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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木向暖北枝寒-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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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对人世产生惧意。
  他想要后退着走,退回到小小的地下室去,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大步向前迈。他一边迈着,一边大声问路上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仿佛那层似薄而坚的膜是真实的存在似的,稍小些的音量都无法穿它而过。
  也许自己那天是犯了耳鸣病罢……老江,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就这样恍恍惚惚地四处乱走,走到了保安室的门口,那里围拢了一小圈熟面孔,他们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抗议着什么,有人说,这难道不是L市治安最好的小区吗?又有人说,自己家也有小孩子,社区不给个交代,教他如何放心得下!还有人穿过人群大声嚷嚷,说院子是居民们的家园,就不该随便放外边人进来,这种先例开不得。
  那天的后来,老江才知道娅叶死了,那个幸福得毫无负担的富家女孩儿,忽然之间就没了。
  他还知道,有人偷偷摸摸地混进院子里杀害了娅叶,一个像他一样的“外边人”。
  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悲,他感激那场让他浑身冒汗的病,如果那天他没有卧床不起,而是离开了地下室行走,那么他将又一次出现在案发的社区里,不管怎么解释自己并非连环凶手,恐怕也无人相信了。
  娅叶的死,减轻了老江的嫌疑,却也像搅动池水的钓竿一般,惊起了院子中人的警觉心。
  一天,老江碰巧路过一户人家,那家人正好在换锁,请的是外面的技术工人。老江便凑近了去看,才想起那把锁是自己几天前亲手换的,新崭崭地,还反射着橙黄色的光。
  那家主人出来了,他望见老江只是尴尬地笑,佯装作忘拿了什么东西,回屋中去了。
  于是老姜明白了一段时间里,那些看向自己的异样眼神的缘由,他并不恼怒,只觉得凄凉——可他又何尝不是自作自受、活该吞食这又苦又涩的果子?
  六岁被拐卖,流落偷盗团伙,劣迹累累……难道如此浑浑噩噩了半辈子的他,还要奢求这些老实人的信任吗?
  于是老江藏起所有的开锁工具,用剩下的积蓄添置了一辆三轮车,开始靠在院子附近回收废品为生。
  娅枝从妈妈口中听说过老江的故事,她起初难以置信,这样一个面容苍老的底层人,曾是身怀绝技的风云大盗,但向妈妈又言之凿凿——老江,救过她的命。
  娅枝十岁那年,向妈妈犯了病在家中割腕,被捆在椅子上的娅枝看见淌了一地的赤血,一时忘记了四肢被勒割的疼痛,扭动着小小的身体大声哭叫。
  娅枝的哭声渐渐惊动了整栋楼的邻居,他们敲不开门,除了报警外什么都做不了,可门内娅枝的哭声小了,向妈妈的吼叫声也低了下去……
  终于,有人试探地提出了老江的名字。
  所有人都默许了那人去找锁匠的行动,这群人中,也包括着向邻居们传播老江的过往、劝大家换上更可靠的新型锁的那几个人,可在这样恐怖惊险的情形下,没有人再说得出口“可那人是个贼啊”之类的话。
  老江在门前犹豫了半分钟,他忽然下了决心打开工具箱,并不是因为邻居们催促得紧,而是因为人群后面,传来了一声极小极轻的“对不起”。
  老江做过大盗,自然听觉敏锐。
  老江打开锁,便转身离开。但他没有走得很快,而是隔着几层楼,听着那些人前拥后催地闯进屋子,又手忙脚乱地将人抬出来。他走到了楼下,听见救护车的鸣声愈来愈近,楼上有人喊着“没事了”,苍老的嘴角这才勾起一丝生硬笑容。
  “老江,”一个年轻人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进去救人,而是跟着老江的脚步下了楼,他将年老的锁匠拦下:“我家的门锁出了点问题,您有没有时间,也帮忙看看?”
