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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83章
但是无可奈何并不代表放弃抵抗,尤其是在和生命有关的问题上,医生的职责和义务天然就与之相连,除了极少数丧尽天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黑心医生之外,绝大多数的医生都是有良心并富有善意的,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散。
而医院的产科室,或许就是这个世上迎来新生命最多的地方之一。
在这里,生命的重量往往体现得清晰而直白,每一声婴儿的啼哭,甚至是每一位产妇的痛叫声,都带着明确的鲜活气息。
能否平安的将一条条小生命迎接到这世上,在医院产科室里,永远是能看的最清楚的。
这世上几乎每时每刻都是崭新的生命出世,等待生产的孕妇在医院里也绝不罕见,为了尽量安排好每一位孕妇的生产时间,不至于和其他人发生冲突,几乎每一家医院都有一套制定好的规定。
打个比方说。
一个孕妇怀胎九个多月,眼看着就要到预产期的时候了。
为了避免生产的时候发现意外危险,一般到了十五天左右的预产期,孕妇的家人都会提前准备好待产包,亲自陪着孕妇进医院,在产科病房里暂时住下,等待生产。
而医院方面,在接收了孕妇住院待产的申请之后,往往都会在第一时间及时了解到孕妇具体的预产时间,然后再根据这个时间准备好消毒产室,有需要做剖腹产的孕妇也要提前预约,以免到了真正要生的时候,生产室或手术室都没有准备好,那可就太耽误时间了……
万一倒霉再碰上什么意外,别说产妇和胎儿要多受很多罪,就是医院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为了尽量避免这种不必要的危险发生,几乎每一位到医院里等待生产的孕妇,她们生孩子的时间基本都是从一开始就是定好的,就如同那些要做手术的病人必须提前好几天和医生预约好手术时间一样,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这个约好的时间一般都是不能更改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每一位产妇生孩子的时间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甚至还有一个周密的排班表,绝不会轻易改换,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产科的医生和护士就会给孕妇注射催产剂,帮助孕妇的身体产生自然的分娩反应,然后就等着子宫口打开,进入产室接生。
如果要做剖腹手术,那也是到了预约好的时间,由医生来给孕妇进行麻醉,然后再进入手术室准备手术。
不管是自然分娩还是人工剖腹,在这两种生产方式里,对时间的安排都是非常谨慎的,就好像医院里安排好的手术秩序,到了什么时间做什么手术,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不能前后替换,更不会随意更改,否则谁也不能保证意外的发生。
然而,在小明蓝第一次出现濒危的呼吸衰竭时,因为安宁的应激反应太过严重,吓坏了病房里一群的人。
正文 第2584章
甚至连走廊里围观的其他产妇和家属都被吓到了,尖叫声此起彼伏。
好几个本就已经快生的产妇在心神大受刺激的情况下,猛地出现了应激性的宫缩反应,痛叫着捂住肚子,羊水一下子破了。
她们原本预约好的生产时间并不是在那个时候,却因为亲眼目睹了安宁的情况,一下子受到刺激,提前出现了生产反应。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三个孕妇同时被刺激得要生了。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弄得医院走廊里的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整个走廊几乎都要被孕妇和家属们惊恐的叫喊声淹没了。
然而那个时候,安宁自己的脑海里却完全听不见这些声音,也看不到走廊里乱成一团的人影。
她的眼前雾茫茫一片,心里也是空空荡荡的,仿佛整个人的灵魂已经被护士那一段晴天霹雳的话震碎了,身体只剩下一具空壳,所有的感知都已经消失了。
她甚至连自己身上的伤口崩裂流血都感觉不好,手脚发软地瘫在地上好长一段时间,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抓住了她的手臂,硬生生把她从地上带起来,离开了那处混乱的充满了刺鼻血腥气的病房,往外面去了。
安宁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那个时候她也没有心神来注意这些事,只是茫然的感觉到有人掀开了自己的衣服,手忙脚乱的在她的伤口上处理着,那动作算不上有多温柔,甚至是有点儿急切的……哪怕是感知迟钝如当时的安宁,也因为伤口崩开被重新缝合的动作,感觉到了一丝丝遥远的痛楚。
虽然有痛楚,但是这种疼痛的感觉实在太遥远的。
遥远的就好像是在梦里发生的事情。
明明能够感觉到……却没有丝毫的真实感。
安宁双眼空洞的任由医生折腾,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医生才终于停下手里的东西,急急忙忙的用厚纱布把她的伤口包扎起来,又往她的手背上扎了一针,挂上了吊瓶,然后才把她按坐在一张轮椅上,推着她往外走。
等到安宁终于回过神来,恢复了正常感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护士推到了儿科重症监护室的玻璃门外面。
透过玻璃门看去,完全隔菌的重症监护室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医疗仪器,透明的婴儿保温箱被放在高台上,旁边围满了穿着隔菌服、带着帽子和口罩的医生护士,但气氛却没有安宁想象的那么紧张。
因为在安宁被医生紧张着处理伤口的时候,明蓝的抢救工作已经结束,幸运的是,这一次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小明蓝也在医生的全力帮助下,很顺利的渡过了第一次的生命危险。
