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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正业出电梯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像一只忽然嗅到危险气息的兽,脚下一滞。他虚晃了一眼门外大圆月亮照耀下的京城夜色,猛一转身往回走。可脚程加速度还没起来呢,身后那股寒气已经逼了过来。
“老段!”呼延晴从大门边的视野死角里踱出来,笑笑,“哪儿去?”
有一瞬间,段正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他迅速冷静下来,转过身,无所谓似的也笑了笑,仿照同样的漫不经心,说:“哟,张呼延总,什么风儿……”他忽然苦笑了一下,收下声,“好好地,站在这儿算什么?”
“扑你呀!”呼延晴脸上像遇到多好笑的事。
也不知道她说的“呀”是不是“丫”。段正业暗暗咬咬牙,在这个空隙里,呼延晴妖娆靠近,说:“站这儿等,因为您今儿独酌了点儿小酒,一准儿得打车走啊!”
段正业警惕盯着她:“你又想作什么妖?”
呼延晴经过他身边,绕到他身后:“楼上人都走了吧?上去坐坐!”
段正业朝她转身,她已经按下了上行键,他微微欠身,说:“那您走着!回见!”
他说着就回转身往外脚底抹油,不料,身后的人淡淡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段正业一顿,呼延晴接着道,“我们又何止‘百日恩’,您就这么对待您过去的结发妻呀?”
段正业脑袋一紧,勉强回头,呼延晴根本话都不是冲着他说的。她微微仰着头,看着几部电梯中的一部——它正为她下降中——忽然回头,笑道:“就算只当老相识,也不该这样!”
段正业叹口气,万般抗拒,可她说的话,句句带打脸之势,而他,是要脸的人。
段正业:“你想干什么?”
呼延晴一双猫眼柔柔地盯着他,这时,电梯发出“噔”的抵达声,她对段正业冲电梯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就迈着雍容的猫步进去了。
段正业眼眶一热,背后的寒毛根根竖起。他原地站了一阵,可那电梯门也始终没关。呼延晴在里面不再说话,也不催他,段正业再叹口气,最终还是拖着脚步跟了进去。
3分钟后,在段正业专门为呼延晴开锁的办公区,两人跟上次一样,呼延晴坦坦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段正业则站在她旁边,一副碎催样。
呼延晴:“喝点儿普洱?”
段正业于是给泡了两杯普洱,一杯递过去,一杯自己捧着,依旧站着听喝。
呼延晴:“普洱还是凉的好喝。你这茶也不够老。”
段正业:“……”
他给她一个晚娘脸。
呼延晴挑着眉把他无声的反抗都收进眼里,闲闲笑笑,毫不在意:“今儿怎么过的?”
段正业捱了一会儿,磨不过:“你不都知道吗?”
呼延晴:“说呀!”
段正业:“带她去了趟西山。”
呼延晴向往似的:“浪漫。美吗?”
段正业:“嗯。”
呼延晴:“爬山路陡要拉手,俯瞰山景动情处,又免不了揽美人入怀,是美!不过,”她左手端着茶杯,右手的拇指食指则在杯口上轻轻划来划去,又笑,笑容在段正业看来特别邪恶,犹如撒旦呲出尖利的白牙,她接着说,“和您依偎的佳人,究竟是哪位呀?”
段正业的心像被谁狠狠挠了一把似的,酸胀火辣感瞬间袭上脑门。他不知道自己正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人爬山你也跟?变态!”
呼延晴指尖在杯口一停,邪恶却没有停止:“活在意淫里有意思吗?”
段正业:“招你了?”
呼延晴悲情摇摇头:“啧啧啧……可悲!不过你既然问,我不妨跟你说——招我了!前一阵我约过她——别急!你不看到了吗,你的小白兔今儿还全须全尾儿的,没被大灰狼吃!”嘲笑完他的紧张,她接着说,“我这不是说不动你吗?您又身家性命都扑小白兔身上去了,我只好去动员小白兔啊!”
段正业瞪着她,全身暗暗使力,几乎把手里的杯子捏碎。
呼延晴扫扫他的手,笑意更深了:“你猜她怎么说?”她把唇形笑出一个更漂亮的弧度,“她说,她和段导是很久以前的关系了,那段关系结束于5年前,段导娶了别人——她完全不记得我,哈哈……然后她说,你现在是自由身,祝咱俩有个好结果。”
说完她挑眼看他。段正业知道,她向来没有好果子给他,但他第一反应仍是低眉把杯子凑到嘴边,啖了口茶。
杯口罩住部分表情的一瞬间,他没忍住伤感。
他回想起这一天,西山秋高气爽,层林尽染,多美的日子。今天他有个全天的空档,上门约刚好休息的戴巧珊爬山。一开头,戴巧珊还当他是她亲密的朋友,以及她的老板,段导。
可途中处着处着,当他表露出一个男人讨心爱的女人欢心的姿态时,她立马就变得局促、紧张。等他上山途中,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时,她倒一下放松下来,展现出她在恋人面前自在甜蜜的模样。
有很多次,段正业都以为这是真的,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什么都没遭到破坏。
直到他们登上香炉峰,被眼前烟雾袅袅的美景感染时,忽然戴巧珊偎进他怀里,微笑着悄声对他说:“好幸福啊,江哥。”
那一瞬间,段正业眼前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
他忘记自己僵了多久,可最终,他还是放松筋骨,环住她,在她的鬓角落下一个又一个吻,说:“我也是。”
那是五彩泡泡被戳破的瞬间。然而那种瞬间并不罕见。这一阵他一有空就去找她,泡泡每天破一次,不是吗?他是不该骗自己,可她的“江哥”,其实是“向薇”叫的“阳阳哥”。不是真的。不是戴巧珊。他这样对自己说。
段正业一口茶喝了半天,胸口一口气也半天没提起来。
这就是他后来送她回酒店后,自己出去喝半天闷酒,还特意跑回公司放空的原因。实在没想到,呼延晴掌握了他的全程,路面上的,和心理的。
段正业收紧他目光的轴距,盯着眼前极近处,杯子里深棕色的茶汤。他眉目酸痛难捱,不敢吸气,怕自己哭成个娘们。
“回来吧,小可怜……”段正业的肩被一只散发着香气的手握住,他猛地一颤,拿下茶杯,不敢回头。
呼延晴的声音透着真正的怜悯:“就像她说的,你们早就结束了。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明白?这个世上,真正还在意你的,只有我了。”
段正业偷出半口气,梗着脖子:“她在工作,是我,有意不让她出戏……可她的幸福是真的。是真情实感。”
他肩上的手指抓紧,她下手向来不留余力,于是,很快,段正业右肩紧张的肌肉被拽出悲鸣。他疼得有点儿哆嗦,却也同时感受到一种释放的快感。
话说按摩不就是这种疗愈方式吗?
