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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不太舒服地扯了下围巾,说,“我发现,我妈妈说的是对的。”
梁水扭头看他。
“不该分散精力。已经上了路,至少三年内,拼命磨练技艺,研究音色,才能稳住。不然,我就是昙花一现。”李枫然望着前路的白雪,神色不明,说,“现在看到光了,那段距离在缩小。我反而……不舍得放弃了。以前不知道,原来个人演奏会感觉那么好。鲜花,掌声,都是你一个人的。”他忽就苦笑了一笑,“我这是不是……”
“不是。”梁水瞬间打断,说,“人都渴望成功。追逐名望,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这是本事。我当运动员的时候为什么想得第一,不也是为了鲜花掌声的荣耀吗?咸鱼还想翻身呢,人就更该有心去追。”
李枫然一怔,心里原有的矛盾撕扯,忽松开了一丝。
他深吸一口气,寒风沁着冰雪气息钻进胸腔,冰凉却清新。他说:“你呢?成绩不错?”
梁水张了张口,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一般般。学体育那么多年,都没怎么读书,赶不上来的。”
李枫然看他几秒:“但是?”
梁水抿了下嘴唇:“现在先不说。”
李枫然点头:“藏着吧。”
一时安静,只有两人并排走着,踏着冰雪的声响。
梁水终是苦涩的,说了句:“没成之前,不想说,怕万一。”
李枫然懂他的心思,说:“放心,不会有万一的。”
他说:“但愿吧。不然……”
他没说下去,但李枫然明白了。不然,他就没有未来了,就无法再重新和苏七七在一起了。
那瞬间,李枫然心里浮上一丝后知后觉的刺痛。
梁水暗暗筹谋着什么,很可能会成功,他真心为他开心,甚至感激;可……
他有些厌恶地对自己皱了下眉,将这丝想法撇去。
他有什么资格呢,不久前还自以为到了天时地利,有心想要去靠近七七;如今不到一个月,就被冯老师的话打回原形——他没那工夫去分心。
还想着,梁水搂着他的肩膀,带他上了公交。
刚下公交,路子灏就来电话催了。
梁水听到那头苏起和苏落的笑闹声,放下手机时,他脑子有一瞬空白。
进了ktv,走廊里灯光昏暗,梁水慢下脚步,说:“我去上个厕所。”
李枫然先去包间了。
梁水跟着指示牌走到洗手区,这是家新开的连锁ktv,洗手间做得金碧辉煌。两排宽敞的洗手台相对立,一边是男,一边是女。
他打开水龙头,冬天的水冷冰冰的,他一个激灵,立马关上,看一眼镜子,猛地一怔——
镜子照着他背后,一个女孩正低头洗手,背影太像苏起了。但她是短发,且是栗色。
梁水抽纸擦手,再抬头时,那女孩走了。他把纸扔进垃圾桶,绕上走廊,又见那女孩在他前头两米处,边走边低头整理着围巾。
她拐弯,他也拐弯;他俩同路。
那女孩忽放慢了脚步,似察觉身后有人跟着;梁水一见,免得被误会,抠抠额头准备超过她。她已回过头来。
他一下子就定在原地,微微瞠目。
苏起也愣了:“水砸?”
梁水盯着她的脸,心跳声一瞬间蹦到耳朵边,竟有些结巴:“你剪……头发了?”
她剪了及肩的短发,还染了栗色,笑着摸摸头:“啊。现在韩国超级流行的梨花头。好看吗?”
梁水迎着她的笑颜,眼神触到她的目光,移了开,不自觉抠了下眉毛:“好看。”
她……好可爱。
一群男生笑闹着绕过拐角涌过来,没注意看路,撞上了苏起。她没站稳,一个趔趄撞向梁水。他想扶她,没扶住,只抓到她的手臂,她人已撞进他怀里,额头磕在他下巴上。他闻见了她头发上柔柔的洗发水香味,顿时心乱如麻。
苏起擦着他下颌撞在他肩头,衣服里蓬勃的少年气息,和她曾经的记忆重叠到一起。
她慌忙推开他站好,尴尬地看了眼走过去的人群,匆忙说:“快走吧,过会儿路造又要叫了。”
“嗯。”梁水将手落回兜里。
推开包厢门,就听路子灏扯着嗓子在喊:“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结束天长地久!”
苏起和梁水同时捂了下耳朵。
苏落也在,见到梁水,高兴地上来和他拥抱:“水哥!”
梁水揉了下他脑袋,说:“嗬,长高了啊。”
苏落特骄傲:“那还用说,我早就比子灏哥哥高了。”
路子灏唱到一半,拿话筒吼了句:“老子现在174了!”
几瓶啤酒放在茶几上,李枫然正依次往空杯里倒酒。林声拿起一杯就喝,梁水坐下,有些意外:“我错过什么了?”
林声说:“长大了,喝个酒都不行了?”
梁水说:“行行行。”
路子灏唱完,苏落蹦上去点歌。他一走,梁水和苏起之间没了人。
梁水看一眼正在闹腾的路子灏和苏落,又看一眼李枫然手中倾倒的啤酒,那液体晶亮透明,鼓起雪白的泡沫。他看着看着,终于扭头看苏起,她也盯着啤酒出神,乌黑长长的睫毛微垂着。
似感受到他的目光,她眼神挪过来,眸子清澈,与他对视。
他顿了顿,想起了要问的问题:“你……不点歌?”
苏起笑:“他们先唱吧,我酝酿会儿。”
“嗯。”他无话了,半刻后,问,“上学还好么?”
苏落正在吼歌,苏起没听清,往他这边坐了点儿:“什么?”
