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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若生勾唇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你到底是谁?”黎元朗用力拽住那些纸张,面色如土,音色颤抖。
寒意从脚底攀升起,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全身。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一般人这个时候肯定会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而不是这句“你到底是谁”。他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件事定然不简单。
如果乔若生真的想搞垮自己,他把这些罪证往检察院一寄,他很快就会身败名裂。
可惜乔若生没有。而是拿着这些罪证找上自己,这样说来他必然有所图谋。
主驾上的男人耸耸肩,“如你所见,我是乔若生。”
“不,你不是!”黎元朗大喊一声,音色浑浊,近乎歇斯底里,“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往车窗外头一看,隔着一层模糊不清的玻璃,他看到了蜿蜒盘旋的盘山公路,曲曲折折,一眼望不到尽头。山峦起伏,雾气腾腾,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而此刻车子已经快开到山顶了。
黎元朗记得来时的路,从县城到西岭大桥,一路都是坑坑洼洼的乡镇小路,绝对不会出现这么长的盘山公路。很显然这不是去县城的路。乔若生究竟要把他带到哪儿去?
他越发心慌了。
“这不是去县城的路,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忙不迭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早已被乔若生锁死,纹丝不动,根本就打不开。
乔若生自顾开着车,不发一言。男人脸部线条紧绷,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
他把油门踩到底,发动机嗡嗡嗡直作响,车子正在艰难地爬坡。
远离城区,周围僻静,路上看不到一辆车。黎元朗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很快车子上了坡,抵达了山顶。
乔若生快速地掉了个头。路很宽,又没其他车辆经过,掉头轻而易举。
男人的一双手紧紧扶住方向盘,气定神闲地开口:“好了,可以算一下总账了。”
他眼神狠厉,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黎元朗脸色煞白,全身止不住瑟缩起来,“你想干什么?”
他意识到这个男人非常的危险,他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2008年5月14日,堰山地区爆发泥石流,当时你明明可以救沈轻寒和沈葭柔,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男人掷地有声的诘问,黎元朗的心一下子跌入哥谷底。
“你是沈轻寒!”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你是沈轻寒……我早该想到的!”
说完他又立马否定了,“不,你不是沈轻寒,都过去十年了,大家都老了,你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纹丝不变?”
“我是谁这根本就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替故人来找你讨回公道的。”年轻男人的表情格外狠厉,脸部线条凛冽非常,“说,为什么不救他们?”
“我想救的,可是手打滑了,没抓住他。他……他就被泥石流给卷走了。”
“呵……”男人的嘴脸露出一抹蔑笑,事到如今这人竟还在说谎。
“还不说实话。”乔若生猛踩油门,“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车子承受到动力猛地疾驰起来,坡度陡峭,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车身直接往下冲了下去。
男人一双眼睛被愤怒的情绪烧出一片火网,通红一片,大声说:“不说实话,就让你尝尝苦头。”
耳旁出现了一阵风,还有一个遥远温柔的女声。
“我开四个轮子下这种陡坡,油门都加到60码,一冲到底,特别刺激。”
“你那是在玩命。”
“人生偶尔就需要来点刺激的,总是谨小慎微,一层不变的,多没意思啊!”
“只要我想,我什么都敢做。”
穆惜颜像极了跑马场上桀骜不驯的烈马,狂放不羁,不受拘束。
这个女人骨子里就是充满自信,且随性而为,肆无忌惮的。她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更有放手一搏的魄力,做事果断,从不瞻前顾后。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容易成功。
不像他,因为背负了太多,心有束缚,始终活不成最潇洒肆意的样子。
所以从回来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放肆一回。为此他一直在私下学习赛车。专业的教练一对一辅导。几个月下来,他的车技不说数一数二,吓吓黎元朗倒是足够了。
这件事很隐晦,乔林都不知道。一旦乔林知道,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他一定会阻止自己。
出发之前乔林还在替自己担心,其实完全没必要。
他从来不打没准备的战役。他筹备了多久,为的就是这一天。为那笔陈年旧账做一个了断,然后活着回去见穆惜颜。
乔若生一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一刻不松,因为过分用力,手指都有些许泛白,指节近乎透明。
前方迷雾浓稠,路灯昏黄古旧的看到光束映照着湿漉漉的水泥路面。远光灯远远扫射过去,男人死踩住油门,方向盘在一秒内转了几圈,车子沿着曲折的山路飞驰。
“啊……”后座上的黎元朗大叫一声,整个人被直接甩到了右边,头碰到车门上,震撼强烈。
他根本就想不到乔若生这人突然就开始发疯了。
“疯子!”
他来不及扣上安全带,只能牢牢地抓住车把,嗓音颤抖,哆哆嗦嗦地说:“小乔总……你到底……到底要做什么?是手滑,没拉住他们……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乔若生置若罔闻,依旧将车子开得飞速。两侧的山崖和护栏瞬间幻化成无数个黑点和白点,倏忽而逝。
雨刮器噗嗤噗呲乱转,正在卖力地工作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歇菜了。
车子太旧了。如果不速战速决,很可能就会出事。
“说不说?!”男人双眼猩红,遍布红血丝,“为什么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泥石流卷走!”
“他们可都是你相识数年的朋友,帮了你那么多,你竟然狠心地看着他们死?”
