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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学校应该已经中午放学了。
竟然折腾了一早上。
顾南铭跟着走进来,他拉开她书桌前的椅子,刚坐下,就看到她桌子上放着的一沓模拟卷。
“哟,还做题呢?”顾南铭翻开看了几页,除了选择填空有写过的两笔,其他大题动都没动,很干净。
“你这咋看咋不像高三的。”他总结。
倪迦不否认。
她就没上过心。
顾南铭把她的卷子合上,问:“准备往哪儿考?”
“先考的上再说。”倪迦淡淡道,“考哪儿算哪儿,我没得挑。”
顾南铭道:“你这什么心态?还没我一个不上学的积极。”
倪迦问:“怎么,你想好出路了?”
他一天到晚这么瞎混也不是办法。
人生在世,总要吃口饭的。
“嗯,我爸给我报了个技校,让我学理发,以后估计开家店。”
倪迦:“学校在哪?”
“老家,西安。”
原来他是北方人。
倪迦:“挺远。”
“嗯。”顾南铭摸了把口袋,掏出烟盒,想到她还生着病,又忍住了。
“我高中以后就没上过学,突然让我回去做学生,挺不习惯的。”
倪迦笑了笑。
她指着窗户边,“想抽去那抽。”
顾南铭确实也忍不住,去了窗边,点烟。
倪迦闻着空气里多出来的丝丝缕缕的烟味,压着烟瘾,随口问:“什么时候走?”
顾南铭吸了一口。
“就这两天。”
倪迦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沉默。
对于顾南铭的离开。
她在这里,朋友屈指可数。
不,甚至不用数,除了顾南铭和楚梨,她找不出第三个。
她遭遇那些事后,已经过了广交朋友的阶段,她不断的自我封闭,也不愿意认识新的人。
顾南铭算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处得来的朋友。
倪迦是个重情义的人。
男女关系她凉薄的很,但一到朋友,她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后退。
这也是她总是对楚梨心软的原因。
倪迦声音还是很淡,“怎么没和我说?”
顾南铭苦笑了一声,道:“以为你和陈劲生搞对象了。”
倪迦:“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外面都这么传。”
“所以你就信了?”
“信不信也差不到哪去。”顾南铭把烟头在窗户檐狠狠捻灭,“我在这块地方呆了三年,没听过他和哪个女的搞暧昧,那小子没准儿真喜欢你。”
倪迦眼皮跳了跳,没出声。
顾南铭:“没事儿,你高考完我可以回来,或者你想去哪旅游,咱俩去呗。”
倪迦嗓子发涩。
“行。”
“你再睡会吧,饭好了我叫你。”
倪迦还想说点什么。
但又觉得,说什么都苍白又无力。
事情就是那么回事,顾南铭喜欢她,她不喜欢他。
只要不捅破,就能一直是朋友。
不用怕尴尬,不用怕变质。
顾南铭不想捅破。
于是他选择做朋友。
因为这个选择,他舍弃了自己的那份欢喜。
如果最后总要道别,她只能祝他,学习顺利,万事胜意。
**
顾南铭并没有叫醒她,倪迦这一觉睡醒后,天已经黑了。
她出了一身汗,舒服了很多,身体里因为病痛得来的酸涩感也消失了。
倪迦走出去,顾南铭没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
见她醒来,他把手机扔在一边,“醒了?吃饭吗?”
“好。”倪迦点点头,他那锅粥应该煮好挺久了。
“我去热一下。”顾南铭起身,人往厨房走。
倪迦说:“我去热。”
顾南铭拉住她,“你消停点吧你,坐沙发上喝点水。”
倪迦还没答应,门被人敲了两下。
倪迦走到大门前,问:“哪位?”
外边的人不吭声。
紧接着,那人重重敲了三下。
咚,咚,咚。
仿佛心灵过电,倪迦下意识就想到了一个人。
可是,他怎么知道她家在哪?
倪迦开了锁,打开门,一道黑影覆在她身上。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看上面的字样,似乎是打包的馄饨。
倪迦慢慢抬起头,他脸上第一次有冷漠以外的,如此明显的焦虑的表情。
她问:“你怎么来了?”
陈劲生开口,还未出声,又急刹在喉咙里。
他的脸色是一秒变阴的。
眼睛里全是黑色,无穷无尽的黑。
他看到她身后,顾南铭端着一个碗走出来。他还喊着她:“倪迦,吃饭。”
他在她家?
谁做的饭?
倪迦看着陈劲生骤变的脸色,“你……”
“倪迦。”陈劲生打断她,他不想听她说话,一句都不想。
“你好样的。”
第三十七章
“不下去追?”
顾南铭看着斜靠在门框上的倪迦; 语气含了一丝促狭。
倪迦听到单元门被人狠狠摔上,才直起身,关上门往回走。
“追什么; 你当拍电视剧呢?”
