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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夫人同她上楼指挥下人搬“啊呀,上面有些墨水印子,怕是擦不干净。”
岑嘉钰转头看见窗户上新装的窗帘,计上心头:“把这白蕾丝窗帘布铺上,既遮住了,又洋气好看。”
黄夫人一时有些舍不得,但想到那些人背后的嘲笑,还是咬咬牙:“啧,那就铺上吧,看她们还说我土气。”
岑嘉钰又再念了遍菜单子,黄夫人不大识字,听了不住插话“四个冷盘?那吃的心瓦凉瓦凉的;这么多素菜?养兔子呢还是招呼客人呢?”
但还好,黄夫人只是心有不平咕叨咕叨,一切都是听岑嘉钰的。
厨子来问:“其余菜都备好了,只是没有烤箱,那蛋糕是做不出的。”
这厨子是外面请的,只请了个大厨子,可不敢请全套班子。要不然,那些贵妇又是要笑话的——自己上灶头,厨子都没得。一个家宴都办不出,请客只好去酒店。
岑嘉钰想起以前一个外文老师的法子,道:“你找了那大铝锅,也是能蒸出蛋糕的;你把那蛋糕糊糊调好,待会我来。”
黄夫人放了心:“那敢情好!大铝锅有的,蒸包子馒头烧麦生煎都用的它。”她知道,蛋糕可算是西洋代表。没得蛋糕,算不得西式晚宴。
岑嘉钰又帮忙剪了鲜花插瓶,布置了下客厅,选了好看成套的瓷器盛小食,把带来的茶也给了佣人到时候泡。
黄夫人接了个电话,神情比刚刚紧张多了:“啊呀呀,还好阿姐介绍了你来帮忙。刚刚我丈夫打电话来说有贵客要来的,千万别出篓子,我没见过他那么紧张的——怎么还要泡茶,那个黑黑的水,叫什么卡菲的,我买了的。”
岑嘉钰笑道:“有咖啡好,但茶还是备下,他们那些人,各有喜欢各有挑剔,有些就喜欢茶。”
待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已经是将近傍晚,岑嘉钰再察看一遍,同黄夫人道:“我看都不多了,就先走了罢。”
黄夫人是岑嘉钰同校教授夫人姚夫人(见十四章)的堂妹,黄夫人初到海市,社交场左右受绌,备受笑话。姚夫人便把岑嘉钰介绍给黄夫人,给她当个参谋。
岑嘉钰本就和姚夫人关系好,自己也有一些小算盘,就欣然应允了。
黄夫人对客厅的布置满意的不得了,再看菜单什么都像模像样,哪里会放走岑嘉钰:“那可不行,你先别走。你楼上歇歇。你放心,没人上去的,你要是实在累了睡一睡都成。可别走,万一有点事情我找谁救场去?”
黄夫人一脸惶惑,又这般恳求,岑嘉钰哪里还能推辞,就楼上寻了本书看看。
楼下渐渐热闹起来。
这次的星期六聚餐会,沈谦慎本不打算来的。但是,今天沈公馆有场牌,若是不出去,又会叫沈夫人抓住了念叨,还不如出去呢。
江虹下车前摸出镜子照了照,一切都很好,就是一个时髦的朝气蓬勃的女学生嘛。
黄公馆门前的地砖今天是拖了几遍,只留下了些微水迹。江虹想走在朱源棱右侧以小鸟依人的姿态作为出场姿态,没成想,刚刚踩在那水迹上,她又是细根鞋,一个打滑就要往前扑倒。
沈谦慎见有个人要跌倒,他又在附近,想也没想,就伸手扶住。
叫这一下扶,江虹没摔个“狗吃屎”,嘴上的口红全蹭在了沈谦慎衣袖和手上。
这就是缘分呀!