那是沈轻寒心里一辈子的隐痛。在危难关头,自己最好的朋友放开了自己的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妹妹被汹涌澎湃的泥石流卷走,而无动于衷。
这十年,整整十年,他都一直在做着着同一个噩梦。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梦到当年最后的那个场景。他始终都不敢相信自己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了。是他硬生生地掐掉了自己和妹妹生的希望。
妹妹歇斯底里的呼救声,她一直在他耳边大声地喊:“哥,我不想死,我还要回去见妈妈,妈妈还在等着我回去。”
她对于生的迫切渴望在临死挣扎的那一瞬间化作成巨大的能量,她始终都在坚持着,她想活着,只想活着。
然而现实却是她没能等来人救她,从满怀希望到最终彻底绝望。这中间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却仿佛是漫长的一整个世纪。
妹妹至死都不愿意相信她一向崇敬爱戴的黎大哥会见死不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然在不间断地问他:“哥,黎大哥为什么不救我们?他到底怎么了?”
而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感觉到无尽的绝望。被自己最信任的好兄弟血淋淋地捅了一刀,他无力救自己,更无力救妹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汹涌的洪水吞噬。他尾随其后。
如果他的生命在那一刻终止,这一切就都结束了。这样也很好。可惜老天爷又让他活了过来。
这十年,每一天对于沈轻寒来说都是煎熬的。每当夜幕降临,只要他躺到床上,闭上双眼,妹妹绝望的眼神就会慢慢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他这辈子感到最无力的事情就是没能救到妹妹。他有负于三婶婶的嘱托。出发堰山之前他曾亲口答应过三婶婶一定会好好照顾葭柔,完好无损地把她带回沈家。最终他食言了。
对黎元朗的恨,对妹妹的愧疚,以及对自己的失望,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一点一点熬成了毒,永远都无法根治。
乔若生渐渐有些失控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63章 第62座桥
第62座桥
车越开越快,车轮飞驰,不断滚动,路面上的泥水飞溅,冲出老远。车身似乎都要整个腾空,彻底漂浮起来了。
车速太快,逐渐不受控制,一切都变得越来越不真实。
这么多年一点一点熬成的毒,日复一日侵蚀着乔若生的心,事实上他早已千疮百孔,锈蚀斑斓。内心深处积压许久的恨意在当时当下彻底攀升至顶峰,根本就无法克制。
原本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只想吓一吓黎元朗,逼他一把,听他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过错。
而现在却渐渐失控了。
这一刻,他是有想过让黎元朗死的。
“说不说?为什么见死不救?!”他瞪大眼睛,双眸充血,猩红狰狞。
他猛打方向盘,车子在沿着曲线漂移,速度太快,车身几乎都要腾空而起,仿佛行驶在半空中。
这辆老旧的捷达车愣是让乔若生开成了赛车。
此时此刻他不再是乔若生,他只是沈轻寒,他只想求得一个答案。他要听黎元朗亲口说出那个答案。这是他欠自己和葭柔的。他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
雾气很大,缥缈地掩盖在群山万壑之间,经久不散。山路两侧的路灯轻轻筛下晕暖古旧的光束,将水泥路面酌染出暖调深沉的黄。
护栏之外就是万丈高崖,车子一旦冲破护栏掉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这一切都太过惊心动魄,像是在拍电影。电影里的特效也不过如此了。
随着车子的起伏不定,后座上的黎元朗被撞来撞去,身体东倒西歪,脑子晕乎乎的,压根儿就无法正常思考。他已然害怕到了极致,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的一双手死死抓住车门把手,就像是溺水的人拽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牵扯到沈葭柔,两人之间的宿仇不共戴天,黎元朗的心里其实特别清楚,乔若生是真的会弄死自己的,这个人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疯子!真是疯子!”
因为恐惧,他很快就失去了理智,连安全带都忘记了去扣,嘴里只知道不断念叨着“疯子”两个字。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胃里翻江倒海,不断翻腾。
耳旁还在不断回荡着乔若生恶魔般咆哮的大嗓门,“快说,为什么见死不救?啊?!”
乔若生仍旧在孜孜不倦地质问他。一边质问,一边死踩油门,转速表上的指针几乎都快失灵了。
如果再这样开下去就只有一个结果——车毁人亡。
不,他还不能死。女儿还在等着他回家。他一定不能死。
为什么见死不救?
黎元朗忍不住问自己。
沈轻寒可能不信,其实事发当时他是真的想要救他和沈葭柔的。他紧紧握住沈轻寒的手,几乎拼尽全力,想把他拽上岸。可是他实在是太重了,他很难把他拽上来。沈轻寒整个人泡在水里,洪流又那么湍急,卷着无数泥沙和乱石,阻力巨大。
与此同时沈轻寒还拉住了沈葭柔。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在一起,压力倍增,简直太难太难了。
即便是这样黎元朗依然倾尽全力想要拉好友上岸。可是在最后一刻他犹豫了。
来抢修堰山大桥之前,沈轻寒亲眼撞见过他收受贿赂。那是第一次,他被逼无奈,被现实彻底击败,失去了良知和底线。因为妻子身患乳腺癌躺在医院里,等着那笔钱救命。他借遍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