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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男把他脚放回床上,被单盖好,“给你润润唇?”
“嗯。”
晚点儿的时候,医生推游松做了全面检查,回来已经九点,电视没什么好看的,关了灯,两人各自躺回床上睡觉。
床头的仪器滴滴响,窗帘没拉,月光能透进来,有树的影子落在墙壁上,轻轻晃动。
游松身上的伤只能仰躺,白天睡的多,现在毫无睡意。他睁眼望着房顶,半晌,侧过头,“睡了?”
“。。。没。”
游松说,“过来趟会儿。”
“。。。床太小了。”
“够用。”游松说。
“我怕压到你。”
他笑着:“你又不睡我上面儿。”
余男黑暗中翻个白眼,隔了会儿,还是窸窸窣窣下了床。
他手还能动,往旁边挪了挪,空出的位置刚好够余男侧躺。
她窝在游松手边,背后支起防护栏,一个小小的空间,足够塞下她。游松往旁边顶了几下,手臂撞上一团柔软,他好心情的笑了。
余男没吭声,垂眸躺着。他侧过头,她的脸近在咫尺,月光下的容颜十分恬静。
他一凑头,在她鼻尖上轻轻触了一下。
余男没动,他又亲一口,然后又一口。好像越来越上瘾,他抻着脖子,想亲她嘴,却‘嘶’的抽了口气。
余男抬眼,“胸口疼?”
游松说“腿上的最疼。”
余男躺回去,咬住唇角,又听他问,“你得多恨我,才下得去这刀?”
她默了会儿,“和这刀比起来,我想,你更不想眼睁睁看我被他们轮。”
游松听着,手背无意识蹭着她,刚好是她裤链的下面,那个三角地带。
余男接着说:“后来,你说只要这刀下去,我们都能解脱。。。我好像被这句话迷惑了心智,只想狠狠捅下去,想知道解脱是什么滋味。”
“现在知道了?”
余男轻轻‘嗯’一声。
游松勾起唇角,从来没觉得这个含糊音节这么悦耳。他顺那道缝隙滑进去,蹭了蹭,“那后来又脱衣服?”
余男低下头,额头贴着他手臂,轻轻说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却清楚知道,和那天一样,她说“你得活着。”
好一会儿没说话,外面又送来新患者,一阵紧张杂乱的脚步回荡在走廊里,不出片刻,又恢复安静。
游松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样子没怎么变。”余男顿了下,实话实说,“去年济南二小的门口。”
他呼吸一滞,想起去年白雪皑皑的冬天,她穿一身白,蹲坐在马路边儿,鼻尖通红,昂头看着他。她面前还摆着一个破饭盆,里面躺了几张小额纸币。他在兜里摸了把,甩出一枚硬币,她淡笑着让他再多给点儿。
那天,他被漫天白色晃了眼,到最后,脑中只剩一双乌黑的眼,红的鼻尖,和唇角那一抹淡然的笑。。。
游松问:“你回去看蒋叔?”
“嗯。”
有只手贴在他手掌上,他握住,睁眼看着房顶,“讲讲你小时候。”
余男说:“之前我们一家四口住在灵州,一般家庭,但温饱没问题。”
她不出声了,游松侧头,“没了?”
顿了片刻,她才继续:“后来我爸染上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债主混混上门讨债,要欺负我妈,我妈为保清白自杀了。。。之后有一次弟弟哭闹,我爸把他锁在家里,带我去赌钱。。。弟弟肚子饿,倒腾煤气爆炸了,他被烧成一团烂肉。附近几家被连累,烧的一无所有,他没钱还,连夜带我跑到济南。”
她说完,房间里一股压抑的沉寂,余男昂起头,笑说,“完了。”
他嗓子像哽一团棉花,“。。。所以,从那以后你就不吃肉?”
“嗯。”
游松好一会儿不知说什么,黑暗中定定看着她,“知道现在我想干什么吗?”
余男说,“想干我。”
“。。。”游松轻咳了声,“想抱抱你。”
余男一笑,身体往上挺了挺,半撑起身体罩在他上方。他脸上的光被她遮住,视线其实很模糊,但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真实浓烈。
她的拇指划过他脸颊和眼尾,黑暗中描摹他的轮廓,时间很慢,印象中他们从没这样温存过。
好一会儿,他命令,“头低点儿。”
余男很听话,低头印上他的唇,只停片刻,两人同时轻启唇舌,接纳对方。
一个吻,绵蜜漫长,比平时更具意味,带一种劫后满足和失而复得的感动。唇舌间嬉戏追逐,越缠越紧,已由开始的相互慰藉,演变成身体最原始的欲。望。
吻到深处分外动情。
余男虚浮在他身侧,腿支着,有一节空隙。游松不由自主抬高手臂摸上去,可牛仔裤又硬又厚,根本什么都摸不到。
余男碾压着他,他被动承受,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附近刚受过伤,承担不了负荷,他胸口一阵刺痛,咬牙撇开头。
缓了会儿,他微喘着,“得停,要不真想干你。”
余男舔舔唇,手伸下去摸了把,低低笑出声。
夜深了,窗外月亮挂的越来越高。
游松身上三处伤口,隐隐疼着,但这样的夜,他舍不得睡。
隔了会儿,余男说:“我给你唱首歌。”
“。。。什么歌?”
“先听听。”
她清了清嗓子,先唱了几句,“听的懂吗?”
他轻笑,“唱歌跑调?”
余男哼了声,又问一遍,“能听懂吗?”