她表情至始至终没有起伏; 走回餐桌边坐下,端起那碗粥。
一摸碗身,还是冰的。
她就知道,哪有这么快就把饭热好。
倪迦就着冰粥喝了一口; 顾南铭出声阻止,“哎——”
倪迦掀起眼皮看他。
顾南铭说:“我还没热。”
倪迦把碗不轻不重的搁在桌子上; “顾南铭; 你有够无聊的。”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就想看看他什么反应。”顾南铭耸了耸肩; “醋劲还挺大。”
倪迦端着碗进了厨房,把粥倒进锅里,重新开火。
顾南铭在那边继续道:“说实话; 你们俩这关系我是看不懂; 互虐虐出感情来了?陈劲生现在这样不是打脸么?”
跳动的火光在她脸上掠过,投下深深浅浅的暗影。
倪迦盯着灶台,半晌; “我也不懂。”
粥热好后,倪迦问他:“喝点儿?”
“不喝。”顾南铭把外套穿身上; 去玄关穿鞋; “我走了; 趁还有几天快活日子; 我得抓紧时间放纵。”
倪迦也没留他,跟着走到客厅,“哪天走,提前说一声,我去送你。”
“行。”顾南铭挥挥手,“你好好休息。”
“嗯。”
“倪迦。”顾南铭临走前,又转回身来。
倪迦觉得他有什么话要说。
“你手腕那个。”顾南铭指了指位置,“一直没问,啥意思?”
倪迦低头看了眼,那是一串已经变成墨绿色的纹身,带着她那段黑暗过往的记忆,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深深印在了皮肤里。
倪迦解释:“德语,向死而生的意思。”
说完,她自己都怔住了。
向死而生,她做到了吗?
答案显而易见。
顾南铭说:“我以后搞个英文版的。”
倪迦皱了一下眉,“别乱纹。”
一辈子的事,他怎么总跟闹着玩似的。
顾南铭笑笑,推开门。
“再见。”
**
送走顾南铭,房间恢复安静。
倪迦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思,陈劲生刚才那一出现,把她整个人都搅乱了。
他最后的眼神,冷的像淬了寒冰进去,怎么看怎么渗人。
她在客厅呆坐了一会儿,猛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回房间拿手机。
她在通讯录翻了一遍,才发现她没有陈劲生的手机号。
一直以来,他们都联系甚少,见面全靠缘分,微信号还是那天在酒吧里加的,一句话也没说过。
倪迦找出陈劲生的微信,他头像是一匹马,黑白的,像摄影作品。
倪迦没有犹豫,直接点了语音电话。
正在拨通的提示音此起彼伏的响了半天,愣是没人接。
直到自动结束。
倪迦又打了第二个。
但原本躁动的心已经平静下来,她猜陈劲生还是不会接。
准备等它自动结束时,手机突然“嗡”的震动了两下。
接了?
倪迦扑到床上,点开免提,然后双手垫在下巴底下,人趴着,把手机放在面前。
“陈劲生。”
她唤了一声。
那边没人应,静悄悄的。
“陈劲生?”
她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搞什么?
倪迦把手机拿起来拍了两下,网络问题吗?可是wifi信号满格啊。
她还研究着,电话那边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
那是打火机的声音。
倪迦把手机凑到耳边听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陈劲生,我听见你点烟了。”
他不说话,但倪迦脑海里已经描摹出他抽烟的样子来。
薄唇抿住烟头,深吸一口,喉结上下涌动,再呼出来,烟雾顿时弥漫,遮住那双锋利又冷漠的眼。
她知道他在听,慢慢道:“我今天在学校晕倒了,是顾南铭带我去了医院,又送我回家的。”
沉默。
倪迦舔了舔唇,轻声说:“我不知道你会来。”
她语气放的很温柔。
也有哄人的意思。
她很少这么对男生。
但陈劲生显然不领情。
他冷淡出声:“说完了?”
倪迦被噎了一下。“完了。”
那边没有犹豫,立刻挂断。
毫不留情。
“叮”的一声,通话结束。
屏幕显示通话时间不到两分钟。
倪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气的把手机怒砸到床上,下一秒,她又捡起来,重新拨回去。
她要跟陈劲生吵架。
妈的。
这一次,电话很快接通,倪迦上来就劈头盖脸的发问,“你刚才什么态度?”
陈劲生不说话。
他似乎不屑于跟她吵架。
倪迦继续泄愤:“我好好跟你解释,你反过来挂我电话?”
“……”
他仍然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听着。
倪迦冷笑,“既然这么不愿意和我说话,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那边终于有动静了,陈劲生的声音听着很空。
“我走了。”
他说。
答非所问,但倪迦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她从床上坐起来,“你在哪?”
“……”他沉默了一会儿。
“楼下。”
**
倪迦穿着拖鞋就冲下去了。
晚风浓烈,夜里温度比白天低,她裹了裹身上薄薄的衬衫,在院子里走了几步。
然后,止于一棵树下。
那是院子里的老树,茂盛的很,枝干粗壮,枝桠繁冗交叉,叶片连成海,能遮天蔽日。
陈劲生坐在底下的石凳上,他被完全融在树阴里,再连同树阴一起,沿进无边的黑夜里。
倪迦走过去,看到又是一地的烟头。
他总是用这种沉默的方式的等着。
如果她不问他,不来找他,他就一直这样,近乎偏执的死守在这里。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绝望的眼底全都是滚烫的炽热。
倪迦走到他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