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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死丫头要分出去,他还巴不得,要知道,俩小崽子身上,可还背着一百块钱巨款的债务呢。
只是即便是要分,他也不能让死崽子太顺心,他个当爷爷的人,怎么地也得站在大义上,不能让人戳脊梁骨吧?
就在粟得贵心里想法连连闪过之时,粟米望着来人,心里冷笑。
他这个爷爷?真是好脸啊!
他自来有做人爷爷的样子吗?不从来都是个高高在上,只管自己日子好过,吃好喝好的万事不管吗?
粟米嗤之以鼻。
“呜呜呜呜……我好痛,脸好痛!呜呜呜,村长爷爷,我跟毛毛想要活,我们想要活!”
粟米也精,反正就是不正面接招。
任凭粟得贵如何说,任凭他脸色如何难看,任凭他的刀子眼如何朝自己甩,粟米就是自顾自的,旁若无人的,声嘶力竭的哭泣着。
开玩笑,没有达到目的前,她管他是谁呢!
不要说是个没心肝肺的爷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看不见!
“四妹几,你别哭了,你说说看,你今天闹这一遭到底想要干什么?”
粟米抹泪,“呜呜呜,你们打我,不给我弟治病,还抢我们的东西,呜呜呜,我跟害怕,我只想活着,我跟弟弟想要活着!”
粟米哭,毛毛也胆怯,小手紧紧抱住粟米,“姐,姐,毛怕,毛怕……”
看着姐弟俩互相搂着喊害怕,喊着要活命,粟得贵心里简直是日了祖宗了!
“在家你就活不下去?”知道粟米闹事绝不会这么简单,粟得贵语气里满含警告,咬牙切齿。
“爷爷,嗝,呜呜呜,嗝,你觉,觉得呢?嗝……要是,要是,活,活得下去,我,嗝,还会带着弟弟,额,嗝~带着弟弟在这里哭吗?嗝……”
粟米打着哭嗝,一边呜呜呜,一边指责的铿锵有力。
“那你想怎样?难不成你还想带着你弟弟分出去单独开火不成?
呵!就是我愿意,团里也给你开了这个先例,你也不想想,就你这么点点大的身板,也不事生产,连工都上不了,你拿什么养活自己,养活弟弟?
哦,难道就凭你三五不时从外头弄家去的那三瓜裂枣?
四妹几,过生活,可不是你想当然那么简单的!”
不是自己看不起她,谅死了她个死妹几,粟得贵打心底觉得,离了家里,小崽子就得活活饿死。
在他们家,不管怎么说,虽然儿子蠢了点,会打他们姐弟;
后来娶的儿媳妇毒了点,有自己的小九九;
儿媳带来的拖油瓶霸道了点,会抢夺他们姐弟的东西;
其他的儿子媳妇,孙儿孙女是自私了点,对他们的境遇视而不见;
可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没少他们姐弟一口饭吃,没少他们一块地住吧?
死崽子们,怎么就能光记仇,不记恩呢?
不懂事,黑心肝,黄眼睛,养不熟啊!
哪家的孩子不被长辈教育,哪家的孩子不是这么长大的?
怎么就能一点亏都不吃呢?
哦,就他们姐弟俩能,不能吃亏受委屈?
还是老妻忌惮的对,说的好,小妖怪就是小妖怪!
对于便宜爷爷谅死了自己的俨定,粟米浑然不在意。
她反而是把目光瞄向村长,瞄向在场的众人。
“我可以的,我可以养活自己跟弟弟的!我力气大。”
说着,举着小胳膊,急于证明自己的粟米看向村长李全发。
“村长爷爷,我可以的,真的可以的!
我力气大,我可以去社里上工,我挣工分,我能养活自己跟弟弟的,我保证!
而且您难道忘了,先前灭四害,我就挣了不少工分的呀!
全爷爷,就是不算那些工分,我还可以给社里放牛,放羊,放鸭子,我能挣工分的,肯定能的!全爷爷,您是好人,您相信我呀!”
粟米想着先前干爸干妈特意到村长家打过招呼,凭村长的为人,他肯定是百分百站在自己这边的。
眼下她不过是借着他的权利,分个家,找个活计,出来单独过日子而已,又不吃他家饭,不喝他家水,村长没有任何损失,为何不能帮着自己脱离苦海?
就只凭自己分析的他那爱拍马,想往上怕的性子,粟米心里都有九十分的把握。
李全发也真跟粟米琢磨的一样,心想着,两小崽子背后有靠山,又急于摆脱老粟家,照道理,即使是俩小崽子分出来自己过日子了,李科长夫妻也不会不管,不可能任凭他们姐弟饿死。
人家城里人,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他们吃喝不愁了。
先前自己想拍人马屁,都苦于找不到路子,眼下瞌睡小崽子就来送机会,他要是抓不住,岂不是傻?
心里快速的做出了决断,本着反正小崽子又不用自己养,即便是将来饿死了也不管自己的事的心态,李全发面上还做着好人。
他看向在场围观的社员们,清清嗓子,“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啊!今天这个事,大家伙都说说该怎么办?要不要让俩孩子单独出来过啊。”
额,村长也精,明明心里有了决断,却还要把锅抛出来。
在场的人,有那些同情粟米姐弟的,如先前就哇哇哭的新媳妇,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
“当然要分出来单过,再不分出来,难道让他们继续在那狼窝里吃苦,等着活活被人打死吗?”
