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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蹑手蹑脚的走在白瓷地板上，寂静的黑夜里，落地无声无息，轻盈得仿佛是暗夜里的黑修罗，没有手脚，风飘而行走。常年练就的警惕让黑衣人行事行走都十分小心，他先是上了二楼的书房，约摸三分钟后，无声无息的关上了门。
镜头消失前的最后一面，刺骨冰冷的寒风吹落了黑衣人脸上的蒙面丝巾，朦胧的月光恍恍惚惚的撒下，依稀可见那张冷然的小脸，透着与常人不相符合的沉寂与冷清。
仿佛是睥睨天下众生的主宰者，视人类渺小如蝼蚁，视人类性命如草芥。
画面消失得太快，让人无法联系消失的侧脸，究竟是谁。
小玲悄悄送了口气，暗暗想着以后夜晚，绝对不能随便出来了，真是太冒险了。
慕晚辞如清泉般干净的眼眸看向小玲，想着今天是大年初一，昨儿个还下过一场大雪，外面的雪到现在还厚厚的堆积在那里。大厅内虽然开了暖气，可是也没有暖到让人连汗都蒙出来的地步吧。这小玲穿着不厚不薄的女仆装，竟然还让汗水打湿了一层，啧啧啧，这汗腺可真是发达！
慕晚辞一边不着痕迹的回想着方才摄像头里最后一秒看到的那个侧脸。会做女仆的通常都是外表上占不上什么优势的，不怪她轻视做女仆的，要怪只能怪现在这个社会越来越注重人的外表了，长得好看的都去当明星当演员了，谁还会愿意蜗居在一个家族里当个微不足道的小女仆。所以啊，别看慕家基因好，一家子长得都跟天人似的，就各个都是颜控了。在慕家工作的女仆，大都长得还是很普通，很大众化的，仅凭一个侧脸，完全不能将其准确的联系到谁。
是以，摄像头的存在，无非是为了引起背后之人心底的恐慌，于他们查事情起不到关键的作用。等于是一颗废棋。
席荧碧端着青花瓷杯抿了一口，垂下眼睫，在眼底，投射出两片凉薄的阴影，“我想你们也看到了，黑衣人去过的唯一一间房便是二楼最外间的书房，在里面待了将近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找一个珊瑚手串，绰绰有余了。”
“究竟是谁，还不准备承认吗？”
那声音淡漠得仿佛就是一杯白开水，淡淡的，没有一丝威慑力，偏偏听到旁人的耳里，却令人脊背发寒，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
这些人在慕家都做了好些年，都知道席荧碧脾性温和好讲话，出手也十分慷慨大方，大概就是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发火了，大家才会疲于忙碌，养成了如今一副懒散的性子，才会让他们自始至终都忘了，席荧碧也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其手段干脆利落，不输任何男子。
席荧碧微抬眼眸，偶然瞧见佩佩的面色闪过一丝挣扎，一丝惶恐，双眸微微眯起，“佩佩，你来说。”
正在做着剧烈的思想争斗的佩佩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被突然点名，一张娃娃脸有几分惊慌闪过，匆忙跪地向前滑了几步。
“啊？！夫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根本没有见到过珊瑚手串，昨天晚上，我也没有出来过，更没有去过书房，夫人你要相信我啊！”
佩佩生了一张娃娃脸，声音也是如娃娃脸一般软绵绵的，不轻不重，十分能博得人的同情与信任。
席荧碧眼底划过几分阴霾，“我没说是你，你又何必对号入座。”
佩佩都快急哭了，嗓音懦懦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席荧碧又道，“不过你虽然不是偷盗之人，但是你一定知道偷盗之人是谁。这偷盗之人呐，其心不善，企图陷我慕家于不义之地，我若是让那人得逞了，就是将整个慕家托向于风气败坏之地。到时候，若是一个好好的家族被搞得乌烟瘴气的，想必对你们影响也不好。所以，这期间，究竟利弊如何自取，端看你如何选择了。”
慕晚辞的嗓音有大半都是遗传席荧碧，同样是果决，清冷，于事实面前，从来不会有丝毫留情。
闻言，佩佩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挣扎，仿佛是一个正在被邪心默默蚕食掉理智的善人，在不停的与胸中藏着的凶兽恶魔做着斗争。
最终，她一咬横牙，弯下腰，在地上磕了重重的一个响头，“夫人，我知道，我知道。是……是小玲。昨夜晚间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亲眼看到小玲披了件黑色斗篷鬼鬼祟祟的走出了房门……我就看到这一幕，其余的，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夫人，请你明察！”
庄园偏离市区，在庄园里打工的仆人，大都有单独的仆人房分下去，人各一间，卫生间单独侧立。
所以，偷盗之人若真是小玲的话，佩佩起来上厕所偶然发现了她，而小玲没看见她，也是情理之中。
小玲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侧头看向佩佩，怔怔然瘫软在了地上，“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你这是诬陷！诬陷！”
小玲一开始还是喃喃自语般一直否认，轻若蚊蝇般的声线仿佛是魔怔了一般。而后，她忽然疯狂起来，声线猛地拔高，整个人颤抖着身体，显然是气急了。
席荧碧微微眯眸，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说不是你，可有什么证据？况且，现在正值冬季，旁人穿着女仆装都被冻得瑟瑟发抖，你却没有现出一分一毫的冷意，反而，落了一身汗水，这难道不是心虚吗？”
小玲脸色一变，“夫人，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偷手串，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正文 第352章 审问（3）
