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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孽不可活。”
黄忠正色道:“三夫人坏事做多,确实罪有应得。”黄忠顿了顿,继续缓缓说来,“老爷庙堂之上,祸福莫测,安危难定,一招有误,满盘皆输,小姐理应明白,丢了身家性命是小,只怕牵连者众多,累及无辜才是大。”
这干陆文冲仕途什么事?她有些奇怪,然后正色道:“苑一不才,愿闻其详。”
“小姐可知老爷为何要娶二夫人三夫人?”黄忠神色里掠过一丝哀伤。
陆苑一看着他,轻轻摇头,却是不解他眼中的情绪为何而来。在这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事情很正常啊,哪里来的这么多要费神揣测的事情?
黄忠看了看她,道:“大人这么做,都是为了小姐!”
陆苑一似乎有刹那的惊悸,有些不解地凝视着他的眼眸。陆文冲娶妾竟是为了陆苑一?这两者能有什么关系呢?
黄忠淡淡看她一眼,缓缓而述,“老爷在娶夫人的时候还只是个荆州刺史,权位官职并不是很大,在那之后老爷才知道小姐的身份很是特殊,夫人一直都希望小姐能一世无忧,老爷深知以自己当时的能力并不能完全保护小姐,所以为了能尽快加官进爵,老爷需与一些有权有势的家族联姻来做垫脚石……”黄忠神色飘忽,“二夫人是太保的女儿,三夫人是领侍卫内大臣的妹妹,老爷娶了她们之后便官运亨通畅行无阻,很快就成了群臣之首。老爷表面上宠两位夫人,只不过是为了平衡势力罢了,其实他对她们并无感情,顶多是看做以便利用的工具,这也是两位夫人在生下两位小姐之后多年未再受孕的原因,而三夫人这次之所以怀孕,是因为她暗中使了诡计,其实孩子并不是老爷的。在老爷心里只把小姐当作是自己真正的孩子,若非夫人当年执意要老爷将小姐送入庵堂里,老爷该是会对小姐很好的……”
陆苑一有些愕然了,倒不知这事情当中还有这么多内情。她以前便猜测陆文冲对安卉的感情很深,可是也不曾料到竟然深到如此地步!他为了安卉做了如此之多,几乎赌上自己的半辈子,他明知道陆苑一不是她的女儿,却还一如既往的坚持。那么,陆文冲呢?他怎样想?他难道就不觉得为安卉做这么多会很不值得吗?!陆苑一暗自长叹,这世上最可悲的事大概就是不能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却非要和自己不爱的人绑在一起吧,世人皆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话说柳氏与赵氏平日里作恶多端,可细细想来,也不过是个掌控不了自己宿命的苦命女人罢了,难怪柳氏要用计受孕,或许,柳氏除了想要谋得正室之位,更多恐怕是为了能得到陆文冲的另眼相待吧。
“小姐明白老爷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对小姐无情了?”黄忠看她,表情淡淡的。
陆苑一微微颔首,缓缓答道:“苑一明白该如何自处了,只是,他既然要倚靠赵、柳两家的势力,那他今日为何要涉险惩处三姨娘?”他今日这一举动,无疑将柳家给得罪了。
黄忠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松,这女子果真一点即通。“二夫人、三夫人对小姐所做的一切,老爷一直都看在眼里,他并不是不想为小姐出头,只是时机尚未成熟。老爷心知小姐这些年来对他心有埋怨,所以小姐今日要杀三夫人时,老爷会出手干涉,一方面,他是不想教小姐再对他失望了,另一方面,亦是不想现在杀掉三夫人而与柳氏一族为敌。”
略微顿了顿,他说得有些艰难,“如今朝中局势震荡,众多皇子间的皇位之争近年来倒是愈演愈烈,老爷身为当朝的重臣,他的选择足以颠覆整个结局,他虽然一直保持中立,可这样做既有利也有弊,在成为各方势力拉拢对象的同时,也是各方要摧垮的政敌。所以老爷在这个时候决不能削弱势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姐今日惩治三夫人也就罢了,可此前不该因一时意气而杀掉碧茵郡主。小姐可知,老爷这几日为了定国侯的刁难费劲了多少心思?若不是有景王当朝作证,那定国侯是绝不会因此善罢甘休的。所以,小姐,不可再给老爷添乱了。”
黄忠的话音低微却清晰如斯,字字入耳,句句上心,却叫她如此难受!陆苑一伤感地想,她总是在给陆文冲添乱吗?所以他忠心耿耿的手下专程深夜来访,为得只是要她不再给他制造麻烦?
