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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桌角被书盖住了，骆巡宗把书移开：“S市外国语学院？”
“嗯。”应橙垂了垂眼睛。
“我说你怎么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应橙：“……”
很明显吗？
她用书盖住目标，是觉得他看到了会生气。
见骆巡宗盯着她的高考目标神色不明，她说：“其实大学也就四年，而且B市和S市离得也不远。我们还是可以经常见面的，我可以经常去找你……”
骆巡宗忽然笑了起来：“你是已经在担心异地恋了吗？”
应橙脸一红，声音很轻：“应该也没那么难。”
她总是让他很惊喜。
看着冷漠、害羞、不爱说话，似乎一直都是他在追她，可她会在适当的时候给出回应，像上次主动喝他的饮料，像这次提起异地恋，让他知道不是他一厢情愿。
她会替他着想，会考虑他的感受。
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刚好申诺不在，骆巡宗在他的位置上坐下，面对应橙，朝她俯身：“应橙，看着我。”
应橙抬头，看进他的眼睛里。
“不然我留在S市，怎么样？”
应橙皱了皱眉，一脸“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生气地说：“那怎么行？你学表演当然是要去B市。”
“急什么，脾气怎么这么差呢。”骆巡宗笑了笑，“那不就行了？我要是为你留在S市你会生气，你要是因为我选了不喜欢的学校，我会更生气。哥哥我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尤其是因为我。”
喜欢从来不是委曲求全。
应橙听得心里发软。
“再说，你成年我都等得了，异地算什么。反正到时候不管去哪个学校，你都是我女朋友，你说是不是？”
怎么又扯到“成年”和“女朋友”了。
应橙红着脸提醒：“这是在学校。”
“行吧，应橙同学，其他的事等毕业我们在掰扯清楚。”
**
临近一模考试，大家都紧张了起来，尤其是基础比较差又落下很多课的艺体生，更是为了想去的学校拼了命的在学。
校霸三人组因为那个鲱鱼罐头的赌，在外培训的时候都悄悄在学数学，觉得自己进步应该挺大，打算去找周公把简单版的数学作业换成普通版的。
三人打打闹闹去周公的办公室，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们出去的动静太大，应橙也很好奇他们三个谁会吃鲱鱼罐头，就过来了。
骆巡宗问：“怎么这么快？什么结果？”
韩持有些失望地说：“周公不在。”
正好周菁路过，彭浪问：“班长，你知不知道周公在哪里啊？”
“你们找他有事？”
“说起来有些奇怪，周公好像下午基本都不在办公室里。”彭浪说。
周菁：“周老师下午确实很少在，我听说是因为他家里有事。”
冯俊逸：“对了，前几天赵杉杉告诉我，有天晚上她陪她妈妈去医院，在医院的肿瘤科看到了周公。”
韩持：“肿瘤科？难道是周公生病了？或者他家里的人生病了？”
周菁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已经是临近上课的时候，小孟老师走过来轻咳一声，打断他们说：“周老师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多问了。”
应橙有些诧异。
小孟老师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周公确实是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事了。
韩持：“小孟老师，你不说还好，你越是这么说，我们越是好奇，会忍不住去打听啊。”
小孟老师叹了口气：“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既然已经发现了，我就告诉你们吧。生病的是周老师的爱人，已经好几年了，至于什么病你们大概也能猜到。”
这个消息让几人沉默了下来。
“你们别看周老师每天糊里糊涂的，其实他很厉害的。”
应橙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骆巡宗，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他们应该想到了同一件事。
“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周老师带过的学长，说以前学校的理科第一都是周老师带出来的。”现在听小孟老师这么说，那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韩持：“我操？难道周公比老杨还厉害？”老杨也是教数学的，带的年级里最好的理科班。
“是真的。悄悄跟你们说，老杨以前年年比不过周老师。学校安排周老师教艺术班也是考虑到他家里的情况，让他有半天时间去照顾爱人。不过他对你们都很上心，你们每天分难度的作业都是他花很多心思出出来的。”小孟老师叹了口气，“周老师觉得这是私事，不想让学生知道，所以就没说，你们也不要去问了。”
几人点头。
应橙回想起高二开学第一天见到周公时的印象：凉拖鞋、大裤衩，不修边幅，说着一口塑料普通话，看上去不像是很厉害的老师，脾气很好。
没想到他脾气很好的背后有个生病的爱人，没想到他深藏不露，这么厉害。
从高二到现在，她的数学确实也有了质的进步。
等小孟老师回到讲台前，彭浪语气复杂地说：“这听上去像是因为什么原因退隐的武林高手来教一群菜鸡。”
应橙觉得这个形容还挺恰当的。
冯俊逸吐槽说：“带不动的菜鸡就你一个人。我可不是，我上学期数学还进步了。”
韩持：“我也不是。”
“操？？进步一点就了不起了？你们两个跟我差不多好吧。”
