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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们说对了一半,闻溪一开始是想醒来的,但是后来发现这是她父母的过去的时候,她就想即便是魂魄也想去了解自己忘记的过往,将过去重新走一遍。
沈自横深深的凝视着闻溪,她四天没有清醒,医生给她打了吊瓶补充营养,可即便这样,他看着,还是觉得他的阿念还是瘦了,原本就瘦了,现在只剩一把骨头了。
他看着看着,突然发现闻溪的眼角缓缓的流下透明的液体,他生怕自己看错了,伸手触碰了一下,湿湿的,是阿念的泪水。
“念念,念念,你醒醒可好?别哭了!”他激动的站起身,连声呼唤她,然后他看到她那浓密的睫毛向蝴蝶煽动翅膀般轻巧的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似乎不太适应,微眯了一下,然后眼神才逐渐有了焦距。
“念念,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沈自横按了铃,然后坐在床边,双手按着她的肩,想确定她是不是真醒了,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叔叔,你是谁?”闻溪看着一脸胡子拉渣的沈自横想缓解现在紧张的氛围,但好像……适得其反了。
沈自横听了闻溪这话,原本面色便略显疲惫的他这下脸一白,他的阿念……忘记他了吗?这时医生到了,沈自横退下来,招呼医生上前检查,“医生你快检查一下,她好像又失忆了。”
又失忆了?
闻溪这才意识到沈自横似乎把自己的玩笑当真了。又好笑又心疼是怎么回事。她朝沈自横招招手,“阿横,过来。”
☆、第77章 闹矛盾
闻溪醒来了, 可是她整个人都陷入巨大的悲伤里, 她的理智明明知道那是早就发生过的事情了, 可是当她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以后, 还是会伤心不已, 像被人狠狠的拿住了心脏一样。
她将沈自横唤过来, 把医生打发走后, 直接将沈自横当成人形玩偶般抱住,努力笑着想让沈自横放心, “我睡了多久啊,阿横, 为什么我一醒来你已经变成沧桑大叔了呀。”
沈自横现在的形象与他原本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若不是彼此已经足够熟悉, 恐怕闻溪一时半会还认不出这人是谁呢。浑身邋遢得不像样, 面色青白, 仿佛沈自横才是那个病倒的人。
沈自横笑了笑,没说话, 把脸埋在闻溪的脖颈里, 呼吸着闻溪身体上的味道,听着她调笑的声音,感觉这瞬间的幸福战胜过他之前所有遭遇的不幸。连医生都对她的昏睡束手无策, 他生性悲观,几乎已经开始绝望,以为她再难醒过来。可是上天还是眷顾他的,最终还是让她醒过来了。
他们彼此交颈而抱, 害怕再次得而复失。在沈自横看不见的地方,闻溪还是没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脑海不断浮现那道刺眼无比的白光,以及那之后的惨烈……她的眼泪啪嗒啪嗒无声的落了下来,这一刻,才知道,原来真正的难过不必声嘶力竭。
过了许久,情绪收了起来,理智回笼。闻溪看着沈自横肩上湿透了的一团深色,只能祈祷说,冬衣厚实,希望沈自横没有察觉到那湿透的一团。
闻溪放开了他,沈自横抬眼便是看她,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伸出手用很轻柔很轻柔的力道轻轻的抚掉了她眼角上一滴尚未擦掉的泪珠。
***
闻溪醒了的消息立刻通知到各位家人朋友,但介于天色已晚,便说隔天要来医院看望闻溪。闻溪原本打算隔天回家的,但被贺老爷子等人拦了下来,说是还是要做个彻底的身体检查看看再说。她知道这一次是吓坏他们了,便也不再坚持,顺从的答应了。
贺老太当晚便知道自家亲亲孙女儿醒了的消息,知道以后便想不顾天色已晚非要从家里过去医院看她,好在贺老爷子坚持说大半夜的还是让孙女好好休息,这才让贺老太歇了那份心。
贺玺之当晚就过去了,而顾灵绣因为要照看女儿便没有随同过去。贺玺之作为贺卿之唯一的哥哥,贺闻溪唯一的舅舅,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而且他内心放心不下闻溪,于是听到闻溪醒了便放下手头工作过来了。
贺玺之一过来,闻溪便打发沈自横走了,皱着鼻子说自己嫌弃他现在这般模样,要他打扮成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再来见自己。
沈自横自然知道闻溪的嫌弃是假的,想要自己去休息倒是真的,所以也不生气,反而勾着笑,用盛满笑意的眼看着她,纵容的说好。
隔天一大早两老便过来了。闻溪因为之前睡得太多,自醒来以后喝了清淡的小洲,洗了个澡,一直卧在床上看小说,期间配合医生的各项检查。因此,二老来的时候,闻溪也是醒着的。
贺老太见到闻溪的那一刻眼眶都红了,掉着泪,紧紧的抱着闻溪,嘴里不停的念着:“我的宝贝孙女儿,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啊!你吓死外婆了,外婆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呢!可把外婆吓坏了!”
闻溪乖巧的趴在外婆的肩上,听着她有些唠叨却很温暖的话,外婆身上有特殊的味道,像檀香还是什么,反正是令人很舒心的味道。
贺老爷子待他们分开,才走到闻溪床头来,道:“你这丫头片子平时叫你好好注意身体,多运动,你就不听。现在终于病倒了,你可知道,你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知道吗?”
