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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起想办法,勤恳劳动照样有粮食吃,结果你好好的工你不干,好好的日子你不过,你非得要去山上挖什么蕨根,还想着能变成白面馒头来,你这不是放卫星吹大话放大炮吗?日子能这么过吗?你这样子能踏实过日子吗?你这样子能娶到媳妇吗?”
陈有粮最怕陈有福这么教育他,像念经一样,听得头都疼了。
再说别的话也就罢了,娶媳妇,这句话可真是扎在了陈友良心上,他到现在还是老光棍没娶上媳妇呢。
他抬起头来叹了口气说“有福呀,你也别这么说我了,媳妇我肯定是娶不上,但是馒头我还是有可能吃得上的。”
陈有福听着连连摇头:“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谁知道这话刚落就听到一个软软的声音说:“有福叔叔你尝一尝,这是我娘今天新蒸的。”
陈有福回过头,只见福宝正站在那里擦汗,她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篮子上盖着笼布,笼布好像还隐约冒出热气,看上去是新蒸出来的。
陈有福不好意思了:“福宝这是给你爹送吃的吧?那你赶紧给你爹送过去吧,可别耽搁了。”
福宝听了却笑着说:“有福叔,这一锅窝窝是我娘蒸出来,让我们送给大家伙吃的,你们趁热赶紧吃吧。”
大家听这个,都有些纳闷,要知道这年头谁家不缺一口吃的呀,粮食就是命呀,所以谁也不好意思轻易拿别人吃的。
而福宝这个时候已经揭开了笼布,从里面拿出一个一个的小窝窝头,先给了陈有福一个,接着陈有粮以及其它人。
大家低头看下去,只见这个窝窝头是深褐色的,上面掺着一些萝卜丝,捏一捏有些弹性,热乎乎的,看上去——好像挺好吃?
这是啥?没见过啊!
福宝这个时候正分着,分到最后多出一个,她就要递给聂老三媳妇。
聂老三媳妇绷着脸:“这是啥,我可不稀罕!别把人给吃坏了!”
福宝听了,立马收回了小窝窝头:“有粮叔,你个头大,多吃一个吧?”
陈有粮一听这话,赶紧接过来。
管它是啥,能吃就行!
陈有粮接过来后,率先往自己嘴里填。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尝起来。
味道说实话一般,有一股野地里的清香味儿,口感倒是可以,细腻糯软,但是吃起来不粘牙,咽下去也觉得能管饱。
陈有粮吃了一个后,三下五除二又把另一个也吞下去了。
“这是啥啊,不错不错,挺好吃!”
其实未必有多好吃,也不见得比吃惯了的红薯面窝窝头好吃,但是人饿极了,能填饱肚子的就是好吃的,至少这玩意儿是粮食,比那什么野菜叶子好吃!
大家吃下去后,也觉得不错,纳闷地看着福宝:“这到底是啥啊?”
也是怪了,好好地拿出这种稀奇的窝窝头来,还大方地分给大家。
说实话,在这个时候,粮食就是命,真没人随便这么分,大家吃了别人的也都不好意思。
福宝抿唇笑了:“这就是蕨根粉做的啊,除了一些萝卜丝和蕨根粉,我没加其它任何东西!”
把蕨根粉和面,然后把白萝卜给切成细丝丝掺和进去,之后就可以上锅蒸了,就是这么简单。
这种东西的营养也许连红薯面都不如,也未必有红薯面好吃,但确确实实能填饱肚子的!
蕨根?
陈有粮一听,眼睛都发光;“这真是蕨根里出来的?那不是白色的吗?”
福宝:“我也不知道,蒸出来就是这颜色,可能是加了萝卜就变色了?”
而其它人,哪里关心颜色啊!
不管是红色黑色黄色甚至粑粑色,都可以,只要能吃进肚子里管饱,只要吃了不饿,那就是好颜色!
大家全都兴奋了:“这,这还真行哪?”
