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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上火车的时候,正好五点。许荀买了一大袋点心零食,全部塞给她,说是路上当饭吃。
“辛苦我妹妹,等会儿好好表现。”他说,还开了瓶饮料递到许艾手里。
许艾张嘴就想嘲他,但转眼一看许荀满脸喜色,喜色里还有些紧张,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虽然许艾也没见过那个姑娘本人,但她相信哥哥的眼光。
“你给那边打过电话了吗?”许艾说,“就算清蓉不接电话,总得让她家里人知道我们要过去吧?不然打扰了人家怎么办?”
许荀愣了愣,这才掏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
“其实我前两天才和她妈妈联系过,”许荀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说,“哦……确切地说是上周。”
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许荀皱了皱眉,又打一次,还是没人接。
“家里人不在?”许艾问。
许荀摇摇头:“这是座机,我打她妈妈手机试试。”
说着他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来,点击拨打。
这一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许艾坐在旁边,听到一个中年女人喊了声“喂”,语气似乎有些疲惫。
许荀赶紧报上自己的名字,还叫了一声“阿姨”,还紧张地捏了捏衣角——可能自己都没发现。
许艾“噗嗤”就笑了。
然而许荀还没说上第二句,许艾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大段“叽里呱啦”,语速很快,说得糊里糊涂,语无伦次,好像还带着哭腔。
“你们家怎么搞的?!我好好的女儿给弄成这样!”许艾就听到这一句,气势汹汹。
“……出什么事了?”她问许荀,然而只看到哥哥越皱越紧的眉头。
“我知道了,”许荀说,“其实我正在过来的路上——大概7点左右到吧。您一会儿把医院名称发给我,我和我妹直接去医院。”
医院?
那一边又囫囵说了一顿话,然后许荀安慰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到底什么情况?”许艾问。
许荀看看她,叹了口气说:“清蓉昏迷了。”
她妈妈说,清蓉回到家之后,就躺在床上没出过房间;前两天他们还没在意,跟她说话她也会回话,打电话问了许荀,知道了事情大概,就以为她只是吵架了心情不好。
没想到第三天一早,清蓉的妈妈进去房间喊她吃早饭,发现她一动不动地睡着,喊不应,叫不醒。
“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但就是不醒,”许荀说,“今天已经是住院的第三天了,检查做了一堆,暂时没发现病因。”
许艾一愣:“她也没受过什么外力伤害吧?”
“所以才检查不出来,”许荀说,“听她妈妈的说法,好像是睡着睡着……突然就醒不过来了。”
许艾不说话了,这一路上都没人再说话。袋子里的零食也原样放在旁边,饮料瓶上的蓝色小人儿,是这张桌子旁唯一笑着的人。
第76章 许艾的候车厅
火车到站是在晚上7点15分; 兄妹俩出了车站就立刻拦了一辆的士,直接赶去医院。一路上,许荀安静得像空气; 只是不停地看手机,手指一遍遍地划动解锁; 再“咔嚓”一声锁屏。
许艾也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在边上默默坐了一会儿,只说了句“注意电量”。车里一片安静,只有电台的气象预报还响着;主播小姐声音甜甜地提醒大家; 今晚有雨; 小心路面打滑。
出租车开起雨刷器了,许艾从窗口看到的这个城市黑暗又湿润; 仿佛会有巨大的鲶鱼从街道深处游出。
到医院之后; 许荀急急忙忙下了车; 二话不说就要朝住院大楼冲去。许艾赶紧拉住他; 先去医院门口买了鲜花水果; 让他提在手里; 才一起走进大楼。
许艾终于看到那个睡着的姑娘了。
她面色如常; 神情舒缓,好像正在自己床上午睡; 仿佛下一秒就要揉着眼睛醒过来。
——如果她床头没有摆着一堆仪器; 旁边也没有拉着隔帘的第二张病床的话。
许艾找了个花瓶; 把买来的花放进瓶子里。她听见病房的阳台上传来清蓉妈妈的骂声; 一字一句都冲着许荀和许家; 就算关上玻璃拉门也听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有个男人在劝,劝她别动气,少说两句,别气伤了自己身子。
清蓉妈妈说,气伤身子也是我自己伤的,我女儿可是被他们伤的!
许荀低着头站在她面前,任她指着鼻子骂。他高高大大的身子缩成一团,好像一只放脱水了的干皱的苹果。
刚刚两人一进门,清蓉妈妈张嘴就要骂上来,全靠她丈夫拉着,才拖着许荀去阳台“说话”了。
许艾听到轻轻一声“唰啦”,她转头一看,隔壁床的隔帘拉开了一条缝;1秒后,帘子又“唰啦”地拉上了。
不知道隔壁是谁,反正大概只是个看八卦的病友。
许艾悄悄蹲下来,靠在清蓉的枕头旁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醒过来”。
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许艾叹了口气。她看到清蓉的颊上凹下浅浅的阴影——住院三天,大概是水米未进。虽然清蓉看上去还面色如常,只是略微瘦削,但要是继续躺上三天,五天,一星期?
