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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不住冒出，掌心攥紧，我深吸一口气，抬眸迎上他狂热的目光，我知道，再以这样的口吻说下去，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到那时，他必怀疑，于是暗思片刻，幽幽盯住他，“好，我只再问你最后一句话，你定要据实以答，否则，纵然一死，我也一定不可能令你得到我！”
漓天衡蓦地一怔，随即店头，眸色坚定深沉，“你说。”
“告诉我，二哥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他的死，是否也在你的谋划之中？你想离间他与大哥，你好渔翁得利，不想却真的狠心害死了他，是不是？”
我揪住他的衣襟，眼眶通红，浑身发抖，话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喊了出来，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刻，我的愤怒悲伤竟在瞬间到达一种极致，再也顾不上什么。
漓天衡张了张口，半晌无言，神情淡漠平静地叫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他望着我沉吟许久，任我死死揪住他胸襟不放，眸底倏然飘过锐利的寒芒。
“他也是我二哥，虽只大我一岁，却是我嫡亲的哥哥，我告诉你，我没做过，他的死，与我无关！”
我呆呆望着他，再也无话可说，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我却没理由不相信。
潜意识告诉我，他没骗我。那么，背后那人，究竟是谁？
十指无力松开，身子绵软，再无一丝力气，漓天衡踏前一步将我再度拥入怀中，手移至我发间，接着我的脸颊紧紧贴上他胸膛，他的身上，是全然不同的味道，令人到无比陌生。
岚妃的喉咙持续发出咕咕的怪音，伴随着怪音的，是汨汨涌出的鲜血，渐渐染红她的锦衣华服，她的眼睛死死盯紧面前相拥的两个人，眼球几乎就快要瞪出来。不甘，愤恨，挣扎，恐惧……还有对生的渴望，直到最后的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真正的价值是什么，若这便能令她死不暝目，那么之后一切对于她的打击，她又如何能够承受？最痛苦的，莫过于被两方都当做棋子来利用，然而我以不能令她知道，这样的结局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好的。
“你之前说得对，我们两个人中，最后只能留下一个，而那个人是谁，想必你已经清楚了……”
我在漓天衡的怀中侧脸看她，语声恬淡，目光悄然变幻，一脸沉静。
话音未落，以见她的目光陡然黯淡下去，眼底那抹阴枭渐渐被凄怆所覆盖。我直直望着面前这张与自己七成相似的脸，只觉从来都未曾看清过。
“你的悲剧，是总不愿认清楚自己，总自欺欺人，直到这一刻，你才知道，你原来一直都只是我的影子，可是，已经晚了……”
我推开漓天衡，俯身下去，伸手轻轻抚摩她娇好的容颜，眼中满是悲悯。岚妃的瞳孔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放大，再无任何焦距，香消玉碎佳人绝，粉骨残躯血染衣。
许久之后，我轻轻合上她圆睁的眼睛，起身，幽幽望向漓天衡，“岚妃的死可以当成是被乱箭误杀，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漓天衡执起我满是鲜血的手，抽出怀中一方锦帕细细擦拭，动作极尽温柔，他不看我，只盯着我的手，若有似无地道，“你只要陪在我的身边看着就好，剩下的，由我来。”
鸾车壁上忽然响起轻叩之声，漓天衡的动作骤停，侧眸望向车帘，低道，“怎样？”
“回殿下，文武百官皆以束手就擒，只差了……差了……”
“差了谁？”漓天衡厉色，怫然愠怒。
“殿下恕罪，只差了……十三殿下一人。”
“滚！”
浑身猛地一震，我急急颤声道，“你放过他！”
