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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寒时吃痛地咳嗽了两声,张口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她怎么样?”
白念生摘下口罩,就像面对一位普通的病患家属一般,向他尽职地陈述病情,“下aati大面积挫伤,yinaa道撕裂,多处红肿,伴有出血……”
“够了!”穆寒时沉下眉头。根本没办法听完,温柔身上的每一处伤,全是他累累的罪行,昭告给所有人知道他有多么的禽aa兽不如。
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男人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忍住想掐死自己的冲动,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想知道她脱离危险了没有。”
“已经醒了。”
“那我去看看她!”
然而穆寒时才刚转过身,白念生的手臂就已经横在了他的面前,“她现在并不想见到你。”
穆寒时想要躲开他,可是白念生将去路堵得滴水不漏。丝毫没有放行的打算。
男人有些烦躁起来,开口带了几分凌厉,“白医生,可以?烦你让开么?我真的很担心她的情况!”
“穆寒时,请你给病患以及主治医生一点应有的尊重。”
不是‘穆医生’,而是直呼其名,尽管声音依旧无波无澜,但傻子都能听得出来,白念生是动真格的,“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也不介意在这里和你动手的。”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穆寒时自知理亏地先败下阵来,他抹了一把脸,声音有些哑,“那她有任何情况,请务必及时通知我。”
“好。”
白念生看着穆寒时调头走远,他确认过手术安排之后,折身前往另一个抢救室。
…
温柔躺在病床上,空洞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醉药的药效早已经过去,可她还是像尊雕像一样,不动,也不出声。
就连护士来换输液瓶的时候,问她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温柔也只是摇摇头,一个字都没有说。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忽然地,门把转动的声音清晰地落入耳中,温柔瞬间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猛地支起了上半身,她望向那扇“吱呀”打开的门,眼睛里充满了敌意。
白念生开了一盏灯。对上她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吐出两个字,“是我。”
温柔这才看清来人,连忙红着脸道歉,“白老师,不、不好意思,我以为是……”
“我已经把他打发走了,你安心休养。”
白念生淡淡说完,将手里拎着的保温杯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温柔听到这话,一直绷紧的神经倏然一松,她重新躺好,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白念生忙了一个通宵,整个人疲惫得不行,在温柔面前,他能坐着就绝对不会站着,因为闷热而脱下的白大褂随意地搭在膝上,男人里面穿着的洗手衣,胸口处坠着几点零星的血迹。
温柔不由感佩道:“白老师,你辛苦了。我、我下回一定不在你值班的时候给你添?烦……”
白念生当即给了她一记白眼,“少你一个不少。”
温柔:“……”
“你自己知道怎么回事么?”
“哈?”
白念生掐着眉心的肉,对她的迟钝很是无奈,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你吃的那个避aa孕aa药,是过期的,变质的药物成分引发了急性过敏,导致你呼吸不畅,忽然昏厥。因为你服食的剂量过大,所以我帮你洗了胃,现在清干净了,也就没事了。”
温柔听得心有余悸,她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如此戏剧化,要是再晚个几分钟送医,自己说不定真的就把命搭进去了!
“至于你身上的伤……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按时抹药,过几天就会好。”
温柔瞬间眸子一暗,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声音也跟着低下去,“谢谢……白老师。”
白念生站起来,将之前拿进来的保温杯打开,给温柔倒了一杯糖水,“你刚洗完胃,还不能正常进食,但是可以适当补充一点糖分……喝完它,你会精神一点。”
男人朝温柔递了个眼神,让她自己坐起来,但他嘴上这么说,手臂还是伸过去帮了一把,扶着她坐好。
温柔捏起汤匙,舀起一点糖水,轻轻抿了一小口,那温热的、甜丝丝的味道缓缓淌进喉管里,咽下去的时候,冰凉的心上仿佛开出了一朵花。
好温暖……
温暖得她鼻子都开始发酸了。
“啪嗒——”
一颗滚圆的眼泪,蓦地脱出了温柔的眼眶,垂直落进那杯糖水里。
温柔连忙反手抹过脸颊。真真实实的湿意提醒着她,自己在哭。
可是,为什么啊?
明明在经历了那近乎是生不如死的一夜之后,她都没有哭,而现在,她不过是坐着在喝一杯毫不起眼的糖水而已,眼泪却跟坏了的水龙头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一定、一定是这股甜腻的热气,灼得她眼睛疼,所以才会忍不住……
一定是这样子的。
温柔又把头低了下去,她觉得非常丢脸,尤其白念生还在边上站着,让她更加窘迫,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白念生却按下她一直胡乱抹着眼泪的手,语气难得有点变化,亲切得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不要擦了,想哭就哭好了,可以排毒。”
他在温柔身边坐下,借了个肩膀让她靠着,“哭完了你就好好睡一觉,会舒服一点。”
…
温柔乖乖听了白念生的话,一哭完。立刻躺下睡了。
许是身体和心早已累到了极致,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等温柔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温柔下床,走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吸了几口带着暖意的新鲜空气。
外面有些吵。
脚步声乱糟糟的,不似平常那种忙碌却有序的感觉。
好像还有人在大喊着什么。
正好温柔肚子饿了,她准备去食堂买点吃的,顺便看看楼道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温柔刚走出门,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以飞快的速度掠过眼前,边跑还边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小蒋?”
因为对导师的声音异常敏感。跑得飞快的小姑娘反射性地诶了一声,瞬间就刹住了车。
她回过头,一见到温柔,先是诧异,“温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再看到温柔身上穿着的病号服,她立刻惊讶地张大了嘴,“温老师你住院了?昨天上午见你还好好的啊!”