难怪她觉得这日子平静得有些奇怪,按道理说,定国侯死了女儿一定会找她报仇的,没想到是陆文冲在帮她顶罪。只是,慕景知何时变得如此好心了?
“我懂了,日后行事自当会小心谨慎。”她小脸黯然,幽幽地回答。
“小姐明白就好,奴才也便放心了。”黄忠淡淡看着眼前神色黯然忧伤的女子,虽心有不忍,却不能手软。老爷为小姐已经得罪了皇后和定国侯,若是再不给她提个醒,不知以后还会掀起何等的惊涛骇浪?就让他做一回狠心人吧,为了老爷好,亦为了眼前青涩的女子好。她聪慧如此,应能明白他一番苦心。
一阵沉默后,黄忠又将话题转到了他捧着的紫檀木盒上。
他轻声道:“此物是夫人生前命奴才转交于小姐的,奴才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
陆苑一闻言回过神来,睨着桌上的紫檀木盒,这盒子与钱氏此前转交于她的乌木盒子有些相似,又是安卉留给陆苑一的东西?她有些好奇,安卉到底给她什么东西?难道是另外一块木牌?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蓦地抬头问道:“黄管家以前和我娘的关系很好?”
黄忠很明显的一怔,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忽然有此一问。
“奴才小的时候家乡闹荒灾,家里人都饿死掉了,唯留下奴才一人,之后辗转奔波来到了京城,为了生存,只得在街道上行乞,好多年之后才遇到了夫人,那时夫人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娃子,她将奴才带进了侯爷府,又让奴才学了好些本事,只是好景不长,几年之后有一天安阳公主趁侯爷不在,逼迫夫人离开了侯爷府,于是,奴才也就跟着离开了,而后又随夫人来到了陆府当管家。”黄忠想了想,忆起了旧事,神色迷惘,却有几分不加掩饰的悲悯,“夫人对奴才恩同再造,只可惜,奴才却未能好好守护她。”
陆苑一认真听完,低低地叹息一声。想必连黄忠也在为无力挽回安卉的悲剧而内疚自责吧?是啊,那么好的女子,却身世坎坷,命途多舛,多么可惜!
既然黄忠与安卉那么早就相识,那么,对于安卉与玺沉渊的事,他该最清楚不过了?!
思及此处,她认真地看着黄忠,低声正色道:“黄管家,可知晓有关我亲爹的事情?”
“这?”黄忠迟疑着吐出这个字,想了想之后才回答,“奴才并不清楚。”
“黄管家是个明白人,我既已直言想问,你不会要装糊涂罢?”陆苑一浅浅地笑,可是表情和语调却是这么不以为然。末了,她抿了抿唇,一字一顿地,终是质问出口:“风翊王玺沉渊,对不对?”
黄忠被他的话给惊得呆了一呆,却又很快释然,毫不吝啬地出声称赞:“小姐果然聪慧过人!”其实,他早就知道她迟早会查出来的,只是不曾想过会这么早。
接着,他双眸紧紧地锁住陆苑一,语调轻缓的开了口,可分量是不可思议的沉重,就连眉眼间也染上了不动声色的肃然:“既然小姐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便也该晓得此事事关重大,牵连甚广。奴才只盼着小姐能遵从夫人的心愿一世无忧,切莫再出任何意外,只当不知道这个秘密或者将它永远烂在肚子里,其他的事有老爷会处理。否则,一旦将这事泄露出去,不只涉及此事的人会一一完蛋,只怕,还会造成无法估量的可怕后果!”
