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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喜欢哪一科?”
“应该是数学。”
“体育呢?”
“所有非团体运动吧,家里有很多骑马和射箭术的奖杯。”
他在我心中又扩大一些。女孩子都有小虚荣心,我也不例外。
“那个。。。。。。我想看他高中时的照片。”
刘宇翔轻皱了一下眉头,“我身边没有照片。”
“你家里也没有吗?”
“这。。。。。。”
“下次记得带给我。”我冲他微笑。
圣诞节的前夕,他果然带了照片来,这样无厘头的要求他都尽量满足我。
看过后我突然非常后悔。那是一张刘恨陵穿着圣乔治校服,跟伊丽丝站在教堂前面的合影。十八岁的他有出奇的魄力;轮廓分明,剑眉锋锐,鼻梁英挺,还有一双黑如深潭的眼睛。他毫无笑容,可身边美丽的伊丽丝却笑的很灿烂。二十多岁的她没有那些隐约的皱纹,眼睛和嘴角也无塌陷,一头红色卷发更是衬得她神气十足。她亲昵的一手搭着刘恨陵的肩膀,两人有说不出的默契。
我心又泛起那苦苦涩涩的味道。
我从来没有真正喜欢或者讨厌过伊丽丝。她那么自然的存在于我身边,每每在重要时刻出现,因为她是刘恨陵唯一信任的人。我不是吃她的醋,我自知还没那个资格,可我妒忌她的自由,还有她神秘的过去。
她是大人,我是孩子,她可以和刘恨陵平起平坐,我却只能任由摆布。主人面前,她是人,我只是附属品,这是我的自卑,可她的存在却无时无刻不提醒我这个事实。
我把照片还给刘宇翔。
窗外又开始乌云密布。都快一月了,还经常下雨,天气又冷得入骨。跟刘恨陵在加州太阳底下散步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什么时候能重温那种生活?我是否再也回不去刘宅?突然感到很伤感。
“冷吗?”刘宇翔问我,但没等我回答他已将毛衣脱下,披在我身上。
柔柔细细的凯斯米羊毛还残留他的体温,我下意识缩缩脖子,“谢谢。”
一转头刚好与他四目交投,在突然暗下来的光线中,他的眼神是那么温和,仿如冬日里的一道阳光,透过密云照到我心上。
我们离的很近很近,再稍微向前一公分就会碰到鼻子,可我们这样呆了好几秒,谁都一动没动。最后,像蜻蜓点水般,他在我左侧脸颊落下一吻。
西城老旧的屋子外开始劈里啪啦下起冰雨,不知什么原因那声音在我记忆里异常清晰。其它的都因时间而渐渐退色,只有冰点和玻璃的碰撞,还有刘宇翔嘴唇的温度,牢牢刻在了脑海中。
第42章 Chapter 41 动摇
我没有因他的举动而诧异,他也只是冲我笑笑然后重新坐好,一切自然的像我们一直这样亲密。
“台灯开关在哪里?”他问。
我伸手触摸右手边那盏睡莲形状的灯——它是感应性的。
“真特别。”他赞叹。
整个公寓,也唯独这台莲花灯有点看头,我再碰了灯座一次,将光度调高。
柔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为他增添一分神秘感。我突然发觉刘宇翔其实跟刘恨陵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特别是在这种光线下。
“今年天气真诡异,这场冰雨又不知要下到何时。”他看着窗外道。
“要是下雪了,我们今年再打一场雪仗好不好。”
他转向我,“那你能保证不生病吗?”
“能!”
他皱了一下眉。“知不知道上次我多担心,陵哥不让我看你,又说了很多不顾情面的话,不过也是从那时开始我真正怀疑起他。他的反应根本不像远房侄女生病。。。。。。。”
“那像什么呢?”
“像。。。。。。一个有特别关系的人。”他淡淡说。
我心头一热,刘恨陵还是在乎我的。
“可是,这是不正常的。。。。。。你懂吗?”
短暂的飘飘然又被他这句话拉回现实。“什么意思?”
“他对你的所作所为,是法律上不被准许的。”
“。。。。。。。。”
“那并不是爱情。”
“。。。。。。。。。”
“现在你可能还不会懂,可将来我一定会让你明白。”
***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发呆。”刘恨陵冷言质问。
我心虚地吃了一大口西兰花,希望他不会从我脸上看出什么异样。其实,刘宇翔的话一直在我脑中回荡,让我不断分心。什么叫“我一定会让你明白”?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
我用力摇头。
“那怎么回事?平时你总会把西兰花挑出来,今天却吃的一粒不剩。”
“今天特别饿。”
刘恨陵稍提他的剑眉,不温不火道:“我最不喜人在我面前撒谎,别让我发现你在背后做什么令我不高兴的事。”
我暗自咽了一下,小声说:“没有。”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收拾餐具。
“那个。。。。。。我搬来这里,外面有没有人说什么?”
“没有,”他停住,“为什么这么问?”
“我怕伊丽丝再去家里找我,或有人乱说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这些。”
“等过了生日之后,我们真的就能在一起了吗?”
“也许不是马上,但至少不用躲躲藏藏。”
他的话并没有使我安心。我有时很怀念住在地下室的那段日子,虽苦闷,但简单,不像现在有诸多干扰。我自认要求很简单,只要能安安静静过日子就心满意足了,可命中注定我的人生要坎坎坷坷,不知找谁兴师问罪好。
傍晚刘恨陵走后,我点亮那盏睡莲台灯,将皮箱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取出,摆在桌子上。米奇老鼠手表早已停止走动,我一直舍不得扔掉,因它是第一份生日礼物。这手表见证了我的童年,和我最狼狈的经历。在第一次和刘恨陵发生关系后,它平稳的跳动是唯一令我感到熟悉的。我喜欢一切代表时间的东西,因我总是在等它流逝。
一只Mont Blanc的钢笔,一串珍珠项链,嘉年华会的面具,白色纱裙,日记本,刘恨陵的素描,达伏的毛发,万花筒,动物园买的布猴子,刘宇翔给我做的纸人。。。。。。。这些东西在桌上堆积如山,我看着它们发呆。
除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能证明蕾拉来过这个世界?
