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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离和夜澈也被周羿的蹄子吸引过来了,不过两个人关注的重点不一样。夜澈问:“世子,这真是若雪咬的吗?”
卫离一脸漠不关心,但桃花眼中蕴着暗恼,问:“是隔着衣服咬的,还是直接上牙的?”
周羿懒得回答,难不成他还会冤枉凌若雪不成?还有,隔着衣服咬和直接上嘴有什么区别吗?卫离八成是在幸灾乐祸吧。
“师兄,是我咬的。”若雪抹了抹额角不存在的汗意,诺诺地道:“大哥,隔着衣服呢。”
卫离心里总算太平了些,隔着衣服也就跟咬块肥猪肉差不多,直接上牙的话,他一定会气的吐血而亡的——那不表示若雪亲了他!
夜澈最近在忙粮草的事,对这件事关注度不够,但无论无何,周羿被若雪咬了是事实,于是他一脸谦意的对周羿道:“世子,夜澈惭愧,说来说去,都是我没有管教好师妹,世子要怪,就怪我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谁都不必替她顶罪。”周羿垂眸,慢慢的放下衣袖,口气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只要凌若雪负责就行了。”
“休想!”卫离干脆果断地拒绝他。
夜澈的声音转冷:“世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世子要用些什么药,还有一切花费我们出就是了。”
“端王府既不缺药,也不缺银子。”周羿也是一个非常执拗的家伙,眯着黑眸道:“凌若雪不负责也行,只要让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行了,当然,利息是不能少的。”
若雪想了想,总算想到重点了:“羿世子,我记得咬伤不重啊,抹点药,几天就会好,可你的伤为什么越来越重?”
周羿不咸不淡地回她:“可能因为你有剧毒吧。”
“……”三月的债,还得快,被报复的若雪咬牙。
周羿又道:“而且,只是我的手臂也就不说了,昱到今日还被你毒的躺在床上,解毒丸吃了不少,可都不见效,他的身份你是知道的,若真出了什么事,你想想后果吧。”
那个白头发戴面具的人?若雪心里明了东方昱为什么解不了毒,但考虑到他的身份,她承诺道:“这件事我会负责,我去给他解毒。”
“那我的呢?你想赖账?”
在卫离和夜澈开口之前,若雪一脸无畏地道:“你想怎么样?若你的条件太苛刻,大不了给你咬回去。”
说着,她一脸忍痛,闭着眼睛,壮士断腕般的将手臂伸出。但才伸了一点点,便被卫离紧紧握在掌中:“世子,提出你的条件看看?”
周羿盯着若雪被卫离抓住的手腕,脸上虽然没有显露出什么,但眼中的惋惜之情掩都掩饰不住——他觉得自己非常想咬若雪,想的牙都痒痒了,如果能咬上一口,或者两口,想必他就没那么渴望了……
然此时不是臆想的时候,想要达到目地,必须徐徐图之,操之过急说不定会事得其反。
他迎向卫离冷若冰霜的视线,慢条斯理地说:“我也不是那么刁钻苛刻的人,三选一即可。一,咬伤我的人到端王府去照料我,直到我伤愈为止。记住!是咬伤我的那个人,不是别人,也不可替代!”
他未雨绸缪,防着卫离和夜澈使贱招。
“二,给我咬十口,同上所述,我不咬别人。”
“三,我住到卫府,方便咬伤的人照料我用膳,直到我伤愈为止。”
他俊面冷清,双眼波澜不起,不慌不忙的环视众人一圈:“你们选哪一条?如果以上皆不选,我母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等若雪等人做出决定,院门口忽然传来风三娘的声音:“世子,我们选第三条。”
话音未落,风三娘由卫妈妈和丫鬟簇拥着进了院子。
她望着周羿歉然一笑:“世子,人同此心,我能理解端王妃的心情,就请世子住进来让我们照料吧。”
※※※※※※
长长的地牢里,起先很黑,走出一段路,越来越亮堂,赵妈妈面无表情的对举着火把的仆妇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奉夫人之命,有话单独跟她说。”
几个五大三粗的仆妇唯唯诺诺的应了。
赵妈妈顺着亮光,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牢房,继续往前走,向右拐弯,竟然有一个狭窄的出口。
出了洞口,眼前豁然开朗,令人有重见天日之感。
这是一处四面环山的谷底,山谷很小,却胜在景色迷人。
入目一片绿草茵茵,不知名的野花开的灿烂无比,在风中轻轻摇曳,周围树木高大荫密,鸟声婉转轻啼,泉水叮咚作响,瓦蓝瓦蓝的天空不时有一丝半缕白云飘过,处处都显着生机盎然,说不出的清幽动人。
赵妈妈忍不住吸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惬意从心底滋生。
但这一切,都比不过那个在树下迎风而立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简单而又粗糙的白色衣裙,散着一头及膝的乌黑长发,不施脂粉却肤若凝脂,眼若星辰,领如蝤,齿如瓠犀,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女子在树下踯躅徘徊,姿态轻盈若蝶,风吹袂起,飘渺出尘,有如仙子临风,遗世而独立。
忽然,她俯身摘起几朵野花,放到鼻端轻嗅。
许是被花香取悦,她浅浅一笑,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楚楚动人的姿态,连身为女人的赵妈妈心弦都为之一动,只觉她的美丽令那些鲜花都自惭形秽。
“薛姨娘安好。”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女子翩然转身,衣裙翻飞间,万千青丝乍散,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只余一片漠然。
“赵妈妈,我叫燕双飞。”她的声音婉转温柔,不含丝毫火气,但却蕴藏着不容人忽视冷意与威严:“不是什么薛姨娘。”
赵妈妈微不可见的一叹:“可你就是薛姨娘啊?”
唰!