末了,他蹙着眉心,低沉的声音更显深沉地提醒她,“奴才言尽于此,小姐要切记——三思而后行!”
陆苑一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她不是不知道黄忠的话语中有告诫的成分,可是,那一瞬,他的表情是那般严肃,认真到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言语,看不出任何不认真的成分,尤其显出了深长而厚重的意味。
两人无言相对,暖黄的烛火优雅地摇摆。
“事已办完,奴才便先行退下了。”黄忠躬身退下,掩门而去。
陆苑一坐回桌前,打开了紫檀木盒,她笑了起来。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块像日形的圆木牌。呵,居然真的的另外一块木牌。
这大概就是日月神兵的令牌吧?只是,这个东西到底要怎么用啊?她将两块木牌翻来覆去的拼凑在一块儿,可是却不得要领,怎么也解不开其中的玄机所在。这安卉倒真是个聪明的女子,有谁能想得到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置在一个‘情敌’和一个下人的手里?
渐渐地,窗外夜色更浓,屋内烛火愈亮。
凉风轻轻从窗棂里钻了进来,晃动一室烛火,那小小的灯花带着噼噼啪啪的细微声响,燃烧地愈发欢喜。屋内也因此顿时香气四溢。
陆苑一轻快地换了一身衣衫便同妖媚一起离开了破院,随后往陆亦菡所住的院落走去,两人正好在花园的拐角处撞见了陆亦瑶与绿柳主仆俩。
陆亦瑶看清楚是陆苑一后,于是立即飞扬跋扈起来,选择上前刻意找碴。她冷哼一声,一双杏眼里充满怨恨:“走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陆苑一听出了陆亦瑶是没事找事,也不去计较,只是高深莫测地轻轻笑了笑,玩味地微眯起眼眸,这才说明自己此番前来的真正意图:“投胎,倒用不着这么赶,只是有场好戏,若再不快点去观摩,可就要散场了!”
她故意顿了顿,干咳了两声,强调话语中的“好戏”两字,带点看热闹的心态,漫不经心地说着:“不知四妹你有没有兴趣去凑凑热闹,一起去捉奸?!”
陆亦瑶本来还打算逞逞口舌之快,对陆苑一还以颜色,却不料,陆苑一竟先偃旗息鼓了,而且说的话还这么的诡异。
“不去,不过是些下作之事,有什么好看的。”陆亦瑶毫不客气地扔出了一句话。她嘴里虽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好奇得要命,敛了敛眉,佯装一副没兴趣的样子,努力不让陆苑一看出破绽。
“难道四妹就不好奇这事件的主角是谁?”听见她如此负气地回答,陆苑一不紧不慢,笑得意味深长,晶莹的水眸中带着一丝令人费解的光芒。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温和轻柔在此时此刻更显得诡谲而狡诈,丢出了一个充满诱惑的食饵:“如果我说是陆亦菡呢?四妹还去不去?”
没错,她们原本就是打算去看陆亦菡的好戏。今日妖媚在触碰到陆亦菡脉门时,才突然发现,陆亦菡已非处子之身了。如此震人的消息,陆苑一即便再怎么迟钝,也该知道,陆亦菡定然是在这些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和某个见不得人的人做过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勾当。而这与陆亦菡有着不为人知的勾当的男人是谁?她真的真的很有兴趣去一探究竟。
☆、093 捉煎拿双
没错,她们原本就是打算去看陆亦菡的好戏。
今日妖媚在触碰到陆亦菡脉门时,才突然发现,陆亦菡已非处子之身了。如此震人的消息,陆苑一即便再怎么迟钝,也该知道,陆亦菡定然是在这些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和某个见不得人的人做过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而这与陆亦菡有着不为人知的勾当的男人是谁?她真的真的很有兴趣去一探究竟。
陆亦瑶听完后,她的表情由原本的不可置信变为惊诧不已,尔后,又转为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