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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就说要买东西; 直接让明叔送她去便利店……不知道可不可行。
大奔沿着马路笔直地朝前行驶; 很快离开大学城的范围。那辆雪佛兰始终跟在后面,跟着加速,跟着转弯,跟着变换车道。
从后车窗看去,车里似乎只有小胡子一个人。许艾又问了几遍,小胡子是来干嘛,为什么要跟着叶家的车。叶负雪才磨磨蹭蹭地开口说:“大概他发现事情不对了吧。”
为了摆平抄袭的事,吴明成几经辗转找了两个厉害的除魔师;然而一个只想勒索他赚钱,一个只想利用他找到魂体……这么一想,他也……
也是活该。
“他大概一开始就没信我,”叶负雪说,“说不定在找我的同时,也和那边的那个谈着条件——现在发现我这边的情况更紧急一些,就先动手处理我的事。”
“……你又做了啥更紧急的事?”许艾忍不住问。
叶负雪笑笑,没有回答。
明叔换档,开始加速了。大奔接连超过前面两辆——三辆车,一下子拉大了和雪佛兰的距离。
许艾朝后转过头,后车窗里已经看不见雪佛兰了,然而她又坐回来朝前一看——正前方就是那个十字路口。
就是那个有“野魂”出没的十字路口。
这几天里,许艾虽然已经不再害怕,也没再见过上次的黑色手影,但每次经过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司机师傅讲的都市传说。
“这路口有野魂会拉人,被拉到可就完了”。
眼下,信号灯是绿的,但倒计时只剩最后7秒。路面前方没有其他车辆,也没有过马路的行人。明叔果断踩下油门,大奔顿时朝前猛冲出去,卡着点要抢进最后的倒计时。
5秒,大奔距离停车线还有50米。
3秒,雪佛兰超过面前的两辆车,位居第三。
2秒——
突然有巨大的黑影在眼前腾跃而起,好像有一张无边无际的毯子从路面上剥离出来,劈头盖脸地朝着车里的三人扑落。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前窗的视野里一片昏暗,车子好像沉入厚重的烟雾中,眼看就要被压在毯子之下了。
许艾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旁边的人抓住了她的手。
“别怕。”叶负雪说。
他朝前伸出了另一只手,食指微微弯曲,好像勾住了虚空中的什么东西。
然后他的手腕一转,猛地朝旁挥开,面前那片黑影像幕布一样被拉起。天空、路面,和远处的房屋,重新出现在视野中。
大奔没有减速,堪堪擦进绿灯的最后1秒倒计时,迅速穿过了这个路口。
许艾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下一秒,一响巨大的碰撞声从身后传来。许艾转过头一看,那辆银灰色的雪佛兰和一辆卡车相撞,一个前轮被撞飞出去,车前盖整个瘪塌下来,底盘全毁,半辆车扁扁地贴在地上,看上去就像一块被嚼过的口香糖。
卡车司机下车来查看了,更多的车停下来,更多的人走过来;但就是没看到有人从雪佛兰上下来。
许艾看到有半透明的黑色影子从车轮上,从残骸的缝隙间缓缓流下,渗入路面。
大奔没有停下,继续朝前开去。许艾看到熟悉的街景在眼前展开,刚才的景象又显得不真实起来。
旁边的人还握着她的手,她轻轻抽了一下,对方才略微放松了手指。许艾就把手收了回来。
“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她问。
“是积累的死魂,”叶负雪说,“这条路上过去一定发生过很多事故,那些心有不甘的死魂一直在这里徘徊……事故越多,死魂越多,死魂越多,事故越多——最后就是这样。”
……差不多和司机说的一样。
“下次路过的时候小心点,”叶负雪又补充了一句,“你也许看不到,但在我眼中,刚才那个路口,就像一片冒泡的沼泽。”
大奔开到了一个转弯口,明叔问许艾去哪儿。许艾朝后车窗望了望,应该没有车再跟着了。
再看看时间,还剩15分钟。
“今天麻烦你了,”叶负雪说,“没耽误你的事吧?”
许艾想了想,反问他:“你下一步要去干嘛?”
“本来是打算回去之后召唤生魂……”叶负雪迟疑了一下,“但看吴明成跟得这么紧,我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抓紧时间去刘书一那里?”明叔建议道。
叶负雪点点头:“可以,就这么办。”
许艾立刻脱口而出:“那我也要去。”
车里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不是有事吗?”叶负雪问她。
许艾又看了眼时间,还剩13分钟了。
“是有事,不过……”不过她更想知道那位年轻设计师的结果。
“我打个电话,”许艾说,“你们继续开吧,不要管我。”
大奔稍微慢了一些,然后调过车头,转向高速公路入口。
许艾给店长打了个电话,说学校突然有事,下午的班不能过来了。店长阿姨的语气显然有点不太高兴。许艾连连道歉,保证下次绝对准时,绝不请假。
“行吧,学习要紧,”店长阿姨说,“只要别是拿学校当挡箭牌,其实是和男孩子跑出去玩就行了。”
许艾脸上“呼”地一红,又是道歉又是道谢地说了顿好话,然后把电话挂了。
——关了电话之后,她才发现车里的气氛似乎有点异常安静。
许艾悄悄朝旁边瞥了一眼,叶负雪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
“怎么去打工了?”果然这么问了。
“就……想锻炼一下能力咯。”许艾说。
“钱不够花?”
