里早就哀然,他的冰冷没有引起多大波澜。
沐寒声眉宇阴郁,薄唇微冷,“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她经历的苦难没有错,更甚,是谁造就了她的悲苦?”
是那个项目,是站在这儿的迪雅君和那些耍手段的人。
回去的路上,沐寒声毫无表情,疲惫的五官尽是暗沉。
“我不对她说签名的不是我,并非包庇你,只是有些事有待查证。”
迪雅君微微的紧了手心。
“你瞒不了我,鲁旌说,当初要印章的不是你,是有人以公事唯有,甚至申请了批文。”他看似低低的,毫无意味的说着。
可当初他在军队,根本没见什么批文。
迪雅君皱了眉,却直到了御阁园,对于这件事她都不说半个字。
进了门,她才低低的一句:“我会去自首。”
沐寒声没开口,沉默的上楼。
……
傅夜七回到家里,一进门就颓然坐在了玄关处,多一步都走不动了。
她想思考,想直到这件事怎么办,可是偏偏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疲惫的连呼吸都费力。
甚至在玄关昏昏欲睡不知到几点,她才终于摸黑爬上楼。
再醒来时,手机里有好几个玫瑰园的未接。
也许,事情到了现在,奶奶终于知道了?
电话打过去,却是沐钦。
“夜七,奶奶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她没敢敢告诉你,可有些事她憋不住,但她老人家要我,一定跟你谈谈。”沐钦低低的声音,带了几分道不明的思绪。
她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
也许,她不可能上诉沐寒声,却需要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
沐钦就在玫瑰园。
她去的时候,***午休。
“奶奶不希望你们就这么散了。”沐钦轻轻的说:“她说,她当初指婚,就是想让寒声弥补他父亲犯下的错。”
傅夜七皱起眉,可是想象这句话奶奶说出来,她心底酸涩的疼。
奶奶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操心他们的婚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轻轻的吸气,尽量平缓的开口。
沐钦薄唇轻轻抿着,眉头轻轻的皱了皱,看着她。
“十六年前项目的事,奶奶知道,如果说奶奶把二叔赶出家门,是因为伙同别人谋杀二婶,那项目的事,是让奶奶铁了心的断绝母子关系,她甚至差点打断二叔的脊骨,只是二婶出事时,奶奶才知道二叔竟然是幕后之人。”
二叔当年离开沐家时,连腰都直不起来,那样伤重离开,想必不久就离世了,没人去关注。
关于沐寒声父母的事,她知之甚少,却唯哀喟叹。
后来,听沐钦悠悠的说着。
“你知道吗,你母亲当年救过沐煌,奶奶才那么痛心二叔的无情无义,把本该属于傅氏的项目就那么给了别人,可是没人知道,二叔是怎么把寒声的印章弄出来的。
那时候的寒声在军队两年了,是众多权势心里秘密推举的总理预备人,国际上已有地位,他的名字,就算写在国际关系人,或者担保人一栏,都不会有人说什么,甚至连最后审批都能直接过,所以项目转购那么简单。”
那时候的鲁旌还不是国务卿,沐寒声还不是总理,只是军队里的上下级而已,可他们的影响力是不必口口相传就被认同。
风吹得很轻,可是她觉得很冷,浑身冷,那寒冷里带着淡淡的震惊,更多的却是失望。
所以,竟然只是和沐寒声父亲有关?真的跟他没关系?
怎么会呢?
“夜七。”沐钦叹了口气,“也许你会怨奶奶,既然知道这些事,为什么要把你留在沐家,可她老人家是疼爱你,否则你在外,也许过不到今天,或者,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我想,奶奶当年就做好了准备,即便你现在要恨,要离,她老人家该是头一次不会阻止了。”
听着这些轻飘飘的话,她心底淡淡的疼。
奶奶对她的好,没人可比。
不可否认,她能走到今天,是因为嫁了沐寒声,可这一切的确也足够残忍。
奶奶病倒了,不会再阻止他们分开了,她该高兴,却那么疼。
远处的矮杉被风拂出一波一拨的涟漪,飘飘荡荡,涟漪过后,风一停,一点痕迹都没了。
良久。
“你觉得,我该相信么?”她忽然转过头,茫然的问。
不是她不甘心整件事竟只和一个死去的人有关,只是她不甘心到最后,连个提出来告慰父母之灵的结局都没有。
沐钦轻轻的皱眉,“***话,你也不信吗?”
好久,她摇了摇头。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和他站在一起了。”
沐钦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最终也只是一句:“夜七,其实我希望你们过得好,我想,寒声对你怎么样,你是清楚的,有些事总要努力跨过去,这世上没有从头到尾毫无颠簸的爱情。在我看来,寒声他从未想伤害你,结婚不归的三年,尤其回来后这四年,他的好,或许不细腻,不明显但足够宏伟,除了他,谁也给不了你那样的庇护。”
后来沐钦看似认输的笑。
他说:“我替你整理过寒声的大爱,他刚回来有个项目,不知北斗星是你的,却深知你不喜傅天成,就把项目压在自己手里,结果你们吵架了。
还有,你在伊斯受伤的时候,他是半夜惊醒,痛骂派过去的七万军队是摆设,连衣服都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