阳台的玻璃拉门“哗”一声拉开了,清蓉妈妈满脸余怒未消,嘀嘀咕咕地走了进来;许荀跟在她旁边,一声不吭。
许艾赶紧站起来,让出床边的空间。清蓉妈妈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清蓉边上,摸摸女儿的脸,又为她掖了掖严严实实的被角。
许艾看到她眼中又有泪光泛起了。
“您二位回去好好休息吧,身体要紧,”许荀说,“你们一直这么不眠不休,清蓉也会心疼的……今晚我在这守着,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他走上前去,为他们打开房门。
旁边的男人拍拍他的肩膀,过去拉起床边的妻子;清蓉妈妈直起身来,用手背擦了擦眼眶,跟着丈夫一起走了。
许荀也跟着出门了。许艾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听不见。
又过了一会儿,哥哥回来了。他直接走到病床边瘫坐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好像一团融化的黏土。
“我帮你去买饭吧,”许艾说,“你还什么都没吃呢。”
许荀突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她。
“你晚上怎么办?”他说,“现在应该还有回去的火车,但是到站肯定很晚了——你让叶先生派车来接?”
“我明天再走,”许艾说,“刚刚我已经用手机订好附近的快捷旅馆了。”
许荀愣了愣,慢慢点点头。
“我顾不上照顾你……还好你也长大了。”他说着又转回身,望着床上的姑娘。
许艾听到他说“顾不上照顾”。
妈妈去世之后的那段时间里,许艾班上有些孩子拿这个事嘲笑她,欺负她,还编成歌在她耳边“叽哩哇啦”地唱。而她就只会哭,在他们得意洋洋的笑声里哭着跑回家去。
哥哥知道这件事之后,每次下课都从高年级教室过来找她。看见谁在她旁边多嘴,他二话不说,上去直接伸手推开。
那时候,哥哥11岁,个子在同龄人里一直算高大——更不用说对手是许艾的同学,比他还要小上四岁;被他这么一推,哪怕是班上的小胖子,也能结结实实摔上一个屁股墩。他来了这么几次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在许艾边上唱怪歌了。
那个时候许艾就想,妈妈还在的时候,哥哥成天欺负她,妈妈骂他都没用;现在妈妈没有了,没人骂他了,他却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哥哥,处处护着她——可真奇怪。
这个道理她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后来再后来,哥哥就有别人需要保护爱护了。
许艾又朝病床上的姑娘一望。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清蓉”本人,虽然是单方面的见面。姑娘面容秀气,五官小巧,虽然可能不算大众认知中的“漂亮”——但这世界本来也就不止一种“漂亮”。
“你就准备做叶太太了吗?”许荀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许艾措不及防地脸上一红:“啊?……不知道啊。”
“不知道?”
“还没想好……”许艾小声说,“谁知道呢……”
许荀叹着气笑了声:“慢慢想,认真想,不着急。”
“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吧,”许艾走到他旁边说,“你想吃什么?”
她一瞥眼,看到自己放起来的那束鲜花上,有一只蜜蜂正在爬动。
一个指节那么大的蜜蜂,一点一点从一朵花爬到另一朵花上。
许艾看了看阳台——现在快晚上8点了,外面正在下雨,阳台的窗户也关着。
那这蜜蜂是从哪儿来的?
“随便买点什么吧,”许荀说,“有便利店的话,帮我买些提神饮料。”
许艾点点头,从阳台收回视线,朝许荀望去。
——那只蜜蜂爬到他肩上了。
“……哥,你看看你左肩。”许艾连说带比划地指了指。
许荀转头一看:“怎么了?”
——蜜蜂不见了。
许艾走上前一步,又看看他的前胸后背——没有,哪儿都没再看到那只虫子,连花瓶上也没有。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许荀又问她。
“没什么,就一只小虫子,”许艾说,“可能是从走廊上飞进来的。”
说完她就出门,给许荀买了快餐,买了提神饮料,买了晚上熬夜的点心,又买了个旅行颈枕,一起带进病房。
——许艾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她进门一看,隔壁床位的帘子拉开了,床上坐着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正用方言和哥哥搭话;许荀就“嗯嗯”“唔唔”地应着。
很偏僻的方言,许艾只能听懂个把字的那种。她猜许荀多半也听不懂,只是随口说几句。
看到许艾进来,老太太立刻住嘴,然后缩进自己被子里;隔帘“哗啦”拉上了。
许艾看到她的柜子上只放了两瓶药,一个杯子,杯子里没有水。
“这么快?”许荀转头问她。
许艾便把袋子在他旁边放下,拿出盒饭:“你找个地方去吃吧,这儿我坐着。”
然后许荀去阳台吃饭了。他走开的这段时间里,隔壁床的帘子动都不动。
许艾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快要晚上9点半。她打了个车去旅馆,一路上大风大雨,车窗上的水珠密密麻麻,好像贴了一层汽泡纸。
“轰隆——”天上还炸下个雷来。
“……这季节还会打雷的哦,”司机大哥自言自语地说,“差点把我魂吓没了。”
许艾礼貌性地“哈哈”一笑。
到酒店之后,她随便洗漱了一下,然后用手机上了订票网站。她原本计划的是明天上午就回去,还想着到站之后直接买回程票——谁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
所以她明天怎么安排?
许艾看着屏幕上的列车时刻表,手指划上又划下。
手机屏幕突然一黑,来电界面跳了出来——叶负雪来电话了。
凄风冷雨夜,在陌生城市的陌生旅馆里,看到这个号码让许艾的眉头略微一松。
“现在在哪儿?见到你嫂子了吗?”一如既往的清润声线,外面的雨声似乎都小了一些。
“见是见到了……”许艾正想把情况告诉他,但又一想——哥哥的女朋友的事,对他来说,多半也是“别人家的事”。
“她生病了,哥哥在照顾她。”于是许艾就简单说了一下。
“那真是不巧,”叶负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