江虹心想。
她羞答答地表示了感谢。
沈谦慎点头,淡淡说道:“不用谢”,就转身要进门
江虹还想娇怯地再攀谈几句,叫朱源棱拉住了“你口红,全花到脸上去了。”
江虹摸出镜子一照,可不是,简直像个大马猴。她捂嘴失声一叫,快走越过了沈谦慎,遮住脸问了黄夫人就直奔厕所。
沈谦慎一圈招呼打完,想去洗个手,奈何那先前进去的女士还没出来。这是他不懂,脸大打理更费时间。
黄襄理忙道:“楼上有的,我领你去。”
沈谦慎摆摆手:“这么多人等你招呼呢,告诉我在哪就成。”
黄襄理道:“白色窗帘左边的就是红色木门就是。”
他哪想得到窗帘早就摇身一变成桌布了呢。
沈谦慎到了楼上,哪里来的白窗帘?相对的两扇窗户都是一穷二白赤露露。
没法,他在两扇门中选了比较红的那一扇。
他推门进去。
一袭倩影转过身,那清脆的声音“可是有······”
四目相对。
沈谦慎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的样子,应该是忘了吧,他那时心里头那么埋怨,她说嫁就嫁,不留一分余地。如果记得清楚,相见他就算不是怒焰也是冷脸,可怎么看见这脸,这眉,这眼,他却有种欢悦叫嚣着要跑出来。
“嘉钰。”这两个字不由自主地从心脏蹦跳到了舌尖。
太没长进了!
黄襄理想想还是不放心,让个佣人跟了上来:“沈先生,这边请,那里是书房。”
沈谦慎只得转身去了厕所。
这佣人尽职尽责,守在门口等他出来“沈先生,我找块毛巾给您擦擦,袖子怎么溅上好多水。”心里暗自琢磨,这沈家大少哪里是洗手,竟是洗衣服呢。难道我刚刚应该跟进去帮他洗手?啧啧,大门户的佣人不好当。
沈谦慎随手把外套一脱:“那你拿着吧。”
见黄襄理要举杯示意开餐,沈谦慎笑盈盈问:“你楼上的女士也是客人吧?不等她就开餐,也显得我们太没绅士风度了。”
什么?楼上藏着人?!
啊?是女士!黄襄理紧张尔后放松。好险没戴了顶绿帽子。但他又不解,哪里还有客人没入席?不都坐满了吗?
黄夫人暗自叹气,小时候阿姐帮绣一次花就叫娘亲看出来,这才请了个帮手又叫人捉住:“那个,那是我妹妹,她······”
黄夫人本想帮岑嘉钰推脱不下来的,可这贵客却一直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自己,她又心里打个突,一转念,难道海市规矩是“有客不一道吃就是怠慢”?贵妇们笑自己就算了,她不能让丈夫被贵客认为“不知礼。”
黄夫人站起身:“我叫她下来一道吃。”
朱源棱冷眼旁观,她也算是见过沈谦慎几回,她可没见过他这般,深思熟虑开口,洋洋得意却故作不在意,还暗含紧张急切的神情。
44、四十四章 。。。
奶妈妈同岑嘉钰说; 黄泉路上不能回头,一回头,前尘旧事忘不了,就投不了好胎。
阳世同阴世竟是一样的,一回头; 就看见旧人;再坐下,满脑子都是旧事。
岑嘉钰一时心浮气躁起来; 她站起来,又坐下;然而书是再也看不进去; 她想了想; 楼下都已经开席了; 现在走也没什么关系。
谁知,迎头就见黄夫人“噔噔噔”上了楼; 扯住她下楼:“嘉钰; 嘉钰,你也楼下坐去; 一起吃饭。”
岑嘉钰本能拒绝:“我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黄夫人绝不容自己的救命稻草走掉; 她又有股蛮力; 哪里是岑嘉钰能挣脱的。
岑嘉钰被拽到了楼梯处; 她想着; 当年的事,也没说开,说起来是什么都没有;再者; 这么多人,他应该也不会提!他能提么?是他所做欠妥。
她镇定下来,待看到楼下的衣香鬓影,她却又想起一件更为严重的事情,她的旗袍是三年前的款式,早就过时了!
