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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来袭:傲娇竹马请接招-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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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的阳光很强,哪怕才是早上,却已有不遗余力的架势,热情地洒向大地,落到长青柏树上,为成叠的深墨绿色树叶涂抹上碎金色,将树冠的轮廓模糊成毛边,竟令一向阴冷的墓地有了几分暖意。
  在啾啾的鸟鸣声中,莫长歌踩着那地上被阳光斜射投下拉长的树影,朝莫辞渊夫妇的墓碑方向走去。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比她们两个还要来得早。
  莫长歌站在步道尽头,望着远处站在父母墓碑前那道颀长清隽的身影,有些愣神。
  “是成晞。”莫洛同样也看到了早到的成晞,说道:“这些年每年他都会来祭奠爸爸和阿姨,我们有时候也会撞见。”
  “哦。”莫长歌淡淡地应了声,然后走上前去。
  她神色淡然,看不出在想什么,可莫洛却眼尖地发现了她的手暗暗握紧了雏菊花束。甚至有娇嫩的叶片被她捏出墨绿色折痕,仿佛下一瞬就能捣出汁来。
  感觉到有脚步声走进,成晞也转过头来。
  逆光中,他从不曾忘记、从不曾放下的那个人从暗色的树荫中走出,手里捧着束小雏菊,神色淡然,明灭之间,已经来到光下,到了他面前。
  她就站在那离他一米远的距离,光影交错在她脸上,笼在精致的眉眼间,令她整个人如真似幻,不似真人,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
  那一声呼唤卡在喉咙,他生怕出声惊走了她。
  而她却早已转过身,将菊花放到了墓碑前,然后顺势跪了下去,规规矩矩地朝着父母的墓碑磕头。
  咚。
  很微弱的一声,他却一惊。
  她沉默的背脊就在眼前,弯下去的那一瞬,仿佛带着赎罪和忏悔的意味,他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却就莫名其妙的直觉自己感觉得没错。
  然后,他就看到莫长歌连着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了起来。
  “爸,妈,我和小洛,还有成晞,我们三个来看你们了。”她眼里浮现出些许怀念和柔软,伸手触上了墓碑上的照片。
  她说得那样自然,仿佛还是彼时家中三个少年少女的时光。
  风仿佛都停了,时光在这一刻留驻,成晞这一瞬都有些恍惚。
  那个曾经给了他温暖的莫宅,什么时候成了他拼命逃离、无法碰触的存在?而那生命中的光和暖,什么时候沦为记忆角落的剪影,随着时光飞逝一点点蒙尘,黯然失色、褪去温度?
  就在他怔忪的一刹,记忆中将头发随意扎住甩在颈边、唇角总是弯着、黑眸流光的女孩突然偏头过来,冲他微微一笑。
  那一笑,与记忆重叠,一如年少时澄澈干净。
  “成晞,我们谈一谈吧。”他听见她说。
  望见那毫无芥蒂的清浅笑容,还有那眸光里的坦然无畏,他明白,年少时光终成过往,再也无法回去。
  内心那根紧绷起弦终是慢慢地松了下来,带着伤痛过后的麻木,松成了一根无法再紧绷成曲的沧桑麻木的绳索,最终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自己包裹其中,深藏爱与恨、喜或怒,再无半分悲欢哀乐。
  于是,那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好。”
  两人肩并着肩,朝来路慢慢走了过去。
  明明距离很近,却再也迈不过那肩头一拳的距离。
  “听说你将婚期延迟了。”如好友一般,莫长歌并无半分尴尬的问。
  成晞偏头看向她,她语气淡然,带着对好友、甚至是对兄长的关心,却再也没有半分当年小女孩撒娇或者赌气、吃醋时的气怒。
  真的变了,真的不同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再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回不去。
  “嗯。”他唇角有些僵硬地扯开,他知道,她或许根本不需要自己回答。
  有什么东西随着太阳升起,随着树影的缩短,一点点开始消失。
  秦风就好似那轮照耀天地间的太阳,而他就好像潜伏在她心中的暗色的投影,随着日光渐盛,他这些暗色,终将完全消失殆尽。
  长久以来,他似乎只能给她带来那如暗影一般纠缠不休却疼痛的回忆与感受,她和自己在一起就不曾快乐。而那日光,却能驱逐黑暗,带来温暖。
  这一刻,凝视地上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树影,他仿佛突然就明朗了。
  “对不起长歌,这些年我没能给你带来什么快乐的事,这些年我……”
  他还未出口的话被她打断:“成晞,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
  她转身,站在两棵树之间,迎着太阳看向远方,随后回过头来。风吹起她的发,然后将她的声音送来。
  “成晞,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比地痛恨自己,甚至因为自己的病情,变得怯懦胆小、暴躁易怒,那个时候,我一边担心着你的靠近,一边却无比期待着你来发现我的异常,可是……”
  她唇角弯了弯,不像曾经带着讽刺,而是无比坦然地陈述着那些无论是在冲动或者愤恨之下都无法坦诚的话。
  “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蜗牛壳,看起来我是那个恣意妄为的莫长歌,你是高冷安静的学霸成晞,可实际却相反,你才是那追逐天空的雄鹰,而我只是想要啄干净地上面包屑的懒鸽子。无论是否存在安千黛,我们迟早分道扬镳,只是我用了很久,才悟明白了这个道理。”
  “长歌?你——”
  “没错,”她笑了,“我接受粤海,其实不过是想要是向你靠近,去向你证明,可是我却发现自己好累,根本就不合适。或许很多人都觉得我做得还不错,可我自己清楚,我并不喜欢那种感觉。病情一稳定,我就开始追逐你,可这让我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而现在,我决定做回自己。”
  成晞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对她说的那番话,原来,她竟然还真的因为那些话而为之改变,努力尝试着靠近自己?
