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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
“晚大夫,晚大夫……”年轻的突厥少年赫都站在营帐门口探头探脑。
我放下手中的衣服,回眸笑道,“进来!”
赫都见营帐中只我一个人在,神秘地一笑,快步跑至我身边,附耳低道,“我今天替士兵大人送东西的时候在土坡背面发现一处很清很清的水源,平时他们洗澡你总是躲着,我猜你不喜欢跟这些臭臭的人在一起,不如我带你去,我帮你把风,不会让士兵大人看见的!出去的时候若有人问,就说有个士兵大人病了,想让你去给他看看,他们现在这么信任你,一定不会阻拦你。”
对面相见不相识
闻言一怔,忽地心动,来这里这么多天,从未曾认认真真地洗过一次藻,只能隔几日用攒下来的清水在无人的地放擦拭身子,这对于以往极爱沐浴的我来说,真的难以忍受。转念又有些犹豫,光天化日之下,在土坡背后偷偷洗澡,若是被人发现该如何是好?
赫都像是看出我的迟疑,在我耳边悄声地道,“我们晚上去,我给你把风,有人来了我就大叫,把人引走,然后你就快跑,好不好?”
心中的渴望最终还是战胜了犹豫,笑着冲他点头应允,赫都见自己终于为我做成了一件事,兴奋不已,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跑出去。
夜色浓重,月上中天。
深沉的夜空,漫天的繁星。这样幕天席地的沐浴对我来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我竭尽全力地小心翼翼。
坐在岸边清洗长发,一点一点,洗得异常仔细。并不敢整个人浸入到水里去,大漠的夜晚瘮人地寒,我不能为了一时的干净而置腹中的宝宝于危险的境地。
解开身上的中衣用浸湿了的白巾擦拭身体,青丝如瀑垂在胸前,冷风袭来,寒意浸骨,浑身猛地一颤,寒毛倒竖起来。若非不得已怕人看见,谁愿意顶着刺骨的寒风呆在这里用冷水沐浴。手上的动作渐渐加快,只想快一点洗完回到营帐里去。
啪地一声,极轻,极细,像是踩断枯枝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僵住,心中陡然警觉,我霍地起身快速掩好身上衣服,回眸望向身后,迟疑地道,“赫都,是不是你?”
身前一片死寂,无人应答。我蹙起眉头缓缓上前,放才那个声音,我听得非常清晰,绝不可能听错。
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耳畔只听见自己的脚步踩在地上沙沙作响,气氛越发显得诡异,迫人欲窒。
突如其来的,身前一阵劲风迅疾地掠过,眼前白光骤闪,就在我还来不及细想的时候,一人自黑夜中现身在我面前。
瞳孔倏地放大,我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唇,强压住即将从胸腔里爆发出来的尖叫,骇然望向来人。
一张妖冶的银色面具覆住面容,墨发黑亮如缎,长长披散在风中,邪魅异常。一袭白衣如雪,颀长卓绝的身型迎风而立,修隽提拔。一眼望去,直叫人移不开眼睛。
心跳骤地停歇,我呆呆看向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浑身抖若筛糠。
犀利如剑,其寒若冰,这双夺魂摄魄的眼睛,令我如此刻骨铭心。可是这个人的装扮,我分明觉得熟悉,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我认识他么?
“晚大夫!快跑!”
赫都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拉住我的手拼命地跑,我方从恍惚中醒转,如同大梦初醒,“赫都……”
赫都一边跑一边仰面看我,愧疚地道,“晚大夫,真对不起,刚才我不知怎么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好像听见你在喊我,急忙跑过来,一眼就看见那人站在你面前,吓死我了!”
我神思恍惚,怔怔道,“可是那个人,我好像认识。”
赫都吃了一惊,疑惑地看向我,面上蓦地一呆,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我见他不再跑了,奇怪道:“你怎么了?”
