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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亦越看向脚步未动的唐米，对方的脸色苍白，眸里黯淡无光。
他朝她伸出手，开口：“我牵你下去。”
唐米看了他一眼，轻叹口气，然后递上了自己的手，任由徐亦越牵着往里边走。
地下室弥漫着潮湿腐烂的味道，虽然有灯光，但灯光极其昏暗。一下到实地，首先看到的是摆满的画架和颜料，地上乱丢着某些画的草图，到处铺满了灰和蜘蛛网。走到最里，几人看到了一个单人床和一个行李箱。床和箱子都已落了灰，看起来很久没有人用了。
虽然有灯，但朱晓曼还是有些怕，抓着周飒的胳膊往里边走。
周飒检查单人床，刚到床边就听得身边的人尖叫了一声。
“啊——”
叫的人是朱晓曼，此刻她紧紧抱着周飒，闭着眼指着床下边。
众人随着她的手看去，发现床底竟然有一截手骨伸出。
秦嘉和当即吓得窜到了陈雷的身后。
徐亦越看了眼唐米，后者并没有惊讶反应，表现更多的是隐忍。
周飒退后几步，用手机手电筒去照床底，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在黑暗里，混了白骨。
看得人又都是吓了一跳，朱晓曼已经不能直视这个地方了，说道：“这里怎么会有白骨啊！我的天！”
“那是我爸。”唐米冷不丁地开了口。
众人沉默了。
周飒皱着眉，想了想，直接将简易单人床翻开。霎时，床底的一切一览无余。
那具白骨穿着冬装，还留着短发，是男人的尸骨。
“你来这里看到了尸骨吗？”朱晓曼问。
唐米点头。
“衣服口袋里有东西。”周飒检查尸体时发现在口袋里留了一张纸，他打开，只见里面是唐父留下的遗书。纸张上的字歪歪曲曲，如同一只只拼接而成的蚂蚁。借着地下室昏暗的灯光，向世人展现。
——我知道我命不久矣，我终于可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解脱。但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女儿，没有我的消息，她一定很着急吧。可是孩子，爸爸也没有办法。我原以为我可以出人头地的，但是最终还是被骗了。甄画家把我骗到这里让我好好作画，一开始我相信了，可是到三月份的时候我才发现事情不对劲。他把我的画拿出去比赛，却没有任何后续消息。直到我质问，他才告诉我，他是用他的名字去参加的，现在他已经出名了。而我，如果要活下去，如果想要和女儿团聚，就必要为他画画。我苟活在这牢笼中，没有一天不想逃出去，但是结果往往是被甄画家拳打脚踢。而今天，我的身体终于受不了了。女儿，那幅《少女出走图》是爸爸送给你最后的礼物，我想告诉你，看到你的笑脸爸爸就会感觉无比温暖。可是啊，我深处这冰冷地下之中，再也回不去了。爸爸希望你，拥有自由拥有阳光。
落款是：唐父。
时间是：2018年1月11日。
周飒是蹲着看的，朱晓曼和秦嘉和凑在他旁边蹲着，一人一边。陈雷稍稍靠前，躬着身看里面的内容。徐亦越只低着头，纸张里的内容也能一览无余。
唐米站在他旁边，也在看纸上的内容，越看越觉得眼睛鼻头发酸。即使是角色扮演，此刻也觉得无比悲哀。
原来《少女出走图》不是说的少女出门嬉戏，而是说的父亲希望女儿拥有自由拥有阳光。即使在寒冷来临后，这一切都是泡沫，也要给自己这一丝温暖幻想。
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画为什么会随着温度变化，原来反映的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这封遗书你看到了吗？”周飒问唐米。
唐米点头：“就是看到了，才知道我爸这些年竟然这么凄惨。”
陈雷问：“所以你要找甄画家报仇？”
“不，我要的是……”
唐米蹙着眉，一字一顿地说。
“为爸爸正名。”
第133章 10。14
“诶？我姐姐的东西？”秦嘉和在另一旁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箱子，他打开后发现里面是女人的衣物还有一个项链。衣服被扯得破烂，还带着血，而那个项链，就是陈雷之前拍的那张里的。秦嘉和皱眉，看向陈雷，“陈哥，你也来过这？”
陈雷“嗯”了声，说：“我来甄画家画廊本就是有目的的，所以在来的第一天我就开始寻找甄画家可能留下犯案的蛛丝马迹。前天，我发现了这个地下室，当时这里的钥匙就在抽屉里。我打开锁进来后发现了甄画家一直以来的秘密。原来，他的画都是假手于人的。我也看到了这个箱子，知道宝贝是死于他手。”
“为什么甄画家要把秦宝贝的东西藏在这里？”朱晓曼有点不理解地问。
“大概甄画家犯案抛尸后，才发现秦宝贝的遗物还在自己这里，而这时候无论是丢弃还是销毁，都太过冒险，所以只能把这些东西藏起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唐米分析道。
朱晓曼半知半解地点头。
六个人在地下室搜找了一阵，发现没有更多的线索后，便一起回了甄画家房间。
重现光明，几个人都有些恍然。
也不知道在地下生活了四五年的人，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朱晓曼若有所思地看着唐米，开口：“唐美女，我们一对一吧。”
见唐米对她点头，朱晓曼又对其他人说。
“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就靠你们了！加油！”
说完，她就和唐米往审问室走。
审问室在非实景搜证区域那边，从甄画家的房间到审问室，还需要穿过实景画廊。画廊里，空调还没有修好，两人就单纯路过都不禁觉得背脊发寒。