但,黄大力士已经是半拖半抱她到了一楼。
一直到岑嘉钰到了桌前,沈谦慎一脸“不甚在意”地抬起头:“哦,楼上的女士下来了。”
黄夫人刚想开口介绍下她姓名,那边朱源棱已经开了口:“岑嘉钰,可是好久不见。”
朱源棱介绍了下,岑嘉钰当过朱源棱那一个班的英文助教,朱源棱去图书馆借书也见过她。
黄夫人心想,得,这还有人认识嘉钰,我还说这是我妹妹。怎么随便撒个谎,千百个人来拆台。
见下人要把椅子放在朱源棱旁边,沈谦慎一笑打断,“哟,那说起来是圣华翰校友,那更加要入坐了,还能叙叙旧。”
黄夫人就顺势让下人把椅子放在自己下首,倒和沈谦慎坐了个对角。
岑嘉钰尴尬坐下,又觉有些气恼,心下暗想,叙什么旧?叙他假装了穷司机逗弄自己?还是叙那时虹口公寓差点做了外室?
有贵妇人同沈谦慎搭话:“沈公子,那姚家三小姐姚韵清的官司怎么样了?”
岑嘉钰只知道一个姚小姐,她下意识地看向沈谦慎。
沈谦慎也看向她。
呵,也没忘嘛。
他转了转杯中酒,说道:“中华法律本就有男女平等条款,第二次国大妇女运动决议案中也有相关条款,官司自然是赢定了。这也算是开了先河,才叫大家这么关注。”
那贵妇举杯敬酒:“我可是听得沈公子出力不少,这官司赢了,女性平权运动才有点希望,这杯酒,可得敬你。”
沈谦慎道:“哪里哪里,出力多的还是我两位姐姐。我不过是帮点小忙,和姚小姐也算是旧识”他加重了“旧识”两字的声音,接着说“缘分一场,总得求个结果,哪里狠得下心肠半途抛下不去管。”
这姚小姐也是当世奇女子。当年和司机私奔的事情叫姚家遮掩了下去,只几户消息灵通人家知道。但今年她还是成了报纸头条。
姚家要分产,几个男丁吃相太狰狞,将财产分了个精光。姚韵清一开始也没想闹到法庭,只向哥哥提出做女儿的自己也该分得一些。吃到嘴的肥肉那几个人哪里舍得吐出来,拒绝地不留一点回旋余地。
当年被错抓一事后(见三十三章),沈谦慎和姚韵清算是结下一点交情,他和姚家公子也算是结下一个梁子。后来社交场上碰见,见姚韵清愁眉哭脸的,沈谦慎问了一嘴,知道这个事后,他就撺掇了姚韵清通过法律维护自己的利益。
沈谦慎虽然出主意,却并不自己出面,他把这事情和大姐、二姐说了,让她们这两位“新时代女性”产生了共鸣。一边厢,垫了律师费让姚韵清请了大状在海市公租界临时法院递交了状纸,一边厢,把这事情捅给了申报,申报以大版面报导了姚家分产案的始末,引起了舆论的轩然大波,全市都在关注这“女权第一案”的进展。
这也是姚小姐不怕事,虽说背后有沈家姐妹支持,但站在台前也不异于站在风暴的漩涡之中,舆论站干岸都有笑她有骂她的,姚家更是戳着她的脊梁骨嘲讽和辱骂。
沈谦慎敢建议走法院诉讼的法子也是有缘由的。
沈部长对时局失望,便辞了部长去做中华银行行长。政府去岁财政匮乏,又要扩充军备,竟然命令银行停止兑现,存款止付。沈行长和幕僚觉得事态严重,他本是银号世家,又国外学习过,深知,一个银行不能兑现,就丧失了信誉,这和上吊有什么区别?吞了存款以后就别想再揽到存款。但若是抗命,中华银行有官股股本,这行长都叫人撤掉,不当行长,就没得权力行事,竟成了个死扣。
后来,他们想出了法子,让外国银行把沈行长告上了法庭,按照法律,行长做被告期间不能撤职。沈行长本就和海市的外国银行相关人士关系好,外国银行也明白,中华银行这个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