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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回事啊?”
姐姐屏退众人,子珏就挂在我身上,也由得她。
“我也不知道,就听人报讯说四哥在里头,皇上还砸东西了。你去看看?”
子珏在摸我毛茸茸的耳环,我把她的手抓下来,“你都进不去,我也进不去的。他们之间,是君臣,但也是朋友,是兄弟。有时候,旁人掺和不进去的。既然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咱们等等吧。我也没胆去碰逆鳞呐。”
姐姐看我两眼,然后坐下。
直等了一个时辰,仍然没有什么消息。姐姐也冷静下来,不再派人徒劳的去打探。
“四舅舅”子珏清脆的叫了一声,我和姐姐抬起头,果然是四哥。
“怎么回事?你没被重罚吧?”姐姐担忧的问。
四哥从容行礼,“娘娘,臣是被特许来辞行的。”
“辞行?你要去哪里?”
我舒口气,“四哥,你终于可以去悬壶济世了啊。”可是,我呢?
姐姐很失望,“民间有什么好的,你在太医院,研究你的药材不是很好么。”
事情已成定局,姐姐只得赠了临别的东西,看着我跟着四哥出宫,“幸好十一你很快就要进来了,咱们姐妹也好有个照应。四哥,山高水长,一路保重。”
“娘娘和公主也要保重。”
我跟着四哥往外走,心里替他高兴。
“十一,到时候来送四哥吧。”
“这还用说。”
四哥是在半个月后离开京城的,其时天已渐暖,他到林府拜别了老爷。五哥同我一道送他出城。眼看到了城外,我想起去年此时,正一同上京,不由慨叹时光荏苒。
到了十里亭,我们又送了十里。五哥来送,是私交也是公事,要回去复命。他们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说是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于是笑着分手。
“五哥,你回吧,我再送一段。”
五哥想想,颔首离去。
我用眼角余光扫一眼翠侬,她微不可见的点头。我便趋马又陪四哥往外走。走了几里,他催着我回去,“快回吧,千里相送,终有一别。往后老爷做寿,还有过年我会尽量回来。”
“我看着你走。”
四哥走得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翠侬骑着马上来,“小姐,咱们,真的要走么?”
我轻轻‘嗯’了一声,忽然纵马往四哥的方向追去。
“小姐”翠侬惊呼一声,拍马赶上。她骑马,还是我闲来无事教的,想不到这就用上了。
锦绣的马上技巧很高明,我虽只学了几成,但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练习,也很看得过去了。我在疾驰的马上忽然身子一歪,往地上坠去,实则是用左脚勾住了马镫,身子藏到了马肚子底下。可是看起来就很像跌了下去的样子。这是锦绣的绝活,我学了很久才算过关。她说关键时刻可以用来保命。
“小姐——”翠侬虽知我作假,但仍然吓得惊呼一声。嗯,要得就是你这个效果。
果然,那四个一直暗中跟随的暗卫都现身了,拼命向我的马靠过来。有人去牵马头,有人过来救我。要知道,我如果被拖行一段,那不死至少也毁容了。
不过,要对不住你们了。
我从怀里掏出早准备好的东西——暴雨梨花钉,就口一吹,银针像鹅毛一般对着那四人急如流星地射去。他们正在用绝顶轻功拼命追赶着,惯性使然,无法改变路线,而银针射出的速度又着实过快。再加上真的是猝不及防,哪料到我是假摔,要暗算他们呢。四个人相继坠地,不过,这针上淬的可不是毒,只是麻药。估计他们睡个四个时辰就没事了,不过要弄醒可不容易,这麻药是我在四哥那里偷看了方子自己配的,药效强得很,不是等闲泼点水就能醒的。我估计暗卫间有相互联系的固定途径跟时间,尤其出来送四哥,他们必须要立刻回报,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没错,这就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走。
小柳不会希望我用上五年、十年处心积虑的替他报仇,而深宫的生活,也能令我窒息。我暂且躲开去吧。
看那四人相继倒下,我翻身上马,慢慢勒住马。
翠侬赶上来,“小姐,叫你吓死了。那咱们走吧。”
我勒转马头,往四哥不同的方向去。自从我决定了要这样做,便开始着手准备了。威远镖局是京城有名的镖局,是行业内的楷模。半月前,绣鸾托人出面高价请他们保一趟镖,半日前已经慢慢出发了,然后我们俩快马赶去前面等着,再以搭车的名义加进去。就算镖队存疑,但东主坚持这车我也搭定了。或者就挑明这一趟保的就是我们三个人一路的平安。
给威远镖局的定钱就是一千两银子。钱是从当铺来的,那些生辰贺礼大半入库,但我挑了些放在自己屋里。小件的带出去,神不知鬼不觉便换成了现银与银票。不但付了定钱,连我们三个的出行文碟都办妥了,还有日后很长一段时日的生计也要靠它了。
我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走到哪里看着合适,就先住下。现在,先去和镖队汇合,到时用绣鸾带来的衣服扮上,一时半会儿也能蒙混过去。
岂料,刚走了不到三里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光听那马蹄声就知道是日行千里的骏马。
我在马上回头,心一下子就凉了,再目力不好,那个身影也是烂熟于心的。六哥?他不是在宫里么。
我认命勒停了马,六哥居然在城外,我还怎么跑得掉。本来准备打个时间差,赶去追上镖局。而等这边发现,我们已经快马走出一两百里了。按我的安排,一路上再不断有人分出来走旁的路线,以作迷惑。甚至打听到了路上有婚丧嫁娶的出行,到时候混到人堆里让镖局的人自行一路而去也行。
一道乌金长鞭从六哥手里挥出,陡地缠上我的腰身,绕了两圈,把我凌空勒到他的马前,他笑得叫我心底发毛,“十一,你往哪去啊?”