陈有福是傻眼了,他不敢相信:“啥意思?这是蕨根出来的粉蒸成的窝窝?不是你家的粮食?”
福宝点头,心里是有些小得意的,不过努力装作很镇定的样子:“是啊,我家只出了半根白萝卜剩下的,都是蕨根粉,就是昨天我在井台上捣鼓出来的。”
陈有福呆呆地站在那里,回味着口中的滋味,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远方,一句话都不说。
其它人沉浸在自己的激动中,满心盘算着自己赶紧要去山上挖蕨根。
沈红英心里疯狂地想,错了,错了,昨天就该跟着别人去!自己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哪!
懊恼死了,气死了。
福宝看着这样的陈有福,却有些担心了:“有福叔叔,你没事吧?你,你怎么了?”
看着这样子,两眼发直,跟傻了一样。
周围的人这才注意到陈有福,都惊到了:“有福,有福,你咋啦?”
陈有福在大家的呼唤中,终于慢慢地缓过神来,他的目光从大家伙脸上,转移到了福宝脸上,最后又落在了只剩下一点点末末的蕨根窝窝头上。
“不用挨饿了!!有粮食了!!”
陈有福突然发出气壮山河的一声吼。
全场人,差点被他吓死!
吓过之后,大家突然都哭着笑了:“走,咱挖蕨根粉去!”
旁边的聂老三媳妇呆了,她是真呆了。
那蕨根粉,真能吃?还,还挺好吃?
那她,她也要尝尝!
她扑过去:“福宝,给我尝尝,啥滋味啊?”
福宝一摊手:“没了呢!”
沈红英见了,冷笑,一把拉过福宝;“福宝,走,咱们挖蕨根去,你再把这蕨根怎么变成窝窝头的事给伯娘好好说说。”
说着,她回头,鄙视地瞪了一眼聂老三媳妇:“我呸,你刚还说啥来着?有本事你别吃,你别吃!”
大家这才想起来,陈有粮哈哈大笑:“我的工分,记着,我的工分,回头给你算账!”
说完,跟着大家伙往山里跑。
挖蕨根去了!
第105章 粮食问题解决了
所有的人都振奋了; 一传十,十传百; 一个个地连工分都不要了,疯狂地跑到山上去挖蕨根。
蕨根粉蒸窝窝头; 其实这个说不上滋味多好,要真是多好的东西早就被老祖宗发现了; 哪至于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味道很一般; 制作起来很麻烦; 营养也未必有多好; 但它却有两个好,一个是满山遍地到处都是; 你就随便挖吧; 只要豁出去挖,一天能挖上百斤; 另一个好处是它再不行也是粉; 是淀粉; 吃起来能饱肚子。
能吃饱肚子就行了; 还想啥白的黑的; 以前人饿极了; 都去吃大雁拉的粑粑!甚至公社里养的牛; 拉了粪一群人围着去抢; 那都是饿极了的。
这么一比; 那蕨根粉窝窝头真是好东西,再好没有的东西; 不用自己种,不用花钱买,只需要去山上挖。
这个时候不去挖,你就是傻子!
于是平溪生产大队的人疯了一样上山去挖蕨根粉。
沈红英跺跺脚,恨死自己了,咋早没发现这么个好东西?昨天怎么犯傻不知道去挖?
挖,赶紧去挖!
至于聂老三媳妇,还处于傻眼状态。
那到底是个啥东西?到底味道怎么样,到底能吃吗,怎么大家都抢着去挖?
她想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去挖?
她疯狂跑回家:“赶紧的,赶紧的,别人都去挖了,咱也得去挖!”
生银皱了皱眉头,她最近真是心力交瘁,浑身疲惫。
先是考试不行,考了个倒数第一,这让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觉得自己没用之后,又恨。
明明就应该考那一张试卷的,好好的怎么换了试卷?为什么那些老师要换试卷?