燕双飞不屑轻哼,衣袖陡然一扬,手中的野花凌空砸向赵妈妈,速度快的令赵妈妈避无可避,竟被野花砸了个正着。
她冷着脸,素颜陋衣,浑身却自有一股凌人的气势,冷冷唤道:“龙香榭!南疆的女人都像你这般让人打心里厌恶吗?我真后悔当初认识了你!”
赵妈妈微微一怔,不苟言笑的脸有些变色,不紧不慢地伸手,将头上乱七八糟的野花拨开,微垂着头,故作淡然地道:“薛姨娘说些什么,奴婢资历愚钝,听不懂。”
燕双飞眼眸微弯,睫毛长长,笑意浅浅,气息如兰:“你不懂不打紧,只要钱如珍懂就好,她那种性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知道你竟然忍辱负重在她身边潜伏十数年,她肯定憎恨的恨不得撕碎你!”
赵妈妈勃然变色,就连一惯沉静的声音都不稳了:“燕双飞,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燕双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倏地转身踏着青草地向前行去,漫不经心的声音透着刻骨的恨意:“龙香榭,我这一生所遭受的一切不幸,不正是你赐予的吗!对于仇人,我寤寐思之,魂牵梦萦,岂会堪不破你的真面目!”
龙香榭沉默了一会儿,亦步亦趋的跟上她,低沉出声:“你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谁叫你当初死活不将那东西交给我,我能怎么办……”
啪!
燕双飞再次旋身,挥手就给了龙香榭一个响亮的耳光,眸子晶亮似榴火:“那东西是你的吗?你好意思叫我给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强盗土匪罢了,说的这么可怜,真当别人不知道你的龌龉心思吗?”
龙香榭捂着脸,本来可以打回去的,她却没有,只是垂着头。半晌才道:“我真的不是有意害你……你也知道,我也是听命于人。而且,当时要害你的是你最亲密的表姐,我,我不过是协助她罢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这些年我早就后悔了,所以我才在暗中多次帮你……你能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里一住大半年,又没有人来搔扰你,折磨你,都是我……”
“龙香榭,装什么好人?少在我面前演戏!”
燕双飞断然打断她的话,毫不客气戳穿她虚伪的心思:“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让我原谅你!你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倘若你以前真的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那你给我下的盅为什么一直还在?这就是你后悔的表现吗?”
龙香榭抚脸的动作一顿,眼神频频闪动。
燕双飞不容她开口,鄙夷地道:“你和钱氏折磨我这么多年,以会施一点小恩小惠,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会将那东西交给你吗?”
她眯了眯美眸,不屑地笑道:“只是很可惜,我已将那玩意的下落告诉钱如珍了,当时你不是在场吗?日后,你也不用在我身上白白浪费心机和力气了,我是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了。”
龙香榭的唇角不自觉的抿紧,眼神闪动的更快了,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快速滋生蔓延,
缓缓抬头之后,她又是八风不动的模样:“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给你下盅的?而且,那盅……”
她猛地抬头,似想通了什么,满眼震惊地望着燕双飞:“难怪你逃出凌府的那一年,那盅莫明其妙的消失了……原来,你的盅在那一年就解了!所以你清醒了,你回想起了一切……”
“是谁替你解的盅?是谁?告诉我?”龙香榭嘶声喊出,声音越来越声嘶力竭,脸色逐渐变的铁青,简直惊恐欲绝。
燕双飞冷眼看着她,竟然心情很好的伸出形状美好的素手,托腮绕着龙香榭走了两圈。
“燕双飞,你到底想干什么?”龙香榭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了,哪里还有身为赵妈妈时那种严谨沉稳的模样。
燕双飞突然凌近她,乍然一笑,艳若春花。
她吐气如兰,声甜如蜜:“龙香榭,我知道你们养盅的人,若长期不下盅的就会被反噬,所以,等你死的那一刻,再来问我这个可笑的问题吧!”
她笑着说:“到那时,我会很乐意告诉你的。现在,带我去见钱如珍吧!”
龙香榭死死地瞪着她,目光满是阴霾,咬牙切齿地道:“你怎么知道钱氏要见你?”
“啊,这你都不知道啊?”燕双飞挑着好看的眉,秋水一样的眸子波光潋潋,红唇惊讶地半张,幽怨地看着她:“可见你是多么的不关心我啊,被你们关押的这一段日子,我灵窍大开,突然变的能掐会算了。而且,我不但知道钱氏要见我,我还知道她正痛不欲生的恨不得死去。”
“你……”龙香榭你你你了半天,总算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了:“燕双飞,你少装神弄鬼,你能掐会算,那我还玉皇大帝呢!不说我没有提醒你,这次钱氏只怕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燕双飞一脸的无所谓:“随她吧,我就这么一条命,大不了就是一死。”
龙香榭又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在她看来,燕双飞能苦苦挣扎活到今天,一是钱氏还留着她有用,没有真心想弄死她,另外就是她自己不想死,求生的欲望异常强烈。但她现在一副云淡风轻,实则却是鱼死网破的口气,究竟为哪般?
※※※※※※
卫宅。
宽敞明亮的膳厅。
丰盛的珍馐佳肴满桌,却只有卫离,若雪,周羿兄妹。
本来还有风三娘和曲妍儿的,但那母女两个一见用餐气氛不对,先就溜了。
“羿世子!”席间,若雪一万次的警告周羿:“其实人应该多用用左手,这样不但能让人脑子变聪明,还能防止老年中风。”
周羿的右手臂肿的动一下都困难,自然是用左手吃饭,但他这人可能是没有用过左手,很不习惯,八哥提出要帮他,他又不干。所以他一挟菜,尽管那动作还算优雅矜贵,但菜必定会掉到桌上。
来来去去几句,檀木桌上到处都撒满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