漓天衡盯着我的脸，眸色倏然暗沉，“你放心，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鸾车微微一晃，再度前行，车外哀求低泣怒骂吆喝声音渐渐清晰，透过薄薄一层车帘，我清楚地明白，眼下外面大局已定，漓天衡的人牢牢掌控了一切，除了十三一人，百官皆被生擒，他是打算挟诸候以令天下了。
他呢，现在又在哪里？
坐看风起云涌时（2）
透过车帘远远便能望见宫门外列阵森严的军队，将偌大一个玄畿官围得如铁桶般严实。
我跌坐在椅上，心中万千思绪如电，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却不料来的这么快，他竟在漓天澈率军刚出城门不就便动了手，令我有些措手不及，然而，我明白，快慢又有什么分别，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眼下我要做的，除了冷静，还是冷静。
鸾车一路畅行无阻，车上，我静静坐着，面容平静无波，双手指节却绞得泛白。他的心思我不明白，我的心思他不清楚，两人于静默里安然对坐，各自心怀万千。
“我答应你，二哥的死，我一定会替你查得清清楚楚！”
身子一震，抬头看他，面上微有动容，却又找不出任何话来回应他。
“查得清楚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殿下可有想过，就算真的令你夺得大统，也已是个残破的江山……南有叛将，西有暴民，漓国大军倾巢在外疲于奔命，你在此时挑起内乱，无疑火上添油，如若大哥与七殿下率领大军凯旋回归，你将如何对付他们？到那时，你篡权夺位，名不正言不顺，天下百姓只怕都会揭竿而起反你……”
“够了，住口！”
漓天衡清隽的面庞骤然变得黯黑，面上线条根根僵硬，双拳用力攥紧，显已怒极。
我抿唇冷笑一声，那笑意一路漫上眉梢眼角，不能自抑，“我都忘了，你还有我，真到那个时候，我便如同岚妃一样，成为你的一颗棋子，你可以利用我要挟他们，但你记得，我在大哥心里早已没那么重要了，只是一个长得酷似我的岚妃便能轻易夺去他全部的宠爱，我如今又算什么呢？”
他紧紧盯着我，眉峰扬起，眼底洞黑，喉结滚动一下，忽然伸手狠狠将我扯入怀中，眼睫一垂，嘴唇瞬间贴近我的鬟旁。
身子僵住，轻喘，抬手抵在他的胸口，欲推开他，他的动作更快，一把钳住我双手的手腕折向身后，一手攥紧它们，一手来到我的身前，轻轻握住我的下巴，指腹沿着我的下颔曲线缓缓摩挲。
至此，两人身躯相贴，之间再无一丝距离。
我眯起眼，并不急于挣扎，唇角依旧漾着一抹嘲讽，身子却是越来越硬。
“我说错了什么？”
朱唇轻启，吐气如兰。
漓天衡眉目冽，定定看我，忽然低头，缓缓吻住我。
舌尖倏忽划过我的唇瓣，像是在认识描绘它们的形状，忽又张口轻轻汗珠它们，并不急于探入，只是浅吻轻吮，动作温柔至极。做这些的时候，他的手指沿着我的颈侧渐渐向下移去，停在我的领口，忽而一挑，触上我的锁骨，沿着纤细娇好的形状开始忽浅忽深地摩挲。
耳根蓦地发烫，心中掠过一抹惊慌，接着乱作一团，我左右扭摆想要避开他的抚触，却根本徒劳无功。
“唔……放开……我……”
漓天衡将我环得更紧些，松开我的唇瓣，薄唇移向耳边，低喘一声，喷出的热气灼烫了我的脸庞，语声喑哑，“你失去了他全部的宠爱，却能得到我全部的，这样都不能令你感到释怀？”
我喘着气，仰面拼命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冷冷地道，“你得到了江山，却极有可能保不住它 你叫我怎么能够释怀？”
他自上而下地看我，抿唇微微一笑，别有深意，“你担心的原来只是这个？”
我挑眉，心口虽然气血翻涌，却强自硬撑，勉强笑道，“你以为呢？”
“你放心，我暗中有贵人相助，又怎会轻易言败，你该对我有信心才是！”
“贵人？是谁？”我睁大了眼睛看他，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漓天衡淡淡笑着，伸手轻抚我面庞，眼中光芒流转，诡谲难辨，“是个你绝想不到的人，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
