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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昏暗,以至于他看不清画纸上的内容,却觉得每张都好似复制粘贴。
走近,他才看到听见那独特的沙沙声。
有风吹过,卷起这些画纸轻飞,然后有一张就那么飞到了他来到门口的脚边。
他不由得一顿,然后弯腰将画纸捡了起来。
很熟悉,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眼中。
当时他和她初见,他就像个二愣子一样惊叹地看着她的画,惊讶她怎么能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将自己画出来。
可这画和那张又不太一样。
画里的少年,没有脸。
脸部的空白,令他心的空白在这一瞬,仿佛都有了解释。
再抬首,他的脸有些白,不知道是因为光线昏暗补光不够的原因还是什么,苍白的脸和眉眼仿佛都蒙了雾霭。
然后,他看见了抱膝坐在画中央的莫长歌。
她埋着头,单手抱着膝,另一只手垂落在脚背上,仿佛睡着了,散发着一股颓然而洒脱的矛盾感。
颓然,是她的姿态;洒脱,就好想她从不属于他。
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敢惊醒她,仿佛一碰她就会像暗夜的精灵一般消散。
可脚步,却控制不住地朝她靠近。
直到,看清她脚下的那两幅画。
相似,却截然不同的两幅画。
一幅画,他见过,是自己。
另一幅画,和手里的画仿佛同出一辙,只是那张空白的脸却有了填充。
那少年——
尽管画面对于他来说方向是倾斜的,他却依然能够辨认出,那是——成晞,更确切地来说,是年少的成晞。
手下意识紧握,手里捡来的那张画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收紧,然后发出哗啦啦的褶皱声,莫长歌在这刺耳的声音里抬起头来。
她的眼,还带着迷茫。
模糊的视线渐渐晕开,再汇聚,凝成秦风居高临下显得异常高大挺拔的身影。
视线落在他颀长的腿,然后是那靠在腿侧用力紧握的手,以及手里攥紧的画纸,再往上,是他宽阔的胸膛,然后,是他诱人的喉结,性感的下巴,再然后——
她突然不敢看他的唇,那唇曾经带着火热的温度擦过她的耳畔,甚至在她眼睛上落下炙热的吻。
于是,她低下了头。
咔咔的声音传来,近在咫尺,是他手里的画纸。
那般的用力紧握,仿佛有怒意和不甘从指缝间渗出。
还是那样一双手,因为紧握,手背上青筋鼓起,每根手指都充满了力量——愤怒、倔强而执着的力量!
别攥得那样紧。
她突然想握住那只手。
可秦风却突然往后撤了一步,同时手往后一甩,握住画纸的力量更紧了,“你就这么想要夺回它?”
他问,声音里有些微嘲,冰凉刺耳的嘲讽不知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她。
望着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以及那离她更远了的那只曾带给她力量的他的手,听着他冰冷的质问,她的指头,仿佛一根根被抽散了力量。
一根、一根,她慢慢地蜷缩了回来。
半空中,手半握,什么都没握住。
她抬起头来,对上了他沉痛的目光,然后就听见自己言不由衷的声音,“是。”
明明不是真的,可是她却说得那么坚定,那么决然。
仿佛,那就是她绝不更改的心意。
头顶的沉默,如同这鬼天气连绵不绝的阴雨,没完没了。
可她却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昏暗中酝酿,膨胀,然后等待“嘭”的一声,彻底爆炸,将这个世界撕裂、摧毁。
在这一秒来临之前,她畏缩了,像个拼命伸脚想要将引线踩熄、内心恐惧得不行脸上却强自镇静的绝望者一般,对他说:“疯子,你回家吧。”
她害怕,害怕她还能说出更多她无法控制的话,所以她希望他能走,至少先让她静一静。
可他明显没有领会到她的苦心,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莫长歌!我对你就这样可有可无吗?还是从一开始就是误入你画中的错误!”
一大张画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捏成了厚厚的一团,因为本身的硬度,带着硌人的棱角,在他手中发出咔咔的声音。
那咔咔的声音,竟然令她有种疼痛的感觉,仿佛他捏的不是画纸,而是她的骨头。
她想说不是,可嘴唇张了张,喉咙里却吐不出任何一个字。
她不答,他当她默认。
心里一阵苦涩,手下尖锐的痛楚却不及心里万分之一,他苦笑:“我以为我不在乎的,可是看到这些,我觉得我就像个笑话,鸽子,为什么,为什么你就那么喜欢他呢?我一直觉得我比他来得早,我一直后悔我不开窍,可是这是什么?原来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从头到尾你喜欢的人都是他,甚至连认识的时间我都晚了一步……”
“鸽子,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要发现自己喜欢你呢?既然晚了这么多,为什么又要让我认识到呢?”
此时此刻,他就像个脆弱的大孩子一样,寻找着答案。
望着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的秦风,她的心左突右撞,头脑也开始晕眩。
突然,她一个大力,猛地推开了他!
“你走!”
她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指尖深深掐入手心,整个人紧绷,如同面临危险的凶兽。
“你走呀!”她嘶吼着,眼睛都开始有些赤红。
“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吗?”他的语调那么伤痛。
“对,我就是那么希望你走!秦风,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麻烦你离我远点儿!麻烦你不要干扰我的生活!麻烦你不要在这里表演你的忧伤和痛苦,我没兴趣欣赏!”
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情绪汹涌,难以自控。
“这是怎么了!”
