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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佳人情倾天下:妃舞帝殇-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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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望之下,除了冷笑再无其它,随即命执事太监将这些与昨日的堆在一起,吩咐他们对外只说,帝师为了避嫌将奏章呈给皇上亲批,皇上看了之后,一概留中不发。

从那日佚始,几乎每个清晨都会有大批奏章被源源不断地送进仁熙殿,执事太监在退出大殿的同时顺道也带走前一天的,一堆一堆犹自散发着墨香的奏章已然全部成了废纸。

直到有一次,李亭海大呼小叫责令几名小太监气喘吁吁拖着已经轧成纸堆的奏章“不小心”经过勤政殿前的广场,正在办公的众文臣史官顿时目瞪口呆。

不稍片时,有关那堆已经不成形的“废纸”的描述便已传遍内庭外野,宫中随即谣言纷起,其中最令人信服且竞相传播的莫过于,“锦都内有慕瑬景控制京畿神策两军,外有慕瑬云挟持天子总揽圣朝兵权,这江山没多久就要成姓慕的江山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2)

夜色阑珊,更漏将残。寝殿只燃数支红蜡,幽幽几点烛火随着镂空窗棱间侵入的夜风摇曳轻舞。

殿内忽明忽暗,明黄帷幔随风激荡而起,层层翻卷如云。耳畔不时传来烛花哔剥爆响,本就空旷无人的内寝殿,越发显得死气沉沉。

宣武帝躺在云母屏风后头昏睡着,呼吸钝重,泛白发丝凌乱洒落枕畔,面颊已然呈现出一种枯槁的死灰。毒已穿肠入骨,病重若此,剩下的不过捱时间而已。

隔着屏风静静看他,思绪飘零,几度沉浮。即便身处在万民景仰的高高庙堂之上,权倾天下,俯瞰众生,又如何?终抵不过岁月无情人无情。他朝身故,一世荣光悉数化作过眼云烟,唯留一具冰冷身躯,孑然躺进坟墓。繁华落尽,刹那寂灭,灵魂化雾,白骨成灰。

荆远额际渗出薄汗,手上一刻不停,金针一根一根刺入周身要穴,待到双手移至宣武帝的头部,忽而顿住,转身定定看我,“你决定了,当真要这么做?”

眸心一缩,冲他轻轻点头,“是,师傅,除此之外,我们再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绕过屏风缓缓走近榻前,拧眉看向榻上那人,面上淡漠如霜,“对他来说,稍后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

梦醒了,曲终了,戏散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天明时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衣趴在案上,紫玉狼毫笔滚落一旁,面前大摞大摞锦夹奏章堆成了小山,抬头时险些看不见前方。

殿外隐约响起杂沓脚步及争论声,声音越来越近,忽听刀剑出鞘,一片锵然触碰声响,不知是谁一声厉斥,“慕瑬景,你这是要造反吗?竟敢在皇上寝殿门前拔刀,简直大逆不道!你们究竟把皇上怎样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他?皇上,皇上,臣等救驾来迟,让您受惊了……慕瑬景,有本事你把我们全都杀了……”

耳听呼应之声此起彼伏,继而便是李亭海的颤声高喊,“大人们请止步,刀剑无眼,莫伤着了!皇上正在休息,他没事。慕公的下场你们都看见了,逆旨不尊之罪非同小可,听老奴一句话,大家还是回去吧!”

“闭嘴,你这阉货,皇上待你恩宠有加,你却偏偏助纣为虐,不亲手杀你实难解我等心头之恨!”

李亭海急得直跺脚,“哎呦呦,这话从何说起呀,你们……你们……”