  可为何此刻听到这话的自己却一点儿都无法高兴,是因为她话里的转折和后续吗?
  “所以,你决定将莫氏置业全权托付给莫洛,就连粤海的其他产业你也在找职业经理人打理,你又要走了吗?”他问。
  “走?天下之大,最难走出的却是自己的心。不,我不走了。我只是开始治病了,现在的我已经积蓄了一定的勇气去面对,所以这一刻,我要对过去怯懦的自己说再见,也要对你说再见了。谢谢你,给了我一段无比美好的回忆。”
  “我只属于过去吗!”他有些着急,不由得拽住她的手。不知为何,这一刻竟然有些心慌。
  莫长歌没有急着挣开,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作为当事人,我也不知道人格融合会是怎样的结果,成晞,遗忘,或许也是其中一种。”
  他被她坦然的态度刺痛,她真的已经强大到足够割舍一切去面对那神秘未知的分裂人格的问题了吗?
  “那秦风呢?你如果把秦风也忘了怎么办?”
  这一刻,他忍不住开口问。
  莫长歌笑了,转头重新看向远处鎏金的太阳,“我也不知道呢?”随着她的声音,一缕头发飞扬滑过她眉眼,仿佛拂去了那迷茫,然后有轻声的低喃传来:“万一真忘了,那我就重新爱上他……”
  他听不真切,望着她的背影,感觉她仿佛即将乘风归去。
  他真的,再也抓不住她……
  成晞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墓地的,手机响起,才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我觉得你不用再推测了,她想要忘掉的是我。”他说道,拿烟的手远了些。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传来两个字:“谢谢。”
  “陆明绅,我不是帮你,时到今日,我只想在她的病情上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顺便让自己认清一些事情。”
  他清寂的声线浅浅淡淡的,从手指尖烟头处袅娜升腾而起的烟雾为他的眸子蒙上雾色,让人看不清他眸中汹涌翻滚的情绪。
  就像不喜欢吃辣火锅一样,他戒不了烟。从决定追逐那些重塑自尊的财富、地位的时候,烟就开始陪着他,而如今,又回到了他指尖。
  命运,就像是缠绕在手中的烟雾,丝丝缕缕,早已注定。
  不喜的,终究不喜;无法戒除的,只能靠它麻痹。
  事到如今,他竟然除了用命运弄人、缘分未到来麻痹自己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手指一折,他掐掉烟蒂,指尖一弹将烟头弹了出去,随即烟头被飞转的车轮碾得粉碎。
  “你抽烟了?”安千黛有些暴躁地责问:“我还怀着孕,成晞,你不动声色地取消婚礼就算了,就连我肚子里孩子你也不放在眼里了吗!你就这样讨厌我们母子,巴不得我们真像你的借口那样出点儿什么事儿你才高兴是吗?如果这肚子里的是你亲生孩子呢!你还舍得这样对他吗!”
  可能是怀孕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安千黛在随时可能被成晞拆穿她是“弑父”事件的始作俑者和婚礼被推迟两件事的夹击下,情绪变得更加暴躁和不稳定。
  此时此刻,望着差不多快一个月没见到的成晞,安千黛不敢主动问延迟婚礼的原因,转而揪住他身上有烟味一事朝他发难,无非就是不知道怎么发泄自己的情绪却又没胆面对一切的矛盾表现。
  本来明天就是婚礼,成晞被韩骏一劝,想着怎么好歹也来看一眼她,结果劈头盖脸就被这么一顿呵斥,顿时没了兴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出去。
  “成晞你,呕!”安千黛对气味敏感,立即犯了孕吐。
  谁知成晞却看也不看一眼,径直离去。
  这样决然的态度,无疑再一次刺伤了安千黛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啊!”暴躁而憎恨的声音从女人的喉咙里发出,仿佛野兽一般,带着想要将人抽筋拔骨的戾气。
  一双温柔的手突然抚上她的脊梁,轻抚,一点一点顺着她的气。
  安千黛急忙抬起头来,下一瞬,欣喜地神色消失无踪,甚至带着几分警惕。
  “许毓?”
  在许毓面前,她显得冷漠疏离,一瞬间,从那个期盼爱情的可怜疯女人立即转变为高高在上的影后前辈,端起了高贵端庄的架子,有些睥睨且戒备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疗养室的女人,冷声喝道:“你来做什么?”
  任谁被看到这么狼狈一幕都高兴不起来,何况安千黛从来不将许毓放在眼底。
  虽然这个女人上一次帮了自己,让自己看到了成晞和莫长歌一起的那一幕,但同时,也是这个女人害得自己淋了大雨、情绪不稳,差点儿连孩子都没保住。
  之所以还能对这个最开始推自己害得自己滑倒流血的女人和颜悦色,不过是因为她们拥有共同的敌人——莫长歌而已。
  但现在,莫长歌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秦风走到了一起,对于她的威胁已经解除,所以她安千黛自认为没有必要继续往来。
  许毓自然也看出来安千黛眼里的不屑和鄙夷,她笑了笑,落在安千黛背上轻抚的手愈发温柔,抚摸着她近日来有些瘦削的背脊,轻笑说道:“前辈您难道觉得,莫长歌和成晞那么多年的感情,是能说断就断来了的吗?”
  听到这话,安千黛背脊微僵,那么温柔的语调,配合着她温柔抚摸,不知为何,却令她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来,甚至连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许毓的手指,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正好点在她背脊的敏感脆弱处,仿佛只要她手下再略微用力,她脆弱的脊梁就会被戳断一般。
  这是种恐怖且令人发寒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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