莫洛赤脚站在门口,惊惶地看着这一幕。
“滚!”莫长歌猛地抬头,冲她吼道。
莫洛一怔,然后就见到跌倒在地的秦风虎躯一震。
“好,我走。”
她听见秦风的声音,还是高烧过后的沙哑,却更低沉。
然后,她就看到秦风从地上撑了起来,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如飓风过境一般从她面前扫了过去。
“哎!秦风!”莫洛急忙想要去追,却只看到他的衣角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视线,落到走廊上那几滴鲜红的血迹上。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跺脚,转身就朝书房跑去,谁曾想,砰的一声,书房门竟然狠狠地砸上了。
“莫长歌!你给我开门!”她连忙伸手敲门。
在楼下准备晚饭的乔妈在扫到秦风离去的身影时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关了炉子上正滋滋收汁的红烧肉的火,飞快地朝楼上奔来,然后就看到莫洛在使劲地敲书房门。
“姐你说话呀!你们到底怎么了?开门呀!”
然而屋里的人却死活不开门,莫洛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很担心,因为莫长歌先前抬头那一瞬的眼睛,不知为何,总是让她感觉会出什么事。
“小小姐!我去拿钥匙来!”乔妈连忙出声。
莫洛连忙点点头,用力地敲着门,心里说不出的恐慌。
很快,乔妈把钥匙拿来了,莫洛连忙对准锁孔开锁,整只手都是抖的,几番尝试,好不容易终于将门打开。
手一巴掌拍到门边的开关上,“啪”的一声,灯瞬间亮起。
“姐!”她惊恐偏头,就看到莫长歌蜷缩在门角,身体不断地抽搐。
眼泪瞬间就被吓得滚落了下来,她连忙抱住她,却发现她的身体虽然在抽,却异常僵硬,而她的脸色,早已是非比寻常的惨白!更重要的是,她的手竟然在抓自己!
“小姐!这是怎么了!”乔妈也被吓得没了主意,脑海里却划过夫人当年发病的场景,忙喊道:“小姐是不是发病了?”
眼前这一幕,太过触目惊心,莫洛心急如焚,陡然间听到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连忙朝乔妈喊道:“去她房间里把我手机拿来,快!”
乔妈连忙去办。
莫洛紧握住莫长歌的手,防止她像刚才那样乱抓,“姐,你听得见吗?你别吓我啊,你醒醒,醒醒呀!”可是却全然无用。
手机很快递到莫洛手上,她连忙拨打了陆明绅的电话,从未有一刻如此刻一般,那么期待陆明绅快点接电话。
“你怎么不辞而别?”
“陆明绅,我姐发病了!”
两人同时出声,莫洛点开扩音,就听到陆明绅淡然的声音立即变得无比严肃:“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先别管这么多,她现在浑身抽搐,却很僵硬,而且手还在乱抓,我应该怎么办?”
“秦疯子呢?”
“不在,他俩好像吵架了。”
“操!你搞不定,这样,你和乔妈争取把她身体拉直平躺,我马上赶到!”
说完电话就挂了,陆明绅连忙抓住外套,拎起台风前从车后备箱里取出的莫长歌的专属药箱,急匆匆地就下了楼。
“哎,明绅,你这又是去哪儿呀?”陆妈急忙问。
“莫家!”陆明绅大步朝门外走去。
陆妈看到医药箱,立即跟了上去,哪料屋内又脏又乱,一不注意脚下踩到了一个玻璃罐,顿时绊了一跤,膝盖直接磕到了地上。
“哎哟!”一声痛呼,伴随着痛呼,是引擎发动的声音。
陆明绅驾着陆巡,如离弦之箭直射而出,陆妈只能听到车子远去的声音。
第121章 莫沫,别叫我狐狸
“砰!”
秦风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树干上。
力道大得碗口粗的树都经受不住,竟然晃了晃,树叶上兜着的雨水顿时全部稀里哗啦地浇了下来。
雨水晃动砸下,立即将他头发和衣服打湿。
从部队出来已经有两个星期,他的头发长了些,此刻被雨水一淋,半是支棱,半是耷拉,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头暴躁又愤怒的狮子。
而他微躬的身体,仿佛一张绷紧的弓,蓄满了狂躁奔涌的力道,随时会射出那惊人的箭。
雨水顺着脸庞,最后全部聚集在那性感的下巴上,然后砸落。
终于,他无力地翻转了身,背靠着树,发出了一声野兽受伤般的低吼。
“啊!”
拳头紧握,血水从血肉模糊的手背上涌出,顺着指缝流淌,混合着雨水,一点点砸落地上,再被雨水冲散……
仰头,任冰凉的雨水砸在脸上,可为何却浇不熄那颗不安躁动的滚烫的心,为何心中的那团火苗,却越烧越旺,越烧越旺,直至将他焚烧,挫骨扬灰。
他突然笑了,对着那阴沉的天空,对着那灰暗的天际,笑了。
不就是一厢情愿么,他,认了。
痛算什么?既然说好不成为她的负担,就要做好飞蛾扑火的觉悟。
秦风,认输吧。
他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只是,秦风却不知道,他捶树发狂的这一幕被人完整地收入眼底。
那是一管黑色小巧的望远镜,镜片仿佛闪着寒光,黑黢黢的镜头正对着他。
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呢。
陆珏勾起唇角,然后调整了望远镜的角度,朝莫家大宅望过去。
莫家的客厅没有人,那么,是在二楼吗?
好遗憾,看不到二楼的情形呢。
于是,镜头又调了回来,就在这时候,一辆帅气的陆地巡洋舰闯入了视线。
车身很高,霸气的轮子飞快驶过,后轮卷起无数雨雾飞腾,陆珏连忙旋转调焦轮,朝主驾驶室看去。
竟然是……陆明绅。
狭长而阴沉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