朱晓曼抱紧了唐米的手臂，正要拉着她快步往前走，谁知道唐米经过案发现场的时候竟停住了。
唐米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眼墙面上的画。
朱晓曼颤着声音问：“怎么了？”
“我们把画带到审问室吧，见证一下少女的回归。”唐米说。
朱晓曼想了想，点了头，放开了抱着对方的手。
唐米走过去把画拿下抱着，走回朱晓曼身边的时候，对方毫不犹豫地伸手抱紧了唐米的手臂。
两个人到达审问室，朱晓曼直接一屁股坐下，唐米将画放在桌上才落座。
朱晓曼开门见山：“唐美女，你现在的嫌疑可是最大的啊！”
“不，我恰恰认为我的嫌疑是最小的。”唐米说道。
“怎么说？”
“我说了，我是想甄画家死，但在这之前我更想要的是为爸爸正名，告诉世人那些画都是我爸爸画的。所以我不可能冒然杀死甄画家，现在这种让人闭嘴的杀人方法，比较适合徐商人。”
朱晓曼立刻被唐米说服了，听到对方提到“徐商人”的名字，说：“那你是最怀疑徐商人吗？”
唐米点头：“没有人比他更迫切，我不信他什么都没做。”
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唐米一双眉紧蹙。
“而且我记得，徐商人之前讨论的时候说过……他做了什么我们会知道的……”
“但是现在搜身也搜了，却还是没有发现他到底是要怎样杀人……侦探，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不觉得奇怪吗？
唐米的一句话，点醒了朱晓曼。
朱晓曼一拍手，说道：“我也觉得是徐商人！甄画家晚上要宣布封口，只要对方一说出来，徐商人就会一败涂地，所以他一定要在这之前杀掉甄画家的！”
所以，甄画家死亡的时间，对于徐商人来说几乎是刚刚好。
指向已经很明确，但此刻唐米却在这一刻有些茫然了。
所有的嫌疑人中，只有徐商人有这种迫切心，而且他也的确奇奇怪怪的，但是……这一切是不是太简单了？
唐米忍不住透过玻璃看向搜证区域，穿过非实景区域到实景区域，整条走道空空荡荡的。她微微触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那里，好像在期待什么似的。
“嗯。”唐米轻轻点头，“应该是……”
话说到半截，她戛然而止。
空荡的走廊上，有身影从侧而出，不急不慢，缓缓走来。
“看来，有人要为自己说些什么了。”
唐米嘴角勾起，饶有兴致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
朱晓曼奇怪地看了眼唐米，又看向玻璃墙外走来的人，说道：“糖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挺高兴的。”
唐米耸耸肩，没有说话。
审问室的门被打开，徐亦越立在门口，说：“找到检验失心药的方法了。”
朱晓曼立即睁大了眼，兴奋道：“是什么？”
徐亦越将手里提的盒子放到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满满当当的药瓶。
“这是甄画家房间装药的盒子，我把我们在现场找到的其他药也都装了过来。”
是的，盒子里不仅有原先放的那几瓶心脏病镇定药，还有甄画家口袋的那一瓶，以及陈保安的安眠药和周画家的辣椒水。
说到这，徐亦越从口袋中拿出一张被揉烂的纸。
“刚在画廊的垃圾桶里发现了揉成这样的纸团。”徐亦越说。
朱晓曼看着他，由衷地说道：“越哥，你真的很喜欢翻垃圾桶。”
徐亦越默。
唐米接过徐亦越递过来的纸条看，只见上面是失心药的说明书。
——失心药：毒。药。无味白色药片，遇刺激性液体可变黑色。服下后出现心脏绞痛症状，绞痛后立即死亡。
“遇刺激性液体？”唐米狐疑地问，“什么刺激性液体？”
徐亦越指了指盒子里的辣椒水。
唐米：……
“甄画家的每瓶心脏病镇定药都有属于自己的编号，我们可以以此区别它们。甄画家办公室盒子里的五瓶心脏病镇定药尾号是1…5，而甄画家口袋里的心脏病镇定药编号尾号是6。”徐亦越将药瓶一一拿出，摆成一排，然后打开盖子，“我都喷了辣椒水，只有两瓶药变了颜色。一个是甄画家盒子里的1号，一个是甄画家口袋里的6号。而陈保安的安眠药通过辣椒水检测，并没有毒。”
朱晓曼“啊”了声，然后拿起6号药瓶研究，缓而她开口：“两瓶药有毒，这是说明有两个人下毒吗？”
“对。”徐亦越点头，缓而垂眸，“我就是其中一个。”
说着，他将1号镇定药药瓶放到朱晓曼和唐米面前。
“我昨晚来甄画家办公室，偷换了他的药。1号药瓶里的失心药，就是我的杰作。”
“你说1号就1号吗？”朱晓曼质疑地问，“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撒谎？”
唐米拿起1号的药品，说道：“他没有撒谎。”
顿了顿，将里面的药片尽数倒出。
白色的药片上，因为辣椒水的刺激，有的地方变成了黑色，像是长了黑斑的肌肤。
但除了黑斑外，药片上还混着些荧光点点。
“我记得搜身的时候，徐商人的手上有荧光粉留下的痕迹。”
“对。”徐亦越开口，“这就是我不是凶手的证据。”
“诶，不对不对！”朱晓曼说，“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没有下毒的啊，那你不是撒谎了啊？”
徐亦越说：“因为我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凶手。”
唐米问：“你以为他口袋里的药是你下毒的那一瓶？”
“嗯。”徐亦越轻轻应声，解释道，“我昨天换药的时候，他的盒子里有六瓶药。一开始我没注意编号，我只是看其他药都是封口的，只有一号瓶是打开的，而且还放在最外边顺手的位置，就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