当安宁从满头虚汗的医生口中得知这件事时,整个人几乎一下瘫软在了轮椅上,心里忽悲忽喜,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在护士告诉她明蓝呼吸衰竭正在抢救,需要监护人签字的时候,她都没有流下眼泪。
正文 第2585章
只是心里空得厉害,像是被人活生生挖掉了心脏的一部分,空空荡荡的茫然,反而做不出应有的反应。
可是当她赶到监护室,却得知危险已经过去,明蓝幸运的保住一条命的时候,那种连心脏都空了的茫然感觉才突然褪去,被压制的恐惧和痛楚一下子汹涌而来,伴随着危机过后的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感激,忽悲忽喜的在胸腔里闯荡,眼泪终于肆无忌惮的落了下来……
那也是安宁记忆中自己哭得最厉害的一次,甚至比最后眼睁睁看着明蓝失去呼吸的时候还要厉害,坐在轮椅上哭得泣不成声,整个身子都在恐惧的颤抖着,如果不是有护士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甚至连坐都坐不稳了。
又或许是那一次的情绪崩溃太过剧烈,连医生都留下了心理阴影,安宁自己更是被那一场激烈的痛哭耗去了太多的心神,真的就像所有的情绪都被掏空了一样,以至于在随后而来的噩梦般的三天里,她反而没有表现出比这更剧烈的情绪反应。
明蓝第一次出现呼吸衰竭的濒危状况,是在她出生后刚满十二个小时。
这就像是一个不详的信号,又像是某种提前预警的征兆,在随后的六十多个小时里,一次又一次比这更危险的情况紧随而来……
短短还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安宁甚至刚刚才从儿科的重症监护室回到自己的病房,还没得及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明蓝的第二次呼吸衰竭便紧随而来……
两次濒危症状的出现时间相隔的实在太近,连早有心理准备的医生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更别提是安宁了。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负责治疗明蓝的几名医生心里便都有了不详的预感,但是考虑到安宁的情绪反应,尤其是在她第一次得知明蓝病情濒危的情况下,那种激烈到近乎惨烈的样子,着实把医生们吓得不轻,生怕同样的情形再来一次,谁也不能担保最终的后果,以至于医生们都不太敢把明蓝的真实病情直接告诉安宁。
可是他们不说,不代表安宁自己就没有感觉。
特别是在她手术清醒后的第一天,明蓝出生后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已经出现了多达三次的呼吸衰竭。
虽然每一次都被医生抢救了过来,但是每一次所用的抢救时间却越来越长,医生们的脸色也变得越发凝重和难看,每每看向安宁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欲言又止的忐忑和沉重。
哪怕安宁并不是医学专业的人,也看不懂儿科抢救室里那一样样的医疗器材和记录数据,但是凭借着女人天生的第六感,甚至是女人在成为母亲之后,天然的与亲生骨肉之间的血脉相连,她其实都能隐约的感觉到,明蓝的身体正在以一种难以挽回,甚至是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的衰败下去……
但是,这不过是一种预感而已。
即使安宁能够隐约的感觉到,但是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正文 第2586章
或许是因为心里始终都抱着一种自欺欺人的侥幸,总觉得情况并没有自己预感的那么糟糕。
医生不敢把真实情况仔仔细细的告诉她。
于是她也就选择了蒙住眼睛捂住耳朵,自欺欺人的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瞎子聋子,看不见医生欲言又止的同情眼神,看不见连接着明蓝小小身体上那一样样的医疗器材上每时每刻都在下滑的生命数据,听不见护士私底下的窃窃暗语和怜悯,甚至也听不见每隔一小段时间都会响起的关于明蓝的生命警报……
那个时候的安宁,就像是一只面临着巨大威胁的鸵鸟,已经被吓得浑身瘫软心神无力。
明知道威胁如刀一样架在自己的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也明知道那把刀被精确的固定在自己头上,不管怎么去逃,也不可能逃得掉……
可她就像鸵鸟,在逃避不了又不愿意清醒去面对的情况下,便自欺欺人的用力地把自己的头埋进了沙土里。
不肯去看,也不敢去听。
仿佛只要这样蒙住眼睛遮住耳朵,就可以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什么威胁都没有出现,就这么短暂而可笑的紧紧抓住最后的一点心理安慰。
即使到很久以后,安宁回想起自己那个时候自欺欺人时的心情,仍旧会觉得心酸和无力。
说她软弱也好。
说她愚蠢也罢。
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逃避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行为。
因为能够逃避掉的事情,往往都不能用逃避来解决,而不能去逃避的事情,即使逃了也避不开。
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心里知道得再清楚,也不代表就能平平静静的做出来。
尤其是那些从道理上看起来正确,却偏偏违背了自己的意愿的事情。
对于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即使有再多义正言辞的大道理,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时,却往往抵不过人心本愿。
就如同那个时候的安宁。
她的理智明明比谁都清楚,逃避到最后也终究要去面对。
可是她的内心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顺从这样“正确”的道理,反而与之背道相驰。
明知道逃避不对,却又忍不住的想要逃。
像蝼蚁求生一般,哪怕只有一时半刻,一分半秒,只要能在逃避中短暂的获取到一丝安定和喘息,哪怕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