“分吧,村长啊,把我们社里放鸭子,放牛的活计交给小丫头。
那活不累,每天挣点工分,想来也够他们姐弟俩吃了,出来了,日子虽然苦点,总比还在那受后娘的气,被亲爹毒打来的好呀……”
“俩孩子那么小,想必也吃不了多少,就算万一吃不饱,我们三合团这么多人家呢,一家给把米,俩孩子也就拉扯大了,村长,不能让孩子活不下去呀。”
一声声赞同的声音响起,自然也有那等反对的,就比如老王家。
事情牵扯到他们族的出嫁女,为了阻止粟米姐弟分出去,从而坐实王艳的毒辣,他们也不惜舍了脸面。
“村长不能分,没有这个先例。
都说父母在不分家,甭说俩崽子的爹还活着,就是他们的爷爷奶奶都还在呢!
爹娘老子那一辈都还没有分家,怎么可能让俩丁点大的毛娃子分出来单过?这不像话!”
“就是,就是,村长,哪家的孩子不被父母爹妈骂,谁小时候被被长辈打过?哦,就显得他们能,他们不一般,爹娘老子就打不得啦?”
说这话的人,明显就是老古板,还是属于站着说话,自己不腰疼的货色。
“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的命都是爹娘老子给的,打一下怎么啦?”
他们家里也有儿女,为了不让家里小崽子造反,有样学样,这类人觉得,粟米想要带着弟弟单过的风气绝对不能开。
而人群中,看到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从刚才就被粟米怼,被团邻乡里指责的没机会吭声的粟得贵,狠狠剜了眼身后萎了不吭声的二儿子,人上前一步看着村长。
“全发老弟啊,你看,团里还是有明白人的啊,今天这事,是我们老粟家的家事,你插手不合适。”
本来吧,李全发还没什么,结果被粟得贵这么一挤兑,他不乐意了,皮笑肉不笑的讥讽看着粟得贵。
“得贵老哥,话不是这么讲。
眼下都是新红国了,你这样陈旧的思想要不得!
是你的家事又怎么啦,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祖国的未来!
今天这事情,既是你的家事,那也是关系国家花朵未来的大事!
我一个村干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就不能管?没有权利管啦?
今天俩孩子的事情,我还就管定了。
你要是不服,你上乡里,上县里闹去呀!
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政府是说我的不是,还是把你们这一家子残害祖国花朵的狠人,给抓起来去游街批斗!”
“你!你怎么还上纲上线呀!”
特么的,别的他不怕,可当初土改的时候,自己可是亲眼看到过,那些个曾经的富人地主们,被带了高帽子,脖子挂了破砖头去批斗游街的呀。
那可不是好玩的,他粟得贵可不想亲自去试一试。
看着面前的糟老头无话可说,李全发心里暗自得意。
多亏李科长下乡来扫盲啊,也让他学到了新鲜词,祖国花朵未来什么的,自己不就是从对方嘴里听到过,从而活学活用的么?
感谢社会主义好,感谢政府好!
事情就这么出人意料,在李全发搬出大义;
在粟米坚持着要活命,要单过后;
不仅是粟得贵瞬间歇了火,便是刚才心里还各自有自己思量的村民们,也都纷纷闭了嘴。
也是,他们也怕自己闹的不好,惹来批斗戴高帽哇!
反正事不关己,那俩倒霉娃分不分,单不单过的,他们又不少一块肉,所以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吧。
看周围都沉默了,李全发满意的很,当即做出决断。
“今天这个事情,满团子的人也都看到了,不是我这个做村长的不讲理,非要压着人家分家。
只是孩子可怜,都求到我头上来了,为了保护好祖国的花朵未来,我决定,让粟米带着三毛从老粟家脱离,自己单独过。
当然,为了能让孩子好好活下去,我把村里放鸭子,跟给牛割草的活计交给孩子,每天给他们记五个工分,在场的大家有没有意见?”
在他们团子里,最厉害的壮劳力,一天也不过十工分,便是按照指示参加基建修渠挖路,一天最高不过十二工分。
正常放鸭子,每天能有两公分,割牛草一天下来也是两公分,眼下给粟米记五公分,他既是想在李胜利心里刷一把好感,又是想在村民面前,有心表现自己的大度善良。
既然粟米带着毛毛分出来已成事实,反对声都已经歇了火,大家自然就不会就多给的一工分计较什么。
村长的提议算是全员通过。
只有那一心想让自己亲爹打头,却不料最终连亲爹都吃瘪,也想不到,死丫头闹,村长居然真会做主,让俩死崽子分出去单过的粟喜河急了。
俩死崽子不在自己眼前碍眼,他当然是乐得自在的,可问题是,先前他家艳儿让他办的事情,他都还没有办成呢,让死崽子脱离自己的掌控,回头他怎么跟他家艳儿交代?
毕竟死丫头是可以换钱,是可以让他的香儿,进城去过好日子的最终纽带呀!
“爹!”粟喜河急急的给粟得贵使眼色。
今天受了鸟气,先前又被不孝儿子从中作梗,害得他损失了四百块;
后来又当着他的面,居然胆敢忤逆他,跟他动手抢东西的倒霉儿子;
最后他更是惦记着一百块钱的欠款,心里矛盾的想着,其实死崽子们分出去了也好的粟得贵,偏头不去看,惹得他一见心里就来气的蠢儿子,一副根本不想搭理这货的表情。
见自家老子不搭理自己,粟喜河越发着急。
眼看着前头的倒霉村长,就要给俩死崽子安排落脚地了,粟喜河惊慌失措的大喊:“我不同意,我是他们的爹,我不同意!”
先前粟喜河躲在自家老头后面不吭声,大家虽然拿异样眼光看他,指指点点的,却也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
眼下事已落定,罪魁祸首反而急急的跳出来了。
不等村长鄙视,其他可怜粟米的老娘们就已经炸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