还有这粮食的事,她早知道有这一场灾,使了大力气,才算让她爹买来了那么多粮食囤着,万万没想到那些粮食竟然是发霉的。
发霉的,也能吃吧?该怎么晒晒,才能吃?
她满脑子正想着这个,就听到她娘嚷着要去挖蕨根,她顿时蹙眉:“什么蕨根粉,别胡闹了。”
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蕨根粉这个东西,她记得上辈子后来听说过,那是一种药,好像也能吃?忘记了,但肯定不是他们大滚子山有的东西,如果有,她早知道了,怎么可能等着一个福宝去发现?
她正撇嘴,就见她娘急了:“你懂啥?那个能吃,我亲眼看到他们吃了,这兔崽子福宝,真是个没良心的狗东西,竟然给别人吃,也不知道给我留一个,我好歹养了她四年呢!”
现在关于福宝所有的话题,聂老三媳妇都有怨气,她总是能把话题落在“我好歹养了她四年呢”这句话上。
生银却爱答不理的,她觉得还是看看怎么把这些发霉的粮食晒好了吧,虽然发霉了,但是饥荒时候,这也是好东西,还有那些带沙子的,捡出去也能吃。
聂老三媳妇却等不及了,她男人聂老三过去上工了,她叫上生金,扛着锄头就要往外跑。
她高兴了:“还是咱生金听话!”
生金:“昨天人家就抢了,我给你们说让你们去挖,你们还不信呢!”
聂老三媳妇:“少说那些,咱赶紧去挖!”
一时之间,生产大队所有的人都奔赴大山,没有一个人落下。
唯独顾卫东一家子,看了又看,最后刘桂枝问福宝:“你说咱用去挖点吗?”
福宝:“咱也去挖,不拘多少,挖一些来,还能凉拌着吃。另外咱还能去挖点其它的野草野菜的。”
刘桂枝想想也是,带着顾胜天福宝,也赶到山里去了。
大家挖啊挖,疯狂地挖,跟抢粮食一样的挖。
最后一人背着大几十斤的蕨根回来,第二天男人继续去挖,女人则在家里清洗处理。
可是这个怎么做来着?一群人跑来找福宝,也有人去找聂大山。
聂大山:“我也不懂,我只凿了,福宝知道。”
于是全部的人都赶向了顾家。
陈有福一看这情况,干脆大喇叭把大家吆喝到麦场来,然后把大喇叭给福宝,让福宝给大家讲讲怎么制蕨根粉的事。
福宝这是第一次用这种大喇叭,还有点新鲜,她发现自己稍微呼口气,大喇叭里就咔嚓咔嚓的,然后声音传老远。
她赶紧屏住呼吸,抬头看看大家。
所有的人都期待地站在那里,等着她开始讲蕨根粉。
他们都是劳作习惯了的农民,穿着土布缝的圆领上衣,脸上大部分黝黑粗糙,男的胡子拉茬,女的头发在脑后头胡乱用尼龙头兜给都兜起来。
他们手里有的还提着铁锨,拿着针线活,一个个是在繁忙的劳作中抽出时间来听她讲。
他们显然是饱含期待的,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着渴望。
对粮食,对吃饱肚子的渴望。
福宝的目光扫过大家,她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们一个个面带喜悦,看到了自己饱经沧桑的奶奶脸上含着自豪的笑,又看到了那边几个知青,知青们也是稀罕地望着她,霍锦云和苏宛如则是和奶奶脸上挂着一样的笑容,欣慰,自豪,与有荣焉。
这一刻,福宝突然觉得,私底下吃红烧肉的滋味都没现在美。
有时候幸福不光是自己吃饱饭,吃好吃的,还有别人也能吃饱饭,让周围再没有饿肚子的。
吃饱肚子,这是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尊严和需求。
福宝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自己怎么制作蕨根粉的。
全生产大队大几百人,就在那里安静地听着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讲。
如何采集,如何清洗,如何捶打,怎么将蕨根放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