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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会召我去碍眼呢,她巴不得我不存在。”
“那倒是,不过,这宫里选秀,你在家憋着生闷气也无济于事啊。要不,让侄女陪你上街逛逛?”
清蕙小声说:“听说选秀很有意思。”
大嫂瞪她,“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从躺椅上一跃而起,“好啊,咱们进宫看选秀去。”去受受教育,省得下回六哥再说情话的时候我也跟着心旌动荡的。明明就是要娶一堆大小老婆了,还偏做出一副情圣样来。
大嫂睨我一眼,“你不是刚说了不好乱走动么?”
“这不是受了大嫂的教导,知道不该任性么。”说走就走,我拉上清蕙就出门。进宫门驾车人说是奉贤妃娘娘的召进宫,倒也顺利通行。没人多问一句宫里的马车不是刚回来么。
“小姑姑,跟你混就是好,我单独进来一定会被盘查的。”
我笑笑不语,我现在是众人眼中皇帝面前的大红人,谁知道一旦不是了,这些人会换上什么嘴脸。
时值八月,天气比较热。这次选秀一是为了补足宫内因为大放过龄宫女出宫和嫁于功臣的部分流失,再有就是新帝后宫甚为空虚。现在留下人来正好过中秋。
只是,这次会入选妃嫔的差不多都是内定了的人,不过走个过场。余者如果不是十分出挑是很难被选中的。所以,主持这次选秀的太监总管秦涌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选宫女上。
到我和清蕙进宫的时候,已经经过了三日的挑选。听说,第一日淘汰了一千左右稍高、稍矮、稍胖、稍瘦的女子;第二日察看眼、耳、口、鼻、头发、皮肤、颈项、肩膀、背部等,继而自报姓名、年龄、籍贯,如果口齿不清,嗓音粗浊,或应对慌张的便须淘汰,这样又去了两千余人;第三日,以尺量手脚,再走几十步以观步态,再除去一千。
所以在清蕙对着这剩下的一千人感叹‘好多人’的时候,其实已经不算多了。我们如果在第一日来看,那才壮观呢。
“你们两个怎么跑来了?”姐姐蹙眉问。她每日在暗处的房舍看上一个半个时辰的样子。我们进宫一路问着便走了来。
“不是姐姐召我进宫么,清蕙说也想来看看,我们就一同来了。”
姐姐觑我一眼,碍着清蕙在场什么也没说。
今日的挑选是由一些稳婆将剩下的一千人分别带入密室检查。我跟清蕙都挺好奇,不过再问,就没人告诉我们了。我悟到肯定是查是否处子,所以也不再追问。
“走吧,今日差不多了。”姐姐站起身。
我们有点懊恼什么都看不到,也只好跟着她准备走了。忽然看到一个嬷嬷从密室出来,对守候在外的小太监说:“来人,把这个失贞的小贱人拖出去。”
我和清蕙几乎同时望向姐姐,她明显不悦,却没说什么。
“怎、怎么处置啊?”我问。
姐姐面上犹带怒容,旁边的小太监看着她的面色,小心的告诉我:“按照律例,有秀女被查出失了元红,不问情由,绑旗杆示众七日,活活晒死。”
不问情由,活活晒死…这样八月的天坐在有冰的房间里尚且不动也有微汗,这样弱质女子何用七日,恐怕三日不到就没气了。
我闭了下眼,这是律例,别说是皇家,即便是在稍有头脸的人家也是要被沉河的。
那个秀女被几个如狼似虎的太监拖走,姐姐一声轻斥:“回宫!”