“不是什么大毛病。”温柔轻描淡写地带过,有些严肃地问她,“你刚刚说谁打起来了?”
蒋静言顺了口气,但说话仍是很急,“不是不是。没真的打起来!确切地讲是穆医生被一个男的堵在了电梯口,两人僵持不下!”
温柔听完,眉头蹙得更深。
不会又是医闹吧?
穆寒时这什么体质?
怎么三天两头的尽招惹些暴力分子?
不过,这和上回那个大叔的情况不太一样,来人闹事闹得挺光明正大的样子,穆寒时应该能应付。
想到这里,温柔又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她关心他干嘛?
他要是真被砍死了,她该跑去他坟上笑才对!
温柔冷冷将心底那抹担忧赶走,抬眸望向面前心不在焉的蒋静言。
她的视线一直朝过道那边瞥,身体虽然还正对着温柔,但右脚脚尖早就歪出去了,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架势。
温柔对手底下带的学生都很了解,她知道蒋静言一向八卦,是个十足的好奇宝宝,但她这会去围观不但一点忙都帮不上,万一被牵连进去可就不好了。
于是温柔故意板起脸,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这事儿让安保人员过去解决就好,你就别瞎凑热闹了。”
“我、我……”蒋静言原本还想反驳点什么,一对上温柔瞪起来的眸子,立刻怂了,她垂头丧气地点点头,“哦。”
“温医生,你醒了啊?身体好点了没?”
迎面走来的是昨晚照顾自己的护士,温柔朝她微微笑了下,终于和她说了第一句话,“好多了。给你添?烦了,谢谢你。”
“诶呀不?烦不?烦的,你赶紧好起来就好!”顿了顿,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和温柔说,“哦对了。刚刚有个自称是你哥哥的男人来看过你。就是你当时还睡着,我原本想叫醒你的,他也不让,只问了一下我你的情况。我没办法确认他的身份,就粗略说了个大概,然后他听完,匆匆忙忙地走掉了。”
哥哥来医院了?
温柔微有讶异,心想自己也睡得太死了吧,她真的一点动静都没听见,“什么时候的事?”
“呃……十分钟之前吧。”护士翻了下来访的登记册,补充道,“他叫严峻,温医生你……你认识么?”
温柔看着护士有些不放心的表情,点点头,“他真的是我哥哥,他……”
后续的声音却顷刻间死在了空气里,温柔觉得脑中的某根神经仿佛啪地烧断了,她一瞬窒住了呼吸。
如果,如果严峻来看过自己了,他还从护士口中问出了自己的情况,然后,他就走掉了?
他不守着自己醒过来,就那么走掉了?
他走去哪里了?
他会不会,会不会找穆寒时算账去了?!
联想到之前蒋静言所说,温柔脸色骤变,她扶住一阵一阵眩晕的脑袋,一声“糟糕”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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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 谁报的警?!
等到她身边站着的两个人反应过来,温柔早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温老师,你不让我去,你怎么自己去了呀!”蒋静言无语地在原地跺了跺脚,连忙拔腿追上,小嗓门又脆又亮,“温老师你等等我啊!!”
尽管睡饱了,但温柔除了喝了几口糖水之外,一点东西都没吃,她最多也就跑了十米远的距离,身上的力气却已经消耗得一干二净了。
幸好蒋静言及时赶到,稳稳地一把将人架住了。
她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这时候也没了玩闹的心思,一边撑着温柔一边往前挪,“温老师,你别急别急,我马上带你过去!”
温柔赶到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景象怔了半秒钟,她一下就明白过来蒋静言所谓的没有打起来,还在僵持是个什么意思。
就见手术专用的电梯前,严峻伸直了双臂拦在那里,像是棵扎了根的树一样,一动也不动。
严峻的对面,准备上手术台的一干医生和护士围着推床上的病人,纷纷面露焦色。
他们不知道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一脸凶相的男人,到底和穆医生有什么仇怨,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正因为这样,所以谁都不敢贸贸然上前,生怕莫名其妙就成了炮灰。
可再这么拖下去的话,病人恐怕……
这时候,穆寒时挺直脊背往前迈了一大步,立刻有好几个小护士倒吸着凉气弱弱地喊他“不要去”,“小心些”!
这个人看上去太危险了。尤其穆医生才刚一动,对方立刻就眯起了眼睛,一副恨不得将他剁碎了的表情,直教人遍体生寒。
但穆寒时一点也没有露出怯弱的神色,他知道严峻是为何而来,正因为知道,男人眼眸深处那抹因公私分明而不断膨胀的怒意才更加浓得化不开,他逼视着他,凛凛吐出两个字,“让开!”
严峻愤然呸了一声,直接箭步冲上去绞住了穆寒时的领子,“姓穆的,你这个禽兽!你tm做了那种事你还敢在我面前猖狂,啊?!反了你了!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你我就跟你姓!”
说着严峻高高扬起了攥得铁硬的拳头,温柔见状,赶紧大叫了一声——“哥!”
严峻果然身形一顿。
温柔趁机上前,一把抱住了严峻的腰,将他往一旁拖,然而她这会的力气实在小得可怜,脸都胀红了,还是没能把严峻带离电梯门。
“柔柔,你怎么来了?诶呀你快点放开我!让我揍死他!!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他!!!”
严峻快被温柔气死了,第一次用这么暴躁的口气和她说话,如果不是看在她身体虚弱的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