周菁听完小孟老师说的这些，心里很有感触。作为班长，她应该帮老师分担才对。于是，她十分严肃地警告他们三人说：“以后你们三个数学上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再在学校里给周老师惹麻烦，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冯俊逸：“班长放心，我们接下去都会沉迷学习，无心惹麻烦。”
彭浪：“就是。有这么厉害的老师，我们要珍惜学习的机会。”
韩持：“以后谁要给周公惹麻烦，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但也别表现得太刻意。”周菁提醒说。
韩持笑了笑：“班长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们的演技肯定比你好。”
周菁：“……”
闭嘴吧你们！
第二天，早上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
周公穿着他的大凉鞋走进教室，看向讲台下的学生：“同学们，距离高考马上就要进入两位数倒计时了，你们要抓紧时间啊。”
冯俊逸：“好的周老师！”
彭浪：“周老师说得对！”
这两人的捧场从来不会缺席，周公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今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大家看着更加上进了，眼睛里都有光。
这样很好。
**
二月二十七日，高考百日倒计时一百天整。
下午，S附中在大礼堂里举办高三学生的成人礼即高考百日誓师大会，全体高三师生参加。
校长、学校领导、高三年级的老师和学生代表们相继发言，慷慨激昂。这大概是很多人高中生涯里听得最认真的一次年级大会了。
接着，高考进入两位数倒计时，学校里到处挂起了备战高考的横幅，就连高一高二的教学楼上也拉起了横幅为高三的学长学姐打气加油。
往后，大家回忆起高三最后这段时间，记忆里最多的就是做不完的试卷、刷不完的题，非常充实，踏实。
一眨眼，到了六月六号。
高考前的最后一天，已经不上课了，一整天都是自习。
下午最后一节课，年级里给每个同学发了一块糕和一个粽子。
糕棕糕棕，就是高中的意思，要先吃糕，再吃粽子。
为了防止不好消化，学校发的糕和粽子都很小，只有巴掌大，应橙觉得味道也不错。
她后面的金姝吃完竟然还觉得不够吃。
教室后排，彭浪拿着糕和粽子说：“没想到学校也信玄学。”
“说得好像你不信一样。明明你今天还转发了考神。”韩持说。
彭浪：“我信啊。上周末我还跟我妈去烧香了。”
这天外面下着雨，湿哒哒的，广播里放着高考注意事项，教室里的同学吃着糕和粽子，很热闹。
后来，周公走进了教室。
“大家安静一下。最后一天，我也没什么能关照的了。大家放平心态，明天准时到学校，学校有大巴车统一接送到考场。另外，我知道今天是我们班上应橙同学的生日，是个好日子，借这个机会，大家热闹一下。”
周公说完，有人把教室里的灯关了。
外面在下雨，一关灯就变得很暗，随后，周菁捧着蛋糕走进教室，骆巡宗跟在她身后，手上拿着一束花。
金姝和邵星依带头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应橙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完全愣住。
骆巡宗一身清爽简单的蓝白色校服、眉眼带笑，在全班的注视下拿着鲜花走到她面前。虽然这花是代表大家送的，他却在给她时小声跟她说了一句：“十八岁快乐，橙橙。”
应橙表情呆愣地接过花，眼眶发酸。
高考的前一天，下着雨。
在班级里，有同学的陪伴，老师的祝福，还有喜欢的人送花。明天就要走向战场，然后各奔东西，他们却热闹地活在了这一刻。
去他的高考，去他的未来，现在，他们只是高三十班，那个不打不相识、越打越团结、在别人看来是学校里的异类的高三十班。
应橙觉得，她永远不会忘记十八岁的这个生日。
“祝大家不管高考怎么样，未来都是平安顺遂。”周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也有些红。
唱生日歌、吹蜡烛、切蛋糕，最后，没几个人吃到蛋糕，全都被拿来玩奶油大战了，就连周公都没有幸免。
应橙作为寿星，当然是被“关照”最多的了，连头发上全都是奶油。
放学后，她去厕所洗了很久，骆巡宗站在旁边，替她背着书包，忍不住发笑。
应橙气得瞪他。
就他抹她抹得最多，其他男生想抹她都被他挡回去了。
“行了妹妹，都是我的错。”骆巡宗笑着哄她，“给你打两下？”
应橙懒得理他，洗完手甩了甩手，故意把水甩到他的脸上。
“这里还有。”骆巡宗伸手，替她抹掉下巴上的奶油，“走吧，送你去地铁站。”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下。
因为今天放学比较早，所以去地铁的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
他们两人一人撑着一把伞。
他指腹轻轻滑过的感觉似乎还在，应橙一路脸都是红的。
快到地铁站的时候，骆巡宗把书包还给她。
她接过书包，敏锐地感觉到分量不对，他在里面塞东西了。
“你放了什么进去？”
“礼物。你十八岁成年的礼物。”
应橙没想到他还准备了礼物，问：“是什么？”
“一份今天的报纸，一支口红，一条项链。还有一双高跟鞋，晚点让司机送去客栈给你。”
S市是一座很美的城市，城市的灰白中带着葱茏的绿色，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滴滴答答的雨声里格外清晰，眉目在水汽的洗礼下非常精致，透着浓浓的少年感，让人移不开眼。
应橙忽然走到他的伞下。
两把伞碰在一起，水花像珍珠一样。
“我今天成年了。”她仰着头，表情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眼中映着天光，亮得不像话，脸在黑色的伞面的衬托下特别白净。
骆巡宗低头看着她，目光温柔：“是啊妹妹，所以呢？”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