不问情由!知道归知道,可是今日见到,才知道有多残酷。
“十一,你可别乱发善心,这是律例。蔑视皇家可不是能饶恕的,即便皇上,也不能违反的。”姐姐一边用着酸梅汤,一边沉声说。我看着乳母怀里抬头冲我们‘哦哦’的子珏,曾几何时,那个秀女也是娘怀里娇嫩的婴儿。
清蕙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对着面前的酸梅汤愣愣的没有去动。
我心头不舒坦,女子的命,就这么微贱么。若生在大户之家还好,至少出嫁前有父母兄长疼爱,出嫁后还能管家理事;若不幸生于贫家…从前读《苦相生为女》已感不平,如今却要眼看一条活生生的、美好的、青春的生命就这样逝去。
“小姑姑,能救救她么?太惨了。”私下相处时,清蕙拉着我的袖子说。
“你刚才也听姐姐说了的,皇上也没有办法。”
乾元殿的太监过来传话,皇帝今晚要过来用晚膳。紫樱把银子递给太监,这是好事,得给赏银的。
清蕙说她要回去了,问我走不走,我知道她是为今天的事难过,想了下,“你先自己回去吧。”
“嗯。”
“回头你可别给皇上出难题。”姐姐叮嘱我,清蕙的脚步一停,也看着我,我忙说:“不会,不会。”
清蕙失望的走了,我同子珏玩着,等六哥过来。
姐姐不放心的盯着我,我只不理,逗着子珏玩儿。她十一个月了,最喜欢在软垫上爬来爬去。我拿着手铃在旁边吸引她的注意力。
“皇上驾到!”擦黑的时候六哥过来了,晚膳络绎被送上来。有不少是我中意的菜色,可是想想还被绑在旗杆上的秀女,我有些食难下咽,匆匆扒了几口就下桌了。
回到自己房里,我等着六哥过来。他每次都会过来找我说话,今天应该也不会例外。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从姐姐的正殿过来了。
“皇上”我迎上去见礼,他瞅着我,“虽说人人看到我行礼都是应当的,可是你几时这么规矩行全过。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吧。不过,那个秀女的事就免开尊口了。”六哥坐下,端起我刚泡好的茶,是翠侬说他往这边来了,我才泡的,现在喝刚好。
我托腮沉默的坐在旁边,他都叫我免开尊口了,我还怎么着。
“叫你别说那秀女的事,你就给我表演沉默是金啊。”
“我心里难受。不问情由,万一她是被歹人…”
“那就不该来选秀。”
我看着六哥,“人家又不能说是完全情愿的。”选秀的确不能说是情愿的,十三到十七的未婚良家女子,除了我这样在孝中,逢到选秀的时候都得来。没被留下才能出宫自行婚配。
六哥喝茶,不做声。
我既然已经开口了,自然要说下去,“救她一救吧。”
六哥断然拒绝,“不行,此例一开,以后都循例么?”
我拉着他的手腕,“六哥,我知道明的不行,她有损皇家尊严,可她也暴晒了这几个时辰了,你趁夜做做手脚救她一命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所以没同清蕙回去,在这里候着我。这种事情,难道你管得完?”