赫都指了指我的头,一张脸刷地红连,“晚大夫,原来……原来你是个女人,还是个这么美的女人……”
我愣在原地,这才发现方才沐浴的时候一头长长湿发一直散垂至腰间,脸上的黑印也被我洗得干干净净,露出本来面目。
经他这一提醒,我忙动手将长发迅疾结成男子发髻,又抹了把泥灰将脸涂脏,片刻之间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忙乱的时候,赫都就这么一瞬不瞬地呆呆看我,直到我上前拉一把他,他这才幽幽醒转过来,“晚大夫,我不明白,为什么你……”
我拉着他继续往战俘营跑,边跑边坚定地道,“刚才的事千百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跟你只间的小秘密,好吗?”
赫都怔了一怔,大力点头,“嗯,晚大夫让我不说,我便不说,打死我,我也不说!”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眼前如有亮光一闪 一双魅惑撩人的长眸忽地跃入眼中,那个人……心底猛然生出无尽怅惘,晦涩酸痛,难受得就快要死过去。
那个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那双眼睛跟他的一模一样,我又是在哪里曾经见过他?
记忆真的是一件折磨人的东西,努力想要忘记,却又拼命地想起,努力想要想起,却又早已失去,怎样都寻不回来。
那个人,会不会是他?
回到战俘营,我像是一直游离在梦里,再也无法自拔,直到一身黑色劲装墨发高束的璇站在我的面前 我方幽幽醒转。
“你刚才去了哪里?”
璇的声音带着一丝愠怒,又像是在质问我,仿佛已经牢牢掌握了我的行踪。
面上微微一红,我别开脸去,淡淡道,“没去哪里,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她的声音倏地拔高,凛然怒道,“谁准许你去那条河边的?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不过只是个俘虏,不是我们请来的客人,别以为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就可以为所欲为!晚大夫?叫的还真是亲切,这里是战俘营,不是什么民间医馆!”
她竟发如此大的火,我倒是头一回见她这样失态,不由挑了眉淡然看向她,“璇大人如此兴师问罪,就是因为我去过那条小河?我的身份我自己明白,从来有想过要越距,大人请放心,我以后知道该怎么做!”
眼底冷意越发深浓,我神色自若地看她,唇角扬起一抹淡淡嘲讽似的笑容。
璇没有料到我会以这样的态度同她说话,猛一愣怔,目光倏地冷硬如铁,一
杀机隐现。
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大步离开,我却是如释重负,心底一股不安越来越浓烈,胸口像是突然泼了一个洞,空空荡荡,埋藏在最深处的那道伤口此时也隐隐作痛起来,难道,真的是他?
夜色深沉,风寒如削,我从膝间抬头,一轮冷月如霜,悄无声息挂在天边。夜风袭来,清冷肃杀,总有棉被覆体,仍是冷的浑身发颤。
听着帐篷在朔风撼动下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我始终无法入眠,将头埋入膝盖,无声地叹息。一旁赫都早已睡得香甜,看着他如婴儿一般宁和的睡眼,一颗心都软了。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思念这梅影梅昱他们,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要过的比我幸福快乐。
侧身躺下的瞬间,帐篷壁上突兀映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隔着厚厚一层毛毡,他像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竟不知他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
骇然翻身而起,一把掀开帐帘奔出去,那个人依旧静静站在那里,一头长长墨发不羁地张扬在风中,银色妖冶的面具,一身白衣桀骜,纤尘不染,卓绝如同日月,傲然恍若神袛。
他依旧定定地看我,面具下的一双狭长凤目像是饱含惊痛,我便在他这样的凝视下突然恍惚,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去,喉咙里像被什么哽住了,心跳也在瞬间骤停。
告诉我,你,是不是他?