  老江没有说“我已经不碰锁了”之类的话,他毕竟是混过江湖的人,知道要过日子就不能计较恩仇。如今一把年纪了,更不能像个受委屈的毛头小子,看见有人给台阶下了,还要使别扭性子。
  “开锁配钥匙”的小摊重新开起来了。向妈妈有时会去看一看,和老江寒暄几句,他们彼此都不说什么关乎感或伤的话,可都惦记着彼此的恩情。
  又过了十年,向妈妈将老江的故事告诉了女儿向娅枝,娅枝则从老江的口中,听知了姐姐向娅叶是什么样的人。
  缘分在善良的人之间兜转,就这么将问题解答了。


第四十四章 沙丘
  发布时间:2018…09…22 00:00:05|字数:4307字
  进入大学的和畅变化了一些,她将头发染成奶油浅咖色,还学着化起了淡妆。
  “漂亮,”阿三看见她时,惊诧了一刹那,随即赞赏地笑了:“我都要认不出你了。”
  大学本科是教育阶段的一部分,其作用又并非培养知识分子那么简单,对于崇尚知识文化的中国人,它还承担着成人礼的作用。重教育的父母从不按照年龄来划分人生的阶段,当亲戚邻里们谈论起晚辈们的状况时,说自己的孩子“念初中”、“在外地读书”、“刚刚结婚”或者“育有二子”,比交代“多少岁”、“在那个省那个市”之类的确切信息更有意义。
  这种概念也产生了些怪异的效应,譬如十九岁已经成年的高中生谈恋爱接吻,会被批评为懵懂无知的早恋行为,而十四岁便考入大学的天才少年们则深受赞赏,人们一致祝福他们自由翱翔、天高任鸟飞。愈来愈多的孩子被要求像大人一样忙碌,以免在将来的竞争中掉了队,却也有愈来愈多的成年人被当作孩童,只因自身尚未成熟,而育人者不甘放手。
  和畅起初并不理解这种模糊了年龄的观念,她就是早熟的孩子,像一棵自由生长的植物,被风锻炼着,被雨滋润着,一枝一叶地成长起来的。所以,她知道成熟是日积月累的结果,世间生灵皆有学习的本能,太自由了就会走弯路,但只有走过了弯路,才知道何为是非,何为曲直。
  偏偏,就有愚冥不堪者将孩子紧紧管束了十几年,再突兀地丢入自由而充满挑战的空气中,妄想着青年人是遇水则发、遇火即燃的物质,会在短时间内成长为最完美的形态。和畅深感这些人可笑,仿佛在他们的大脑回路里,一张录取通知书比共和国民法里“18周岁以上的公民是成年人”的条例更有权威性,也比中外无数研究人类心智发展的科学报告更严谨,极其容易地就把人生划分出一阶和二阶来。
  和畅虽不认为上了大学就能为所欲为了,她依旧像高中时一样规律地生活着,周末时回家帮妈妈料理一些家中和协会的琐事,但不同的环境毕竟悄悄地影响着她,为了融入新的朋友圈子,她渐渐地开始应约逛街、化妆和点外卖。短短地一个学期下来,虽然和畅觉得自己并无分别,旁人却要争相地称她“一下子就成大姑娘了”。
  第一次被阿三夸赞漂亮,和畅稍感羞涩,她低下头不让他盯着自己看:“连你也这么说。”
  “我是开玩笑的。”阿三立即不笑了,收回方才的话,伸手将菜单递给和畅:“看看想吃点什么吧。”
  和畅的羞涩来得快去得也快,听闻“吃的”二字,她立刻抬起头神情兴奋,却连菜单都用不着看:“我要一份可乐饼,再要一碗地狱拉面。”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阿三捋起鬓边一缕红发,低头将菜单从头扫视到尾,终于找到了被和畅指名道姓的两道食品。
  “哎,你就是顶着这样的发型去公司上班的?”和畅忽然好奇地发问。
  阿三在超市做了一段时间搬运工,他做事准确有效率,被供货商那边的经理一眼看中,最近被聘用到公司里上班了,不但工作轻松了许多,薪水也是从前的几倍,总算是不用为吃穿太发愁了。
  阿三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和畅,他在电话中说:“谢谢你。”
  “又谢谢我做什么?”电话那头的和畅还没有睡醒,声音迷迷糊糊地可爱:“上回你就谢我谢得无厘头,弄得人家怪愧疚的。”
  挂了电话才清醒过来的和畅爬下床,后知后觉地回想起阿三的话,她越想越开心,由衷地为他有了第一份正式工作而兴奋,室友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和畅咕咕哝哝地说不清楚,她忽然趿拉起拖鞋跑到了走廊上,举起手机把阿三的来电拨了回去。
  身后的房门里,室友们善意地哄笑着:“男朋友使人发疯。”
  “喂,你真是太棒了!”电话刚打通,和畅就大声地祝贺,声音中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迷糊劲:“不打算庆祝一下吗?”