“见到了,就很难坐视,你就当帮我积德。”见他不为所动,我垮下双肩,“”真的不行?“
六哥放下茶盏看着我,”救她,不行!唉,不过用她一条命买你的笑还是值的。“
我眼里一亮,”谢谢六哥!“
”又肯叫六哥了?嗯,要我办事卖力,你先给点好处吧。“他突然把我抱起放在腿上,一手托住我后脑勺,一手揽腰,亲了过来。
我伸手环住他的背,他僵了一下,然后愈发情动,半日不肯松开我。我有些喘不过气,只好用手拉扯他的衣服。
他这才松开,拿手拂过我红肿的唇瓣,”难得这么乖,却是为了不相干的人。“然后扬声一喊,”来人!“
秦涌应声进来,立在六哥面前听吩咐,对我坐在六哥大腿上这事视若无睹。
六哥吩咐了他几句,秦涌立即退了出去。一刻钟后回来回禀说一切都办好了,也喂了那女子水和药。
我早从六哥腿上跳下来了,闻言总算放下心来,还没晒死就好。
到我次日一早出宫时,那秀女便被藏在我车里出去了。一路出宫都很顺遂,姬瑶有八个月身孕了,已经很久不曾公开露面,一直安安分分在慧芷宫养胎,这宫里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来和我这个贤妃之妹未来皇妃作对。
可是,我把她往哪弄是个问题。昨日的事闹得挺大,放在宫里不妥当,姐姐也不肯担这个事。秦涌当时挺为难,安插在哪个不起眼的宫里是可以,可难保没什么后患,我便把她带出来了。
回林府,老爷恐怕也不肯揽事。我就好人做到底吧。先把她放到客栈,然后让翠侬赶紧去买座小宅子。我们都没经历过,不过店小二是很有用途的。他拿了我的碎银子,立即给介绍了一户急着把房产出手的人家。
我见识了一下翠侬到处找茬砍价的本事,硬是八十两银子把别人小院子买下来了。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是在莱阳。
其实我还是有些肉痛的,八十两啊,虽然老爷现在一个月给我五两,我也要攒一年半哪。(这还是看在我‘凤鸾之格’的份上)。听五哥说一个校书郎除去开销也得攒好几年哪。要不怎么说京城居大不易呢。
一切办好,把那女子安置在新宅子里,什么家具那些当然她得将就使了。
只是她现在太虚弱,得有人照看。晒伤处都已用过外用药,但内服的还需要人熬。翠侬可是我的贴身丫头,她不能留下。
我便只有让翠侬把药弄好,然后把饭做上,以后再送过来。可是,一个孤身女子,这个安全问题怎么办呢?
”你去问赶车的,出宫时秦公公交代给什么没有?“
果然,秦涌办事很周到,我办不到的他都交代了。或许我能办到的他也交代了。不过能麻烦他少些就少些吧。
那女子期间醒来一次,趴在床头给我磕头,”小姐再生之德,结草衔环也难报一二。“
”你先活下来再说吧,放心在这里休养,我走了。“
我和翠侬这才回回林府,清蕙迎上来告诉我,她打听到那女子昨夜被雷劈死了。昨夜是打雷来着,我含糊说了几句可怜的话。
清蕙疑惑的看了我,然而不得法。她虽然是大嫂一手调教的,但亲闺女总是难免有娇惯。不如我从小耳闻目染,后来又跟着一路奔波锻炼得好。说起来我虽是长辈,但论起来地位却比她这个嫡长房的嫡女矮了不只一截。都是托六哥的福,大嫂才会如此礼遇我。
哪怕嫁过去是做小,可是嫁的男人身份尊贵就比这些正妻还有地位了。这是不是变相的实现了我小时说的人坐着我不要立着的誓言,妾者,立女也!
可是,六哥一旦立后,后宫不也就有女主人了,我此时不用立着,将来也是要立着的。
我坐上马车到陈府去,不是去看陈夫人,我去找四哥。他目前在太医院供职,陈夫人一直在吃他的药助孕。我要找他去给那个叫绣鸾的秀女看病去。秦永给弄的药只能保证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也不便去找旁人,万一泄露出去,六哥都有干系。
四哥在陈府花园听了我说的,咂舌,”你胆儿未免太肥了吧,真是叫惯的。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既然有人伸了手,哪怕你不想法子,也会有人把扫尾工作做好的。不过,既然你找我,我就去吧。“
我当然知道如果我管不了,会有人管,但能力范围内我还是不想给六哥添太多麻烦。
四哥给绣鸾开了药方,翠侬出去让赶车的小厮抓药。
”十一,要打仗了。“四哥把我带到外头说话。
”柔然么?他们不肯把越王交出来?“那小柳和姬少康得上战场了,想到那只下下签,我心头堵得慌。
四哥揉揉眉头,”是啊,柔然提的条件太苛刻,还当捡到宝么?我请旨去做军医,皇上不允,让我留下照看德妃。我实在有些倦了,如果以后还是只给皇室贵人看病,难保不陷进去。之前摇铃行医我倒是蛮欢喜的,所以我想等德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