所有人都不知道闻溪为什么突然陷入昏睡,包括闻溪自己。可是闻溪有感觉,这一次的昏睡可能恰恰是命运的安排,安排自己穿到过去,弥补自己长久以来的记忆空白和感情缺憾。这样的猜测自然不能说出口,故闻溪只能乖巧的笑笑,道:“这一次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是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她举着手保证,模样可爱,任是谁都舍不得对她生气。何况,他们怀疑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内因,而是外因。贺玺之昨晚便询问过闻溪在从学校到家这一段路途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物,闻溪仔细回想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人与事,便摇了摇头。
贺玺之却打算继续查下去,他怕是贺家的敌对给闻溪下了绊子之类的,毕竟B市世家圈里总有几个不入流不择手段的家伙。
其实,连闻溪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突然昏睡然后魂穿到哪里。重生到现在,她第一次觉得对未来感到茫然和不安,她害怕有一天她必须抛下现在的一切去到别的地方,她已经喜欢上这里了,对这里的人都有了感情了。想到这,她的眼睛湿润了,她哈着欠假装很困的揉眼睛,贺老太看到孙女困的模样有些着急,说:“怎么你又想睡了?我现在见你要睡觉我就害怕。”贺老太说着,还抚了抚自己的左胸心脏的位置。
虽然自己也不确定会不会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但闻溪面上还是笑着抱住了外婆说:“外婆,我现在人在这儿,魂也在这儿呢,别担心我啦。”
贺老太听了闻溪的话,哪怕只是一句哄自己的话,她也觉得内心熨帖极了。此时,贺老太才发现闻溪睡了四天,面色有些苍白,下巴也瘦尖了,想起自己给闻溪带了饭菜,便从袋子拿出保温盒边拆边说:“我的宝贝孙女儿,饿坏了吧,外婆给你带了你喜欢的饭菜。”
玉米排骨汤,清蒸肉饼,可乐鸡翅,百合莲子甜汤,水果沙拉。
整整五盒,闻溪都看傻了。好像都是液体类的居多,闻溪觉得自己现在饿得五盒好像都不能填饱自己,何况居然只有两个肉菜。
“外婆,我饿了。”她看着面前的小桌子上饭菜,夸张的吞了吞口水,然后大眼萌萌的说:“外婆,粥呢?”
贺老太一听,“哎呀”一声,然后将袋子翻来覆去的找,边找边说:“外婆记得我有看见粥啊,这是被我放到哪里去了?老头子你见到了吗?”
贺老头一脸严肃的思考,像是在对待什么大事,然后皱着眉道:“你好像放在餐桌上了。”
“我没有装进去?”贺老太一脸愕然。
贺老爷子听贺老太这一语气就知道媳妇要发火了,果然——
“我没有装进去,你怎么都不提醒我?”
闻溪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汤,赞叹:“外婆,汤好好喝,我在学校就想念外婆的汤呢,哪里都喝不到这样好的味道。”
贺老太注意力瞬间被拉回来,笑得眼角的皱纹都皱了起来:“哎你喜欢就好,回家外婆天天给你煲汤喝。”
闻溪看到贺老爷子悄悄在贺老太后面给闻溪举了个大拇指,闻溪心领神会,心情愉悦极了。
贺玺之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严肃的父亲会有这般如孩子调皮一般的举动,他自小要学习很多东西还要面临父亲的随时抽检,如此长大的他,对待父亲永远是尊敬,再不能更进一步的亲近。
以前,他很羡慕妹妹,因为妹妹活得肆意,想要什么都可以。而他是一家长子,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被要求这样做,那样做,却唯独没有自由可以做自己。只是后来长大后,才明白当时所付出的所有辛劳,在日后都可以得到相应的回报。想要的,都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办到时,才会感谢那时候的家庭教育。
如今他看到这一幕,仿佛看到幼时妹妹与父亲一起玩闹的场面,他到了这个年纪还是会忍不住羡慕能被父亲这样对待的闻溪。
***
闻溪的身体经由各种检查都显示说没有问题后,在闻溪连声要求下,终于在醒来的第四天出院了。在院期间,竺笙和许怀修、宋云辞和宋云琛都来看过闻溪,甚至连徐终然都来了。
徐终然的变化并不大,若说有,大概是他周身的气场变了。高考被保送上Q大的他变得文质彬彬,以前的玩世不恭收了起来,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清冷的味道。
彼此一年没有联系,在校期间的交情并不算友好,闻溪十分意外徐终然会来看自己。
当时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捧着一束花进来的时候,闻溪差点没有认出来这是谁。徐终然的皮相之美,闻溪向来不会否认,但那一刻他捧着花进来的画面美还是令闻溪略微诧异了。诧异于一个人气质的改变,连带着皮相之美也会跟着提升。
他们并没有聊什么,彼此分开太久,连聊天的话题都找不到,尬聊几句,空气都似乎凝滞。
徐终然坐在椅子上,看着闻溪轻轻柔柔的说:“很奇怪,我一直忘不了你,倒不是我现在还喜欢你,只是对你放不下心。”
放不下心?闻溪微诧。
这时,门外传来的清冷又慵懒的声音:“徐终然,一年过去,你怎么还是老瞎操心呢?”
沈自横一身休闲装扮,一扫之前的颓废样,卓然而潇洒的朝里面的走来。
闻溪对沈自横的装扮感到舒心极了,因为这是自己买来送给他的衣服,这是自己第一次见他穿。他径直的走到闻溪床边坐下,抬眸傲然的看着徐终然说:“我的女友,还是不费你操心了。”
这宣誓主权的姿态,与小孩子抢地盘并没有什么不同。闻溪看着,有些傻乐,只觉得这句话带着甜味,甜到她的心里。
徐终然这时才知道,原来这小子始终没有放弃闻溪。沈自横心中亦是如此想到。
两人视线对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碰撞。
之后,徐终然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