“呵！”
小玲惊惧的看向慕晚辞。
这声冷笑并非是从席荧碧口里发出，而是从慕晚辞声线里溢出。
她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拨弄手指，“通常，当小偷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偷了东西。就像是杀人犯，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杀了人。”
少女漫不经心的声线温温软软，就像是一片柔软的云，轻飘飘落在人的心湖上，激不起半点涟漪，可在有心人听来，就好像是鬼蜮的催命音符，让人脊背生寒。
小玲从慕晚辞唇瓣翕动开始，心中便一直有种不详的预感。在慕家，明面上一直都是席荧碧在管事，可是谁人不知，慕简夫妇最疼爱的便是这个小女儿，向来都是有求必应。加之席荧碧忙于商场上的事，对于家宅琐事，反倒没有那么上心。所以，一众仆人很多时候怕的不是家宅主母席荧碧，而是慕家唯一的小姐慕晚辞。
因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慕晚辞十分憎恶那种背地里常搞小动作的人。而且她天生敏觉，很多时候往往都是不经意间就能将别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对于小玲，她虽然有几分猜测和怀疑她并非偷盗之人，但是一看那紧张的模样，即便她不是偷盗人，怕是也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如此惧怕旁人的盘问。
“是不是她做的，去她卧房搜查一下便是了。事情发生在半夜天，那身黑色斗篷想必也没那么快解决掉。”
“赵叔，去看看。”慕晚辞微微颔首，清冷的嗓音依旧是绵软无力，却好像是在刑台上，决定人生死杀伐的刑判官，一言一行，都带着人不可拒绝的强势。
赵叔在庄园工作十几年有余，论老人，没人比他的资历更深，所以，慕晚辞，也算是相信他。
赵叔应下，不过片刻，便从小玲的卧房内带回一件黑色斗篷。
那身通体黑色的布料，宛如盛开的黑色曼珠沙华，深深的灼痛了小玲的眼，小玲的眼刹那间面如死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她真的不是偷盗之人，可是她却无力反驳……
席荧碧接过黑色斗篷，摊开，犹如绚丽的黑色毯子，恰好可以将人的身形遮挡无遗。
她淡淡垂眸，雍容华贵的指尖轻轻在斗篷上划过，垂落的眼睫似是落了一层霜，有些冷。
“你，可还有什么要说？”
小玲颤抖着身姿抬头，豆大般的泪珠在她眼睫上徘徊，却始终不肯落下，犹如梨花沾了雨水，雨水眷恋梨花的芬芳馥郁，迟迟不肯滴落。
她固执的摇摇头，喃喃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昨晚……昨晚是因为我突然想起了我放在厨房灶台上的新鲜番茄，忘记放入冰箱了，那是三娘做菜时，多余用不到的，没有及时放回冰箱，我怕它第二天会腐烂掉……才随意找了件衣服出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拿东西，我没有……”
慕晚辞瞳眸微动，没有说话。
红外线摄像头对准的方向是整个大厅，若是小玲此话属实，她从后院入了前厅，走的是后门，再到厨房，不需要经过前厅，自然，也不会落进摄像头里。
那么这是否说明，背后之人，另有其人？
慕晚辞下意识的往小玲身边瞟了一眼，好巧不巧的看见佩佩双手交握的手微微一紧，而后，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交握的手又渐渐松弛开来，整个人呈放松的状态。
她眼眸微微一眯，纤细的手指在软榻上，轻轻扣动。
她微微颔首，“单凭你的片面之词，便想洗脱嫌疑？小玲，你果真太过天真。”也难怪，会被人算计得毫无防守之力。
慕晚辞默默的在心中补上最后一句话，嘴上继续说道，“是不是你，一切自有定夺。你若是还不愿意承认，那么……去把气味辨测仪拿出来。”
气味辨测仪，顾名思义，能根据不同物品上的轻微气味，来断定两方的气味是否出自同一人。
每个人身上都有出于本质不同的气味，普通人类也许闻不出来，辨不出来，但是精准的仪器，却可以。
哪怕是人接触那件物品只有短短几十秒，也会在物品上面，留下或深或浅的味道。
气味辨测仪很快取来，别看气味辨测仪名字挺长的，实际上，机器确实小巧得很。
慕晚辞侧头颔首，“赵叔，把昨儿个书房里偷盗之人掉落的红绳拿出来，放上去。”
闻言，佩佩的手忽然一紧，水色的唇瓣轻微的紧抿出了一个弧度，一滴浑浊的汗水，从她发间滑落。
辨测仪上记录了红绳的味道，赵叔又把黑色斗篷放上去。
四方的显示屏上，气味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七十八。
没有到百分之九十九，但是七十八这个数字，已是相似得吓人。
慕晚辞淡然的移开视线，悄然看到佩佩苍白的唇角松了松。
小玲在听到气味辨测仪的那一刻，面上便已经没那么紧张了，她清晰的记着自己昨夜出来放西红柿的时候，身上除了一身睡衣，一件黑色斗篷之外，什么都没带，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东西掉落。所以，她觉得事情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她马上就可以被证明是清白无辜了。
可是，当她探头亲眼见到显示屏上，那高得骇人的数字，脸色霎时间又青白了下来。
好像有什么密密麻麻的藤蔓蜿蜒交缠，堵住了她身前的前路，也堵住了她身前的视野，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她是无辜的啊。
她剧烈的摇着头，“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红绳，没有红绳，红绳不是我的，那是诬陷，是污蔑！”
慕晚辞不听她的解释，侧头道，“赵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