梁水看看她摁在沙发上的小手,心一横,朝她坐了过去,挨在她旁边。苏起只觉身边沙发一沉,他人靠了过来,凑到她耳边:“我问,上学还好么?”
少年的嗓音比记忆中更添了丝磁性,苏起一抬眸撞见他近在咫尺的脸,乌黑清亮的眼睛近距离直视着她。
她低头拨了下头发,说:“挺好的啊。我现在都是学姐了好不好?”
“什么?”他没听清,低下头将耳朵凑近。
室内光线朦胧,他的侧脸棱廓分明。
苏落在唱:“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我的心!”
苏起眼神无处安放,强撑着,提高了音量:“我说,都很好。”
梁水点了点头。
她又问:“你呢?”
“老样子。”
“还有半年高考了,加油哦。”
梁水说:“嗯。争取不跟苏落同级。”
苏起扑哧一笑,没料到他竟有心情开玩笑。
梁水看着她的笑,心态也放松了些,忽又盯着她看。
苏起笑容就收了,垂了垂眼:“你看我干嘛?”
他说:“你这发型真的很好看。”有少女时期不曾有的温柔。
苏起脸一红,嘴上道:“废话。我弄什么发型不好看?”
梁水笑了起来:“那是我错了。”
李枫然坐在林声这边,看一眼他们俩,沉默收回目光。半刻后,伸手从桌上捞起一杯啤酒,灌了一大口。
原以为长大了就好了,就自由了;可如今,依旧为了钢琴放弃了她。
越活越没长进。
少年时,至少还会挣扎一下。
他无声喝到半路,扭头看林声:“你是不是喝太快了。”
她杯中的酒快见底了。
林声道:“没有啊。啤酒而已。”
苏落唱完,喊苏起去唱歌,到蔡依林的《说爱你》了。她跳过去拿话筒。
梁水听她唱着,不知为何,初中时的记忆浮现出来,她拿着拖把在水边扭来扭去时唱的就是这首歌。
心中莫名一刺。
那些千纸鹤又飞到了眼前。
身边,林声已放下一个空杯子,要去拿第二杯酒。梁水回神,抢过她手里的酒。林声还要拿其他杯,梁水把杯子全移开,他人高手长,林声捞不到了。
“你这是怎么了?”梁水问。
林声面颊潮红,不吭声。
李枫然道:“跟没来的那个人有关吧?”
梁水躬着身,手肘撑在膝盖上,回头看她:“吵架了?”
“我跟他吵什么架,反正讲什么都讲不赢他。”林声负气地说。
“你们都吵些什么?”李枫然问。
林声很不喜欢路子深的女同学,那女生知道他有女朋友了,还追他。但路子深和她是一个导师,研究同一个课题,天天都得见面。
林声说:“比见我的时间都长。”
梁水:“他什么态度?”
林声停了一下,说:“他其实保持距离了,但我就是讨厌。”
梁水和李枫然都沉默了半会儿。
梁水说:“声声,你干嘛不自信啊?”
林声低声:“是我错了么?”
“倒不是错不错的。你没必要那么害怕。你挺好的,怕什么呢?”
林声眼圈微红,却冲他一笑:“就怕我不够好啊。”
梁水无言;李枫然拍了拍她的肩。
桌上,苏起手机亮了,是短信。
她刚好唱完歌,跳过来划开手机,梁水无意瞥了眼。
江喆:“在干嘛呢?”
四个字,梁水心里一沉。
他和苏起异地恋的时候,最爱的开头语便是:“在干嘛呢?”
苏起打字:“唱k。”
那头回复很快:“全美航空空客a320的坠河报告出来了,想看么?”
“发我qq!”
江喆:“不能白给,唱首歌给我听。”
苏起捧着手机,好笑起来,无意扭头。梁水立刻移开眼神,假装伸手拿东西,够了下茶几,可俯了身却不知该拿什么,便抓起酒杯,一口灌了半杯。
四周忽然消声,灯光在闪,屏幕在变,人影晃动,苏起在玩手机,画面凌乱,没有声音。
他像坐在冰天雪地里,连心尖都是凉的。
那手机还是当初他给她买的,手机链却早已换掉。
梁水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滑开了假装看短信,看完后阖上,“随手”放在桌上。
苏起聊完了,阖上手机,放回茶几上;手还伸着,看见了同款的手机,一时就僵了僵,不知该放下去,还是该拿回来。
梁水不动声色看着她的表情在瞬间变化中,心竟陡生一种报复的快感,更又畅快她也能被刺痛。
可只是一瞬,苏起松了手,那手机和他的放在一张桌子上。她无所谓地坐了回来,转眸看苏落唱歌。
仿佛……松了手,不在意了。
梁水的心忽似冰刃捅过。
身旁沙发一沉,路子灏唱了无数首歌,终于累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抓起桌上的杯子,猛一大罐啤酒灌下肚。
苏起回神,略吃惊:“你又怎么了?”
路子灏放下杯子,抹一下嘴上的泡沫,说:“我爸妈要离婚了。我妈说等过完年民政局上班了就离。”
一群人看过来。
这些年,路耀国表现得很好,自那次出轨事件后,他几乎是个完美的丈夫和爸爸。连一开始对路耀国不满的几个孩子都忘了他曾经的错。
他们以为,他知错了,改了,燕子阿姨就原谅了,然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继续前行。
路子灏耸了下肩,轻松状:“没什么,反正是意料之中。我只是……”他揉了揉眼睛,苦笑,“我爸爸是真的悔改了,不肯离婚。我妈妈就哭,说过去那些年,她每天都很痛苦。她还想等我和我哥结婚了再……但她受不了了。她一天都没原谅过。”
他惨然一笑:“我妈妈昨天跟我说,她老了,才发现她的青春都糟蹋了。”
众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李枫然道:“你也别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