话音未落,众人忽见玉阶尽处,大殿殿门“吱轧轧”缓缓自两边拉开,一时惊怔,一应争执骤停,尽皆屏了呼吸抬眼望来。

晓露微寒,殿外云低雾轻,晨风扑面,卷起碧水衣带猎猎飞扬,抬眸一眼淡淡扫过阶下众人,眼底倏忽掠过一星寒芒,转瞬即逝。

“慕瑬云,你挟持皇上妄图逼宫篡位,是想扶眼前这个粗蛮武夫上位不成?什么大义灭亲,委实可笑!你们这出苦肉计演得不错啊,老夫算是看走了眼了,那汝南王根本早就心存野心,却偏要假装清高,故作姿态,我呸,恶心!颀王风姿卓绝,名动天下,怎会看上你这么样一个妖女,定是你在暗中使了什么狐媚法子迷惑了他!前日军中信使送来定州军报,之后其人消失无踪,定州大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藏着掖着不公开?你害得太子殿下被剥夺军权,之后被贬去看守皇陵不说,眼下还要接着再害王爷跟七殿下吗?难道这圣朝第一女帝师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你还妄想做圣朝第一女皇帝不成?!”

顾衍之指着我疾声厉色,眼神锐利如刃,恨不能立时冲上玉阶亲手除之而后快。

树欲静而风不止(3)

慕瑬景薄唇紧抿,目光冷厉,已然震怒至极。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长剑锵然出鞘,剑尖直抵顾衍之的咽喉,“你敢再说一句!”

“住手!”

一道清冷如水的嗓音乍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在场的人无不心中一凛,个个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纷纷抬眼望来。

广袖轻舒,一纸明黄帛卷在手中缓缓展开,我低敛了眉目,十指一分一分攥紧卷轴,指节微微透白,面上浅淡笑容未减,目光却已如冰雪,彻骨寒意渐浓,“皇上有谕,众臣听宣!”

众人闻言一愣,愕然四顾,面面相觑。慕瑬景最先回神,忙还剑入鞘,率一众京畿禁卫军俯身拜倒。众臣个个惊疑不定,见此情景却也无奈,迟疑片刻,纷纷跪倒在地。

“朕因近来国事繁重,偶感疲累之躯,不堪以用,遂命帝师辅政,朕自小憩休养数日,朝政诸多事宜尔等劳心劳力,朕深感念之,朕拟于后日摆宴玉澜堂,宴请突厥汗王一行,满朝文武百官同乐。钦此!”

语毕,收卷入手,抬眸环视众臣,浅笑温文,笑中分明夹杂嘲讽,丝毫不加掩饰。眼望之下,果见顾衍之的面色陡然惨白,看向我的眸中已然多了几分惶恐。

冷冷还之意味深长的一笑,不待他们山呼万岁,领旨谢恩,我拂袖转身,悠然踏进殿门。

荆远迎上前来,视线越过我的肩膀忧心忡忡望向殿外,“这套针法虽然能令皇上暂时清醒,却不知究竟能坚持多久,若是皇上在饮宴时突然失控发狂……”

猛然抬手将他打断,我低声道,“后日是我与十三殿下的约定之期,只要那日他能将太子顺利带回玄畿宫,皇上若然真的发病,那便顺水推舟,诏令太子监国。”

“慕瑬景一旦发现你骗他,当堂翻脸,又待如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纵有两军在握又怎样,士家豪族厚养出的子弟兵怎敌得过世代行伍出身的圣朝大军!”

荆远皱眉,“正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他近在眼前,想要动手轻而易举,何况那时的玉澜堂汇集满朝文武,更有突厥可汗在内,他若一旦举事,岂非瓮中捉鳖?如此一来,只怕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师傅错了!”我坦然道,“自从宫中传出皇上染病无力问政的消息后,锦都附近各大州府的驻军连日来皆有异动,若单论地方守备军力,他们并不足为惧,然而一旦化零为整,便是劲敌,慕瑬景眼下正在提防的,正是他们!”

荆远顿悟,捋须点头沉吟,“我明白了,话虽如此,后日的玉澜堂里还是凶险异常,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我低头黯然无语,心绪起起伏伏。

漓天衡早就暗中拉拢锦都附近重要州府的府尹为他卖命,穆勒带来的人也已偷偷渗入各地驻军。叶翌虽然查出驻军异动,却无法更进一步深入打探他们的动向。

一番深思熟虑,那日唯有利用慕瑬景先将所有人困在殿内,令他们与外界断了联系,尽力拖延时间。

只是还剩下两天,慕瑬景,我是否还能够瞒过他?