  阿三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将手机拿远了些,却又忍不住整个人凑上去:“那就你最喜欢的日料,我请。”
  见了面的两人各自有许多话想说,却又都不知从何说起,还是和畅先注意到了阿三的一头红发,她想象着一个狂拽炫酷混混形象的人,坐在办公室里一丝不苟地清点账目,就觉得十分有趣。
  “想什么呢。”阿三似乎察觉了她的想法,用指节轻敲桌面:“我平时戴帽子。”
  “可夏天会热。”和畅不由得操起闲心来。
  “我可以染。”阿三带着笑意望着和畅,语气淡定得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头发:“剃掉也行。”
  “我还以为,你是很在意红头发的那种人呢。”和畅轻轻地道。
  阿三不知该接什么是好,他很难说不在意,曾经的他除了混混头儿这个身份,就什么都没有了,红发和文身是证明在这尘世间他就是他的凭据,他说什么都不可能放弃自我。可是如今,他忽然离开底层街头世界,以另外的身份融入到新的人群中,他依然留恋过去的疯狂岁月,但他不愿回去,一个原因是自己终究年龄大了,街头总要交给像曾经的他一样的少年们去混,另一个原因有些凄然——人一旦见过了阳光,便不再能忍受黑暗。
  和畅是那光。那时在东方广场上,她问他“作为的意义是什么”,当时作为小混混的他无法回答那样的问题,所以他只能为她放弃曾经在意的东西,为了她兢兢业业做好每一份工作,他得兑现让她“等我”的诺言,他要用行动来回答她。
  谁叫她太明亮了呢?
  两人一时没有新的话题可以交谈,直到料理上来了,阿三才主动询问起和畅在学校的生活。
  “很难。”和畅毫不避讳地说:“我其实更喜欢理科,但是脑子笨,怕考不上就选了文科,又被调剂到了最枯燥的法学专业。”
  “我上学的时候,倒是更擅长文科一些。”阿三轻轻搅动杯中奶茶:“学不会数学,史政成绩却很好,还在文史类杂志上发表过文章。”
  “那真是全反了。”和畅笑起来:“如果你当时考到我们专业,现在就是优秀的韩大律师了。”
  “嗯,我想也是,”阿三倒是毫不谦虚:“不过,也不会有如果了吧。”
  阿三的反应让和畅感到意外,她渐渐地收起笑容,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虽然说时无心,可关乎“如果考上大学”的话题,毕竟会刺痛阿三被迫辍学、流落社会底层的痛处。
  她又想起那些因孩子考上升学而大办宴席的家长们,他们将子女人生阶段的变化看得是那般重!可阿三的人生没有这样的阶段,他缺失了太多,十几岁起就成了社会中人,被欺凌、被诬陷、被欺诈、被冤枉……他甚至没有成年的概念,还没有到十八岁的他出过车祸、进过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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