“六哥不是在接见南越使臣么?”
他目光厉然看着我,“老四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情谊比亲兄弟还深。我在宫里左想右想,我不想做这个孤家寡人,但又不想给他知道。所以把南越人晾在了一边。”他往那边的山顶上指指,“哪,我就在那边看着老四走。”
厄,这是天要灭我,我不再说话。我怎么就算漏了六哥虽然死要面子,但不代表他不会暗地来送行呢。
“幸而我来了,不然岂不是不只走了个好兄弟,连十一都找不见了。你可真会挑日子,你知道我第一时间就会想你是不是跟着老四跑了,甚至把四个暗卫弄趴下也是老四干的。而老四既然走了,恐怕宫里的人还真不容易找到他。等找到他一问,他说毫不知情,我恐怕一时也不会去信。而你,已经趁这个时候混迹民间,泯然众人了。”
六哥说完,猛地狠抽了几鞭子,那马方才跑开了,但还没尽兴,当下更是撒欢的跑。霜风刮在我脸上,跟刀割似的。可是这样的速度,我连把披风拖过来遮风的功夫都没有。六哥盛怒下也没有伸手扶我,只一味催马疾走,我要是一个不好,真的会摔下去跌断脖子的。只好牢牢抱着他,指下,他的身体崩得紧紧的,正处在极度的愤怒中。
我不行了,眼根本睁不开,张嘴想说话,结果灌进去一嘴沙。难受得要死。
终于,六哥发了点善心,扯过他的披风罩住我,这才好过一些。
等到马终于停下来,我快被颠吐了。这样的速度,哪是我那匹小马赶得上的。
六哥胸膛急剧起伏着,我悄悄的从披风里钻出来。果然不是回宫,而是回到了方才的高山上。难怪感觉后来一路在向上。
他用马鞭指着下边,“你看,起先你就在那里捣鬼。我看到你跌下马去,心差点都跳出来了。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顾忌着面子,如果我同你们一道去送行,就可以赶得及救起你。结果,事情马上来过个大逆转,你把拼死要救护的四个暗卫射趴下了。”他说着,忽然伸手摸索我身上,“你用的什么,拿出来!”
“我拿,我拿。”我实在害怕他搜身,赶紧交出来。
“好精巧的暗器,哪来的?”
“从你那里拿的,你自己说但凡我看得上眼的,随我拿。你在练功房练功,我在你的小兵器库里找到的。”估计是前任收集的。
六哥被气笑了,“原来是在我那里拿的。”他忽然把我抱起转了下身,变成和他面对面的坐在马背上。那些人的马都不如他胯下这匹,再说就算跟上来也不会有人阻止他为所欲为的。上回我在乾元殿都和他扭打又尖叫的了,所有人也只当没听见。
他的手从我袖子钻进去,一点一点的摸索,“还有什么东西?可得搜干净了。”
我赶紧从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把那些实用的小东西一个一个掏出来,“里衣里还缝得有一万多两的银票,你要么?”
他还是把我从头到脚再搜了个遍,确定没有了才说:“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做寿的时候,那些人送了很多礼物,我偷着拿去当了。”
他看我一眼,“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这话从前说的时候还含有几分宠溺,今日却只剩下咬牙切齿。
他把我扶坐好,又忽然停住,把我头上几个簪子,钗环,甚至耳环都取走。六哥,你也太小心了吧。也就钗尖上有机关,用以防身的。
“这个钗不要乱动,拨一下,那头里就要有药水射出来了。”
“这也是在我那里拿的?”他质疑。
“不是,是宁穆太后的,你送我的。”我找出来,闲着没事的时候拿着研究了好久才发现机关的。
主要是我只找到这一件东西最实用,他又说喜欢什么都可以拿,我便在前些日子进宫时拿出来了。因为是太后旧物,还特意同他说了一声。他倒是真的大方,直接就给我了,还亲手插到我头发上。
他点头,表示想起来了。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也敢往头上戴。没收!”
“我把里头的毒汁倒掉了,现在里头只有麻药。”我呐呐的解释,看六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东西不知太后打哪来的,如果是她自己的,那就是自保甚至是自尽用的。如果是旁人给的,那就居心叵测了。戴在头上如果不小心,后果不堪设想。
六哥把东西都丢到革囊里,这才问:“为什么要跑?”
“我、我不想进宫。”
“我说过了,不会让你屈居人下。哼,你要肯听我安排,事情会顺当得多。十一,我的心,不是给你一次又一次践踏的。哼!”他冷哼一声,又打马下山。
我照旧依在他胸口,心道完了完了,这回六哥会怎么对我。他方才眼里的愤恨真的是很吓人。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嘛。
到了官道,他似乎已经想清楚了,马也停了下来。他挑起我的下巴,“十一,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以后,一切便只能按我的方式来了。”
“你、你要做什么?”我揪住他胸前的衣服问。
“你马上就知道了。来人,回去叫辆马车来。”
六哥的处置很简单,他又把我关起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明明看得见乾元殿的顶部,为什么会这么僻静。
“这是宫里一处秘密所在,和乾元殿有密道相通。母后当年便是在这个地方躲过了逆贼的爪牙,偷偷生下我的。”
啊,原来是传说中的这个地方啊。
“你又要关我多久,上回你说当了皇帝就放我出去,现在呢?”
“你在这里安心待嫁。”
“皇上,六哥,呜呜,不要关我!”当初被一顶小轿抬到别苑,和娘生离死别的恐惧又涌上来,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