“不是不是,”许艾连连摆手,“就是想体验——就是社会实践,要写实践报告的。”
叶负雪转头吩咐明叔,让他回去之后再转笔钱到许家的账户。
“……不对,”说着他停了一下,“另外开张卡吧,专给许小姐的。”
明叔点头应了。
许艾,20岁,可能是第一次体会到“弄巧成拙”的感受。
算了……许艾想,他开任他开,她不去动用不就行了。
大奔上了高速,又开了两个小时之后,在傍晚到达了D市。
刘书一就在D市的某家医院里。在许艾忙着开学的那段时间,叶负雪多方打探,联系到了刘书一的家人,又动用自己的关系,为他安排了现在的医院;医药费住院费和护理费都挂在叶家的账上。
“他原先住的医院,吴明成是知道的,”叶负雪说,“这太危险了,容易出事——所以我就多管闲事了一下。”
……还好,“多管闲事”的不止自己一个,许艾默默地在心里“哼”了一声。
到达医院的时候,正好4点整。许艾跟着叶负雪推门进去,看到里面是一间单人套房,迎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女人。一看到叶负雪进来,她立刻站起来,满脸是笑地请两人坐下,又转身去泡茶。
“刘书一的妈妈。”叶负雪小声介绍道。
“噢。”许艾点点头。
里间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干瘪苍白的年轻人,呼吸声还没床头那堆机械的“滴滴”声大。他的颧骨高高地凸起,好像两块露出水面的卵石。
“早上我刚给他擦了背,剪了指甲,”刘书一的妈妈说,“他的右手总是张不开,每次都要花好大力气才能给他掰开……”
许艾看到刘书一落在被子上的右手了,半握着空拳,仿佛手中该有一支笔。
“您稍微离开一下,”叶负雪转身对刘阿姨说,“我有些事想对书一讲。”
刘阿姨点点头,应着声出去了。
叶负雪让许艾拿了两个空杯,又关上了里间病房的门。然后他接过那两个杯子,并排放在刘书一的床头。
“速写本。”叶负雪说。
许艾从书包里拿出速写本,又照他说的,翻到写着刘书一名字的那一页,在自己的手上摊开。
叶负雪从怀里取出自己的纸笔,还有一小瓶墨水。他把墨水拧开了,倒在一个空杯子里。
然后他一手蘸了蘸笔,一手细细摸索着找到刘书一的签名,在那三个字的正上方,落笔一点,写下一个“叶”字。
“叶”只有两种笔画,横平竖直。
墨水从“叶”字的纵横中流淌出来了,像黑色的藤蔓一样在纸面上飞快地生长,蔓延,转眼间,扉页已经全黑了,就像剪了一片夜色。
这还没有结束。
墨水从扉页渗下,迅速浸润了整本速写本。许艾感觉指尖的触感变得潮湿了,本子似乎变得湿漉漉的,掂着的分量都好像重了一些。她几乎要觉得自己手中捧的,是一块吸足墨水的海绵。
然而她的手上并没有沾到半点墨印。
病房的门突然一阵震动,许艾被吓了一跳,刚要转头,听见叶负雪说“没事”。
话音刚落,门板不震了,然后传来了敲门声。
“咚。”
“咚。”
“咚。”
三下。
许艾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叶负雪,他一直保持着握笔的姿势,笔尖点在她手中漆黑湿润的速写本上。
又是三声敲门声,“咚”“咚”“咚”。
再三声,“咚——”“咚——”“咚——”。
最后一响落地,叶负雪一提手腕,笔尖离开了纸面。
“请进。”他背着手说。
门没有打开。
许艾手中的速写本突然飞快地翻页,好像被一阵风吹动,“哗啦啦”的像风琴一样展开。每一页上都是一片漆黑,片刻后,每一页上的墨水都在翻动中流淌下来,顺着页边和装订线朝下滴落,露出原本雪白的纸面。
叶负雪用那只空杯子接住了墨水。整个杯子很快就满上了,杯子里的墨水比他写字时用的不知多出几倍。
最后一滴墨汁落下,正好接满水杯。许艾手中的速写本干干净净,原先的设计图重新显露出来,一块墨渍都没留下。
叶负雪对着许艾举起了杯子。
“认识一下,”他说,“这是刘书一。”
第46章 除魔师的护送
杯子里是满满一杯墨水; 漆黑; 浑浊;但仔细看去,又仿佛有隐隐的光华在其中翻滚流转。
叶负雪把手中的笔尖轻轻提起,然后垂笔点在水面上。
有一滴墨水顺着笔尖流下,落入杯中。
下一秒,杯子里液体的颜色逐渐自上而下地清澄起来,仿佛那些黑色的杂质被滤下,沉淀; 分解……片刻之后; 杯子里的水安定了,显出一种透明的蓝紫色; 就像黎明时分的天空。
“这是他原本的样子,”叶负雪说,“刚才你看到的颜色,是在那个人的池子里染上的。”
然后他放下杯子,让许艾拉开刘书一身上的被单; 自己说了声“失礼”; 在床边坐下,摸索着解开了设计师的领口。
年轻人干瘪的胸膛; 和灰白的皮肤露了出来。他瘦得像一只风干的鸭子。
叶负雪重新拿起那杯蓝紫色的液体; 高高悬于刘书一的心口之上。
“归位。”他说。
与此同时; 他的手腕一转; 整个杯子里的水倾落而下。
——预想中水花四溅的情形并没有发生; 刘书一的身上脸上也没有沾到半点水珠。那些蓝紫色的透明液体安静地注入赤/裸的胸膛; 就像从一个容器流进另一个容器,就像溪流奔落入海。
杯子空了,最后一滴水顺着杯壁淌下,渗入苍白干燥的皮肤。
病房里非常安静,只有床头的机器在“滴滴”运转。
——一声呼气声溃散开来;长长长长的呼气,好像要把肺部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