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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重新慢条斯理的坐回了沙发，声音不高不低但是可以让身旁的人听见：“小忆坐下吧。”
殷忆二话没说就坐了下来，一张瓜子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意，语气半抱怨半撒娇：“你看啊~妈妈~~哥哥都不理我~~”
每次她这么抱怨，妈妈就会拉着她的手，然后帮她一起说几句殷杭。每当这个时候，说实话，她真是快活极了！
心里这么想，但是殷忆的表情却没露出半点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是只阴鸷了一下，片刻就又恢复原状。
张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跟往常一样的拉起她的手，然后轻声的开口道：
“小忆啊，除了殷杭之外，我们殷家可好？”
啊？这回怎么没有按照之前的话说了啊！
下意识的，殷忆的内心闪过一丝惊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回答张萱，语气极为肯定：“妈妈，您是在说什么呀！家里当然哪里都好啊，您好，父亲好，哥哥也好！”
这句话她倒没有作假，殷家的确很好。
在被领养之前，她从未想过以后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就是殷杭这个人……实在是讨厌了些。
他那个妹妹已经死了！！死了知道吗！！
就算救了多少人你妹妹还是死了！！现在做你妹妹的是我！是我知道吗？！！
殷忆的心里，满满的全是无法压抑喷薄的恶意。
虽然说她当初答应了父亲的要求，决定就当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哄妈妈开心……
尽管他们没有短她吃的，穿的，她甚至还能做一个千金！
但是这都掩盖不了她每天都嫉妒那个死去的叫做殷桐的那个小女孩！！
无时无刻，殷杭的反应，张萱的情绪，甚至还有殷凌的要求————
全部都是，全都都在提醒她，提醒她有着今天的一切，全都是因为那个跟她同龄的小女孩！
但是她已经死了啊！！她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啊！
现在在殷家的，不是她吗？！
殷忆真的不懂。
对了，还有这个名字，回忆的忆，呵。
当初若不是想在这里留下来，谁会答应把这个字作为她的名字？
殷忆只要一想到那个殷桐，她就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这样啊……”张萱脸上浮现一丝笑，然后慢慢的道，这话打断了她乱七八糟的想法，甚至还使她惊起一身的冷汗：“那我们殷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啊。你在外面又做了什么呢？”
“妈！”殷忆握着她的手都瞬间冰凉了，整个人情不自禁的向后有些倾倒，然后迭声道：“妈！您说什么呢！我……我没有在外面做什么啊！！是谁在您耳旁说了什么吗？您可千万别信呀！”
张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外面的那个秋千，仿佛跨越十几年前又看到了那一幕，她眼神柔和，嘴角慢慢的向上勾了起来，然后轻轻的道：“……若是你不想做殷家的女儿了，你就走吧。”
殷忆手脚冰凉，内心的恐惧和害怕犹如变成了一条蛇缓缓的缠踞在她的心间，她脱口而出叫了一声，语气里全是惊慌失措：“妈！！”
**
楼上书房。
殷杭走到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男中音：“进来吧。”
他推门进去，看到爸坐在那边，低头看着文件，神色平淡，道了一句：“回来了？”
看着这样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殷杭突然心底一涩。
父亲……也老了……
当年的事情，受打击的怎么可能只是母亲，父亲……其实也打击很大吧……
只是那时候，父亲甚至不能露出一点点悲伤，要不然，母亲谁来照顾呢？
他甚至还一直记得，那时候的妹妹，虽然神智欠缺，但是她跟爸爸的关系最好……爸爸也最喜欢她……
他那时候不懂事，竟然还吃醋。
现在就算想吃醋，也再也没有机会了……
心底的涩意越发的大，殷杭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竟然频繁的想起以前的事情。
他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情绪，然后站到了书桌的前面，“我回来了，爸。”
殷凌不苟言笑，把手上的笔往桌上轻轻一放，拿起旁边的热毛巾用其缓缓的擦拭着手腕，淡淡的开口：“警局里的事情做的怎么样？”
他应了一声：“还好。”
随后把这几天警局里的事情都给大概说了一遍给父亲听。
殷凌平淡的嗯了一声，两个人又聊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随后他从书桌后站了起来，冲他开口道：“走吧，去楼下。”
应该也可以吃饭了。
殷杭应了一声，然后沉默了半晌跟了下去。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殷忆支离破碎充满惊慌的大喊：“妈！”
这个声音——
殷杭还以为妈妈出了什么事情，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直接冲向前面，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结果令人没想到的是，妈妈明明好好的坐在那……
殷杭心中不悦，直接把不满宣之于口：“殷忆！你干什么！”
直到这时，殷忆才看到爸爸跟殷杭走了下来，她现在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空，完全站也站不起来——
刚刚张萱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吓人了。
或者换句话说，是说出来的人竟然是张萱太吓人了。
她想过殷杭发现了，殷杭会说，爸爸发现了，爸爸会警告，但是她从来没想到，这个发现的人……竟然会是张萱！！
张萱啊！！
几乎等同于一副形骸的张萱！！