我颓然倒进他臂弯，满心失望，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强抑。他对我表面上一直宠溺有加，却始终都守口如瓶，不肯透露一丝一毫。我更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否则，轻易便将露出马脚。
鸾车直到宫门外被拦下，漓天衡抱我下车，随即转眸问那名守军，“官里形势怎样了？”
那名守军身看御林军的金甲，闻听俯身下拜，恭敬地道，“启禀殿下，御林军统领韩琦已束手就擒，内宫九门皆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漓天衡点点头，转身回车上将岚妃的尸体抱下来，口里淡道，“一会百官带到，将他们尽数押入太极殿，不得放跑一个，否则，提头来见我，还有，有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那名金甲守军应声领命，漓天衡回头看我一眼，“跟我来。”
我伸手拉他衣袖，不放心，“你不能杀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会引起恐慌，一旦冲突爆发，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不屑，冷道，“挡我路者，死！”
夜阑风静，玄畿宫里灯火如炽，照得九重宫阙亮如白昼。案上烛光晃动，光线明明灭灭，晕晕渲开。
我腾地站起身，前后踱步，心急如焚。几番想要出殿，皆被漓天衡派来守在殿外的人挡回去，我知他心中仍对我存有防范，不知此刻太极殿那里正在发生些什么，叫我如何能坐得住。
紫檀木案上静静摆着一张七足焦尾琴，是漓天衡命人送来，来人说，这是他在被圈禁的时候花高价辛苦寻得的，虽无那张九霄环佩名贵，却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琴，名琴当配美人，所以要送给我。。。他是想以此告诉我，纵使被圈禁，他的心里依然时时刻刻都有我。
伸手轻轻拂过琴弦，手指重重勾起其中一根，琴弦深深勒入指尖皮肤，我却丝毫不觉得痛。“铮”的一声，绷紧的琴弦自指尖弹开，荡起幽幽颤音，撼人心魄。
门上骤然响起轻叩，我吃了一惊，忙返身坐回案旁，“进来。”
一名精装侍女提着食盒低头躬身缓缓走近，一个显然是漓天衡安插在御林军当中的守卫跟着进来，在她身后恭敬地道，“这是殿下特别安排前来贴身伺候您的宫婢。”
我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那人转身出殿，反手拉紧殿门。
我心下焦躁，看也不看一眼那宫女，只冷声道，“放着吧，我不饿。”
“王妃若不吃饭，身体会熬不住，岂非令王爷挂心？”
王妃？这声音……
我猛地抬头看她，一剧跳，然而入目面容并不相识，甚至过去我也不记得是否曾在宫里见过她。
来人自顾从食盒中端出饭菜摆上桌，神情淡漠，垂下的眼睫遮住眸色，看不清她心中所想。
“璇还记得，在大漠的时候，也是这样乔装盘扮成宫女混入突厥皇宫救出了您，您也许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过往的种种对璇来说，刻骨铭心，璇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璇？！”我惊讶地站起身，脑海中，有关过去的记忆蠢蠢欲动，几乎就快要破茧而出，“我记得你，侧后那日，是你被刺杀我，却没能成功，被大哥关起来了，是你！”
漓天澈已很久没对我施过催眠咒，记忆渐渐开始复苏，很多事情在脑海里忽隐忽现，如同雨后春笋，大片大片的涌现，凌乱而无序。
名唤璇的女子倏然俯身拜倒在地，沉声道，“王妃赎罪，先前是璇误会了王妃，还险些误伤了您，一切都是璇的错，请王妃责罚！”
我忙将她扶起来，语中满带掩饰不住的欣喜，“我为什么要怪你，你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便是我的。”
紧抓住她的手，语声微微颤抖，“他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璇微微一愣，随即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