站在他的身前仰面看他,面色煞白如雪,忽地泪流满面,颤抖地伸出手去,轻轻触碰那张冰冷邪魅的面具,一股强烈的渴望驱使着我想要把它拿下来,然而指尖在触摸到那一抹彻骨的冰寒时骤地顿住,记忆在一霎那如同潮水,汹涌将我湮没。
“夜罹?你是夜罹!”我不敢相信地后退一步,失声惊叫。
曾经的顺州城,那支几欲致命的毒箭,不眠不休的照顾,还有似曾相识的魅惑。
“罹……你可以唤我做夜罹。”
不是,你不是他!失望如同深渊,我像是突然间沦陷其中,再也无法逃脱。
肩上忽地一紧,顷刻间,我竟被他大力攫入怀中,精壮有力的双臂一点—点地收紧,像要将我勒入骨血。
我怔住,无所适从,只呆呆地任由他将我死死拥在怀中,那一刻,我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两个人明明深爱着彼此,却一再地错过,想见而不能见,明明他就在这里,和我呼吸一样的空气,咫尺之遥,我却再也见不到他。
命运跟我开了一个多么大的玩笑。
夜罹,你是来救我出深渊的么?可是你不是他,你救得了我的箭伤,却救不了我的心伤,一颗心纵然再强大,也早已经不堪沉负。师傅曾经说过,人活得太苦,是因为心有执念,执念一日不除,这辈子都不会幸福。我早已被我的执念牢牢捆缚,再也无从救赎。
两人绝望相拥,很久很久,我几乎就要开口对他说,夜罹,请带我走,带我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带我永永远远地离开他,就像当和你带我飞离那一放顺州城墙一样,自由地翱翔在风中。
可是我始终还是下不廖这样的决心啊,人若走远,心却留下,失去心而活着,不如死去,我离不开他。
身前的人浑身忽地一震,一把将我狠狠推开,我稳住脚步诧异抬眸,竟见夜罹按住胸口大力喘息,像是在忍受着无尽的痛苦,我瞪大眼睛,看见有一丝鲜血沿着那张精致冶艳的面具下方渗出来,点点落在雪白的衣襟上,像是瞬间绽开片片妖红,触目惊心。
血腥气飘入鼻端,犹带暖意。
他的目光倏地沉静,冷冷看我一眼,转身离去如风,瞬间消失在了夜幕中。我急切地追上几步,却只能看见一抹轻逸出尘的白影,如雪飞逝,无影无踪。
天涯思君不可忘
漠风呼啸,月色凄迷。我站在风里,怔怔望着他离去的放向,耳畔除了风吹沙响,便是一片静寂。
这一夜,再也无法入眠。朦胧中,我看见那张熟悉的魅惑容颜在雾气里渐渐隐没,徒劳地伸出手,始终无从触摸。
这种寂寞可以彻骨骨,是答应过的,再苦也不可后悔。
“你说,项蔓清,这辈子别再妄想从我的身边逃开!否则……不管是修罗血池亦或九霄神殿,鬼挡杀鬼,佛挡弑佛……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要将你抓回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在乎!
你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日日为我开怀而笑,我会摘去你身上的枷锁,除去你心中的羁绊,让你从此再也没有负累,再也不会身不由己,再也不会笑得这般落寞……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此生永不负你!
承君此诺,但守天荒。你说过话,不许你反悔。
天边微露晨曦,慢慢长野终于借宿,漠烟如织,霞光万丈。战俘营忽起骚动,之间帐帘被谁大力掀开,一名看押士兵探头扬声喝到:“收拾东西,准备拔营。”
拔营?我侧眸与赫都对视一眼,见他也是一脸不解,忙开口问那人:“前方战事结束了?为何要拔营?”
那名看押士兵蹙了盛眉,“听说突厥王庭突发叛乱,默托老儿后院起火,领兵不战而退,着急回去想要扳回残局,王爷放任他们鹬蚌相争,决定沿着通关要道继续北上,兵摄其余诸国。”
我吃了一惊,上齐一步,“王爷为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