自她的小女儿死了之后，她就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有时候她甚至都害怕跟她相处。
别人说她做为殷家的女儿多么受宠爱多么好多么幸福……
但是实际上又有谁知道这里面的真假？
张萱对她好，对她疼爱，有时候她甚至都以为这是真的。
但是每次对上她的眼睛，她就知道，不是的，不是……
正当她内心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张萱施施然的站起来了，“没什么，吃饭吧。”
殷忆心一松，犹如在即将掉下山崖的时候，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
但是这个人还不就是张萱吗！
刚刚她大叫出来不也是她害的吗？！！
下意识的感激过后，她的内心又充满了怨恨。
对她从头到尾都是利用！
这一家，简直是活该！
女儿死了也活该！
照例在心中发泄了一通，她也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餐桌旁，准备吃饭。
这时，突然一个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众人随声望过去，发现竟然是殷杭。
难道又是警局里的事？
殷忆幸灾乐祸，去吧去吧，省的在家他们想看两厌。
父母有她陪就够了。
殷杭皱眉头掏出手机，不是让他们没事今晚不要给他打电话吗？
直到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他才有些一愣。
“我接个电话。”他开口道，然后就想站起来。
殷凌看了他一眼，“直接在桌上说吧，等你一个人。”
家里的习惯的确是这样。
殷杭坐回位置上，接起电话。
但奇怪的是，内心竟然没有烦躁。
“喂？”
“殷杭？我季童童。”
第158章
因为客厅极为安静的缘故，季童童的声音顺着电话那边传了过来，隔着近的张萱甚至能清晰的听到旁边儿子电话里传来的那个女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莫名其妙的感觉突如其来，张萱看了儿子一眼，垂下眼神没说话。
“嗯我知道。”殷杭刚刚看到电话号码就知道了，只是疑惑她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季童童沉声：“我已经把所有的线索都发到你手机上了，你待会看一下就知道了。”
“哦。”
工作上的事情……
他想了一下，转而开口：“那你在短信说一声就好了，为什么要打个电话？”
那头沉默了一下。
然后略有些古怪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我怕不打一个电话给你的话，你会觉得我在开玩笑。”
什么见到鬼什么的……他到时候不相信怎么办！
因为短信还没看到，殷杭直接道：“放心吧，不管真假，到时候我会查的。”
季童童应了一声，觉得这个警察真的是个好警察。三言两语说完了，她就道了句那不打扰你吃饭了，殷杭刚嗯了一声，那头电话就啪嗒一下挂了。
挂的那个叫迅速……
略无语的把手机放回口袋，他转头看向家人：“抱歉，是工作上的事情。爸，妈，可以吃饭了。”
殷凌还是铁着一张脸的表情，他好像自从那件事之后就很少再露出过其他的表情了。听到儿子这么说，只微微颔首，就伸手拿起了筷子。
殷忆神色露出冷嘲，片刻后飞快的掩盖掉内心的情绪，径自也吃了起来。
张萱缓缓的夹菜，然后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询问似的开口：“刚刚打电话的是谁呀？”
“没听你们局最近新招了个小姑娘啊。”
妈妈突然这么发问，不但使殷杭殷忆的表情有些改变，连殷凌都投去了讶异的目光。
张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主动去问过什么事情了，她每天就是养花养草，看看电视，然后被殷忆陪着，就这样了。
都是别人讲给她事情，她却从来没有再主动问过别的事情了……
没有好奇，没有主动。
所以这次的主动发问，可想而知给众人造成了多大的轰动。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模一样的表情。
那就是惊诧。
张萱自己却还淡淡的，好像什么都没被影响到，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还是被问问题的殷杭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开口回答道：“不是，这个女生是加佛的学生，帮过警局几次忙，算认识。”
张萱哦了一声，夹了道菜：“叫什么名字？”
语气平平淡淡，没有丝毫起伏，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殷忆迟疑了一下，看了眼父亲之后才慢慢的回答道：“……她叫季童童。”
tong这个音几乎刚一出来，餐桌上的气氛就有些诡异，谁都没有说话。
殷杭见此连忙补充了一句：“童话的童，两个都是。”
他之前没想到这个，直到话说出口了才想到刚刚餐桌上为什么会沉寂。
因为——
殷忆冷笑：因为这个家的殷桐小名就是叫桐桐啊！
虽然不是兄弟姐妹，关系也不好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答案。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场上的气息还是很诡异的流动。
殷杭就有些不理解，想再说些什么，他父亲终于发话了。
殷凌：“吃饭吧。”
张萱也罕见的没有继续说话，只认真的吃着口里的饭。
吃着吃着，她的眼眶突然慢慢的、变湿了。
她跟殷凌，给最疼爱的小女儿，取过两个名字。
一个是，殷桐。
一个是，殷童。
只是因为后来觉得殷桐更加女性化，才定下了这个名字……
只是没想到……
她不可避免的又沉浸于过去，浑身都有些战栗。
以至于忽略了刚刚听到那个女声时她内心的微动。
***
季童童给殷杭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学校了，从王永峰的另外一个小区回来了。
那个小区根本就不是闹鬼了，而是鬼影比较多。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一之前的地段不好二遭受了别人的施法。
不过她仔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