这当然不是呼延晴真正的手腕和功力。可段正业要的也不仅仅是这么一点小小的拯救。
他想要解脱。
从他面对戴巧珊时,那种无止尽的、粉身碎骨却激不起半点浪花的投入中,那种永远不可纠正的错误里、无法弥补的遗憾中,解脱。
呼延晴:“这才是真情实感。你的她,不是她;她的真情实感,不是对你——你不会不知道吧?感情这件事,对的人,怎么错都对;不对的人,怎么对都是错。”
段正业身上冒出热汗,额头却感到一片凉意。
呼延晴:“你们的关系,是虚的,错的,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回馈。你一厢情愿为她付出,但事实上,你也霸占着她——也许她会遇上一个让她好起来的人呢?你这样,不是把她的人生也一并浪费了吗?”
段正业半晌缓缓说:“跟你就不浪费?”
呼延晴揪着他的肩头,绕到他正面,笑说:“我什么都有,不怕你浪费。”
段正业切齿低低道:“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呼延晴一瞬不瞬回应他的目光:“很简单,你是这么多年,唯一敢对我说‘不’,成功逃脱的人。”她笑,“你激起了我的征服欲。”
段正业眼眶连同喉咙一热,声音自动哑了。他用尽全力拿出嘲笑的语调,说:“就为这?”
呼延晴好整以暇:“不然你以为,我的‘感情’?不对~!如果我对你有爱,那我们这种关系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你最着迷的,不就是我什么都能给你,唯独不会爱你吗?”
她杵得这么近,咄咄逼人。段正业却垂下了目光。她再一次唾弃了他,也再一次说中了他。他快要投降了。
呼延晴:“怎么样,回来吧!”
段正业:“……”
“段导!”
在段正业盯着脚下逐渐暗淡却忽然灵动起来的地毯花色,感受到身下巨大的坠落感袭来,他就要纵身一跃时,现实世界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招呼。
那声音像新鲜脆嫩的青苹果,在呼延晴和他共同营造的这片修罗场中显得十分突兀。
也像阳光,令周遭地狱般的蛊惑气场迅速撤离。段正业抬头,一眼看到站在门外的戴巧珊。她绿衣白裙,清爽极了,漂亮极了。
呼延晴没有放手,他看着戴巧珊,心中欢喜,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戴巧珊错开目光,跟他身边的女魔头交换视线,紧接着又把视线转回来,和他四目相对。
她没有把呼延晴的存在放在眼里,自顾自轻轻巧巧走近,脸忽然有点红。
抬起水亮的眼睛,她说:“今儿爬香山,是跟您一块儿去的吧?刚才顺子他们问,我才想起来,是您,不是江哥——告别的时候,您有些闷,我想肯定我说了不少错话。”
段正业的心脏忽然乓乓狂跳。周围的氧气有点不够,他身后直树的寒毛这时也都顺了下来。他僵直的身体变得柔软,暖和。
不等他回馈,戴巧珊不好意思笑了笑,真诚道:“我一准儿是把您当成别人了——我最近经常糊里糊涂……但我想亲口跟您说,今儿过得超开心的,谢谢您!下回我邀您出去,算赔礼,怎么样?”
段正业感到一片清冽的空气填充了他干涸紧缩的大脑,他一下笑出来:“就这么定了!”
呼延晴的手劲猛地紧了紧,忽地,松开了他。
第48章 梗阻
呼延晴丢下句“您二位聊”就走了。
但走时给段正业的表情,根本不是知难而退,而是反被挑起了斗志似的。果然,就在估摸着她刚到楼下的时候,段正业的手机震动,是她发来的微信消息:“追你不得劲。下回你自个儿洗剥干净了来求我吧!”后面跟了一串红唇。
段正业把手机按灭丢开,对他的救星笑笑:“来得正好。忘了跟你说,咱们之前那部剧,‘此情’,到正式宣发期了。过一阵儿要上的通告比较密集,你回头跟海爷打个招呼。具体请假时间,到时候我再安排人去商量,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啊!”
戴巧珊点头。
段正业看她看得眼睛顺,心里也舒坦,下意识就伸出手,想把她披散在肩头的黑发往后撩撩——她头发不乱,顺极了;这也不是他惯常的作风,一个大老爷们干这种细细柔柔的小事。
可他既无法界定、也难控制面对她时他身心萌生出的这种种悸动。历史上不也有很多大老爷们给自家媳妇点唇、描眉么?他有时候也想为她做那些与男子汉气概完全相反的事,只要她高兴——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靠近她的发丝时,戴巧珊眼中光点一闪,随之,她向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