我并没有忘记小时候的种种。手腕至今还留有当初手铐留下的疤痕,虽然很淡很淡,可它毕竟存在。时间冲淡了所有恐惧与怨恨,留下的只是对刘恨陵的依赖。我想起宇翔说的话:“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一种精神依附,在极度恐惧下受害者会以扭曲的观点视小小恩惠为仁慈,并且开始体谅挾持者的身不由己和不得已”。
我是这样的吗?不对,我是真的喜欢刘恨陵,想像不了跟他分开的日子。可是,明明当初那么怕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只能看到他的好呢?因为他在森林里救了我?还是更早?
我把弄一绺他的黑发,努力回想多年以前。
伊丽丝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你不想出国留学?到世界各地旅游,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使劲摇头,试图驱赶她。可她顽固的又说:“我找到你父亲了”。
我的父亲——有份带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他长得什么样?慈祥吗?会否记得我的母亲?
我拿起钢笔,开始在纸上涂鸦,不知画了多久,再次睁眼天边已经蒙蒙亮。我至今还留有那晚画的素描,只不过他并不像父亲,而是像年纪稍长的刘恨陵。
因为没睡好,眼睛有轻微的黑眼圈,刘宇翔看到我时,问:“怎么了?很累的样子?”
“昨晚失眠。”
“是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没有。”
刘宇翔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可见我不愿多说,也没再追问。他太聪明,知道时机不对不能强迫,要不然只能适得其反。
“对了,这是圣诞老人叫我给你的,Merry Christmas。”他说毕给我带了一只手套,然后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我只感觉手冰冰凉凉,举起来一看,是一只用冰雕刻出来的独角天马。我疑惑地看向刘宇翔。
“你说过喜欢有翅膀的动物。我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个,鸟实在太普通了。”
“这是你刻的?”
“嗯,以前学过一些。”
天马冰雕简直精细的不像是人手刻出来的。一切比例从马鼻子到尾巴到展开的翅膀都完美无缺,不知他是用什么样的冰块,花了多少时间才弄出这个威风的雕刻,何况它体积不大,更难掌控。
“等你看够了,它也融掉,不会留下痕迹。”刘宇翔意味深长的说。
我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太美轮美奂又珍贵的礼物了。
“如果你把它举到阳光下,它还会闪闪发光。”
刘宇翔将我拿着天马的手举到窗前,果然,通过晨光照射,天马像真有灵气般晶莹剔透。
我刚想道谢,可脱口而出的竟是一声尖叫。冰雕一个不稳摔在地上,碎成无数块。
第43章 Chapter 42 磨擦
冰,在太阳底下光彩夺目,好像那年冬天的早上,儿童之家的房檐挂着七彩缤纷的冰溜,我在被刘恨陵用泰瑟抢击倒,脑中浮现最后的景象就是——冰。
然后就是多个晚上在漆黑的密室漫无目的的等待;等待食物,等待解救,等待自由,等待死亡。。。。。。。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体不停颤抖,心脏一个劲地往下滑。记忆和现实混乱,无法分清那恐惧来自何处。
“不要,不要,不要!!!”我语无伦次地呢喃,无助只能将身体缩成一团。
刘宇翔显然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可很快的他俯身抱住了我。那温暖结实的臂弯是陌生的,胸膛是陌生的,味道也是陌生的,可我无力抗拒,任他把我搂在怀中。
“嘘。。。。。。。没事没事,”他反复念着,“深呼吸,对,就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随他淡定的语音,我终于开始平复下来。全身出了一身冷汗,有种虚脱的感觉。
刘宇翔轻轻拨开我额头湿漉漉的浏海,以非常温和的语气安慰道:“看,我在这里,不是没什么好怕的吗?”
我用全身的力气点点头,可眼皮不争气的开始变沉重。睡着之前,我好像对他说了一句:“别走。”
而他回答说:“我不会。”
这一觉睡得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乱糟糟的梦做个不停,可实际上却才过了半个多小时。
为什么时间在睡眠里永不成比例?几十个小时睡起来像一瞬间,而一瞬间有时又仿佛一辈子?就像跟刘恨陵在一起的时候,时光总是飞快,可一人望着秒针等待之时,它慢的几乎停顿。
睁开眼睛房间空无一人,该死的恐惧感又悄悄窜上。我慢慢坐起来,试图理解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
“你醒了?”刘宇翔听到动静走进来。
原来他还在这里。
“对不起,我也不知怎么了。。。。。。”我困惑地摸着脑门。
“以前经常这样吗?”
“从来没有过。”
他想了一下后,说:“好了,不要强迫自己,尽量放松,答案总会有的。”
我相信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想起砸碎的冰雕,感到万分愧疚,“对不起,把你送的礼物弄坏了。”
他无所谓的笑笑,“本就是冰做的,最终还不是要溶化。”
我沉默。
刘宇翔出去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到床头,“刘璃,我们是朋友对吧。”
我想想,然后点点头。
“朋友之间要相互信任,我百分之百相信你,所以,希望你有一天也能相信我。”
他直接看着我的眼睛,使我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任何时候你准备好了,想跟我说什么,我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