云破月来花弄影(1)

暮色深浓,更漏将残,夜如年。

这样的夜晚,无月无星,夜色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铅一般沉重,压得人无法呼吸。

疏桐苑是玄畿宫内最偏僻的一处院落,这里常年没有白昼,没有晴天,长门冷寂,永夜无边,是后宫女子人人闻之色变的凄怆冷宫。

门前的御林军见我踩着一地落红渐渐走近,一袭广袖长襟的流岚色轻薄云衫,长发未髻随意披散肩头,脚步轻移时,冰绡纱质地的宽幅裙裾层叠飘扬,动若回风起舞,犹似身在云端。

几名守卫俱是一惊,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恭敬行礼,我点头道,“来看一眼母后,片刻就走,无需惊动他人。”

见我含笑望他,领头的守卫面上一红,忙低头道一声是,转身将门拉开。

抬眼看时,我却狠狠一愣,面前的冷宫并不似我想象中的那般颓败萧索,入目只见粉垣环护,玉砌朱栏,或藤萝掩映,或海棠垂丝,竟是别有一番韵致,哪里还像个冷宫的样子。

眼望之下,不由得微微冷笑,沿着石子漫成的甬道缓缓向正殿走近,沿途不见一个宫女太监,诺大的疏桐苑静得窒人。心内一紧,我屏息静气,朝着正殿一步一步,走得坚定。

佛前,梵音飘渺,木鱼声声。金漆佛像静静注视着身前被檀香缭绕的中年女子,她的面容沉肃,朱唇轻翕,虽着素绸衣裳,却难掩其一身的雍容贵气。

“参见母后,母后万福。”

魏皇后捻着佛珠的手一刻也不停,依旧闭目虔诚诵佛,像是充耳未闻。

木鱼声声悦耳,敲不透禅机,檀香袅袅娜娜,驱不散仇恨。我抬头望向宝相庄严的金佛,它亦静静看我,唇角轻轻挑起,像是在嘲讽,嘲讽尘世的一切。

“你的手上沾染了血腥,佛前还不下跪忏悔么?”

心里猛地一沉,我挺直了脊梁,轻声反问,“母后现在便是在忏悔么?”

木鱼声戛然而止,她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然而眸色冷厉,利剑一般狠狠戳在我的脸上,“于佛不敬,必将受地狱之苦,万劫不复!”

我苦笑,“可是母后,一边造下杀业,一边求佛宽恕,佛祖只会笑话您!心不纯净,有欲有求,何谈虔诚,何谈往生?”

“你……”

魏皇后震怒,忽然挥袖,掌风扑面袭来,我却不躲,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巴掌,半边脸顿时火辣辣地疼。

“妖孽,颀儿怎么会看上你这样一个妖孽!”

她瞪着我咬牙切齿,虽然怒极,却不失态,面容依旧贵气。凤眸斜翘,媚中生威,足见她年轻时是个多么倾城绝色的女子,数十年的圣宠不衰,并非没有缘由。这个昔年的天下第一美人,一朝被打入冷宫,却依然享受着其他冷宫妃嫔可望而不可即的优厚待遇,宣武帝恨极了她,只怕也爱极了她。

听了魏皇后的斥责,我不怒反笑,笑得愈发从容,愈发没有一丝温度,“我是妖孽,那么您又如何?王爷又怎么会有您这样一个狠心的母亲!虎毒尚不食子,而您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可以不放过,竟然能够狠下心来对他动手!”

云破月来花弄影(2)

“你胡说什么!”魏皇后一惊,忽然侧目避开我的迫视,手上的沉香木佛珠手钏在烛火映照下泛出莹莹冷光。

她沉默,目光幽幽闪烁,渐渐化作一声冷笑,“你别以为颀儿宠你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他到底是本宫的儿子,只要本宫活着一天,就容不得你为所欲为!”

我怅然低眸凝睇脚下,疼痛在心口一点一点扩散开来,“皇上身上的毒已然药石无功,如今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您当初在王爷身上下‘弱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像现在的皇上一样……他是您的亲生骨肉,您怎能忍心那样做!”

当初随他在薄凉山脚下驻扎为顺州城治水,之后为漓天烬医治剑伤却引出下毒一说,那毒正是“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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