“换一首。”他听不懂,是粤语的。她在调的时候少,旋律有些熟悉,有几个‘呀呀’的音节,应该是首经典老歌。
余男说:“那正好,就这个吧。”
游松:“。。。”
余男躺回枕侧,额头抵着他耳畔,十指相握,彼此传递着温暖。
窗外是皎洁的白月光,树影婆娑,微风拂动。身边躺着他的姑娘,她声音柔腻,在他耳边轻轻吟唱。
这个美好迷醉的夜,成为彼此心中永恒的定格。
快睡着的时候,他想,唱的什么已经不重要,只要她在就好。
***
游松在医院住了近一个月,他身强体壮又年轻,身上伤口恢复良好。
出院那天,余男没来,只一通电话打来,而人已经坐上大巴,准备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男姐唱的啥?猜中有红包,啦啦啦~表激动,后面只调情无虐。
☆、终章1
三个月后。
一辆黑色越野一路向北,车里放着爵士摇滚,外面大雪纷飞。
今天是除夕,很多游客都旅行过年。这一路走的很辛苦,山路上排成长龙,车子一步一停。雪大路滑,白茫茫看不见前路。
张硕掌着方向盘,烦躁抓一把头发,往外探了眼,抱怨说,“堵的路都看不见,猴年能到啊!”
副驾上一个大块头儿,面目硬朗,眉宇间英气逼人,穿一件黑色夹克和黑色暗纹休闲裤。歪着唇角哼了声,没搭茬,仍然闭目养神。
张硕瞥他一眼,小声埋怨,“大过年的,就应该在家喝酒看春晚,非要跑出来。”
游松眼睛睁开条缝,扫他,“我没叫你来。”
“你以为我想?”他敲着方向盘,“还不是有的人刚出院,怕他自己开车顶不住。”
游松笑了声:“顶不顶得住,下去干一架?”
“。。。”张硕:“诶,前面动了。”
连续几个小时的车程,到达泸沽湖已经下午一点钟。
景区门口人山人海,年味儿浓烈。排队挨了半天,车子才缓慢开进大门。
游松端正了身体,直直望向窗外。刚才听一个本地居民说,这里一年到头只下两三场雪,好巧不巧正被他们赶上。
上次来,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那时正值夏季,碧水蓝天,绿意盎然,是他遇见余男的第三天。他被她吸引,蠢蠢欲动,满心满眼都想治服她。
只可惜,从这片神奇的部落离开前,也没能如愿。
后来,在大理,他们分分合合、交颈缠绵,也共同经历过生死,曾经种种,此刻全部成为深刻的记忆。
如今能故地重游,那种最初只源于肉。体的欲。望,已经参杂进无数无法言说的情绪。
而至于,到底谁征服了谁?游松笑了下。。
他抬起眼,透过车窗上薄薄的雪雾看去,天空灰暗,山顶草地一片白茫,湖水是令人滞闷的青黑色。
所有景致,远没有第一次见到它的震撼。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游松拿电话,刚按了两个数字,车身一晃,手机脱手掉在地上。
他往前冲了下,抓住上面把手,冲着张硕,“你要疯?”
张硕双眼死盯窗外,鼻孔呼呼冒气。游松顺他视线看去,车前站了两个人,一大一小,被刺耳的刹车声惊住,瞪大眼睛定在原地。
游松眯了眯眼,半天才想起那人是谁。他笑着,明知故问“停车干什么?”
张硕没回应,牙齿咬得咯咯响。窗外的女人鼓着腮,透过车窗往里张望,然后明显一怔,脸上表情古怪,俯身跟旁边的小姑娘说了句什么,扔下袋子,撒腿就跑。
张硕‘靠’了一声,迅速解下安全带,“你先去找余男,游哥,我办点急事,待会儿电话联系。”
话音儿落,车门砰一声合上,那女人快的像兔子,已经没影儿了。张硕拨开人群,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游松收回目光,唇角一扬,开了车门准备换到驾驶位。
他叼着烟,绕过车头,小姑娘说:“叔叔,我好像见过你。”
游松脚步一顿,扭过头。小姑娘仰头笑着,牙齿少了两颗,穿一件粉色棉袄和牛仔灯笼裤,脚上是双红色小羊皮短靴,手里拎一兜菜,地上还扔着两兜。
游松道,“你跟我说话?”
她点点头,头上马尾跟着晃了晃。
游松转了个身,半蹲在她面前,细细打量了一圈,竟也觉得似曾相识。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下意识往后退了步,两手在身前绞着,想了很久,小声说:“孟凡星。”
游松想了想,这名字很陌生,又问:“你在哪里见过我?”
“余男姐姐的手机里。。。里面有张照片。”
游松一滞,随后笑了,“你认识余男?”
“她是我余男姐姐。”
他以为她们是邻居,没深想,笑着“什么照片?”
孟凡星嗯嗯啊啊讲了半天,根本形容不出来。
游松也不好奇,他已经猜出,当初住院,两人整天闷在病房里很无聊,她摆弄手机曾拍过两张。
他笑了下,直接问,“她在哪呢?”
“那边儿。”她高高举起手,朝他身后指了个方向。
游松看过去,身后一片青灰色汪洋,在风雪中泛着一浪浪巨大涟漪。隔湖相望,远处女神山卷在云里,周身是雪,但白的并不纯粹,隐隐透出下面的翠绿。
他收回目光,起身揉了揉她的头,“上车,先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小姑娘抖了下,像突然想起什么,抓起地上两个袋子,“妈妈不许我再和陌生人说话。。。”说着,竟一溜烟跑走了。
游松的手落了空,他顿了下,收回来,小姑娘已经不见踪影,接踵的人潮挡住视线。
他摸了摸鼻子,转身往后走过去。
***
雪粒像小冰晶一样飘下来,落到湖中,来不及融化就消失不见。
岸边停了许多猪槽船,即使过年,游客仍然络绎不绝。
船上坐了三五个游人,余男解开绳索,船桨刚滑了一下,后面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