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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妍,那天离别前,你搂着我说要好好活着,那时候我想是不是应该在试一次,可是那天夜里,我依旧在那个无止境的梦里奔跑,原来生活真的没有给我留任何出路。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但是你要相信,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与你同在,不要为我的离去悲伤,我本是懦夫,无颜为你们的生活再增添涟漪。你要继续这样开心有活力地活着,愿你的未来,平安喜乐。
莫莉
苏妍的泪水一滴一滴往下落,滴在信纸上,莫莉两个字被晕染开,用手擦了擦,那一块儿糊成了一团。她有些急了,赶紧拿纸巾轻轻的按上去沾掉水渍,可是依旧难以挽回,原本清晰的笔迹糊成了一团,一如莫莉自己,在她心里变成了带着遗憾的存在。
第六十四章重聚
上海这座城市的符号是什么?国际化、繁华、风情、精致、外滩有一大堆美好的词汇用以形容它的美与繁华,这座闻名中外的“东方之珠”或许是很多年轻人奋斗的梦想。
而苏妍对它的第一印象确是冷,刺骨的寒冷。她拎着行李箱站在虹桥国际机场外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乌压压的云层有散不开的悲伤。一阵寒风吹过,身旁有本地人抱怨了句“冷死个人哩。”接着用上海话数落了一大堆,大意是在说今年的寒冬来得好早。
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她抬脚踏上路边停靠的出租车,刚打开车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苏妍坐上车,赶紧关上车门,将那股寒气隔绝于外。
“龙华殡仪馆。”
车平稳地向目的地驶去,隔着车窗玻璃,路边的的景色一点一点后退。
“姑娘是外地人?”出租车司机热情地开口找话题聊天。
“是。”
“那你这次来可要好好逛逛我们上海,像外滩啊城隍庙这种著名的地方就不多说了,大哥给你推荐些老街小巷,特别有老上海的感觉”司机大哥并没有因为她的悻悻然而气馁,依旧乐此不疲地介绍着上海的景点。
苏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声,一边看着窗外,路边的大树上的叶子早已在寒风中飘落,只剩下零星几片黄叶挂在树枝上,显得格外寂寥,光秃秃的枝桠朝灰蒙蒙的天空尽力伸展,像是渴求多一丝阳光让自己重获新生。
车停下时,司机大哥似乎嫌景点还未介绍完,有些意犹未尽,帮她把行李搬下后备箱后,还不住地让她在上海多玩几天。
龙华殡仪馆坐落于上海市西南部,在机场时还只是天色灰蒙蒙,下车时就已经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苏妍掏出手机看了看郭侠发的位置信息,拖着行李箱往殡仪馆里面走。一路过来见多了落光叶子的树,树枝在寒风中摇曳,殡仪馆里面反倒一派绿意葱郁,视觉上的生机与空气中弥漫的萧瑟扑面而来,倒有一种诡异的讽刺。
快步走到大厅,有工作人员上前询问,苏妍张口“莫莉”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身后有人叫她。
“苏妍!”
回头看见裹着一件黑色长羽绒服的陆璐,眼睛红红的,身上的羽绒服长及脚踝,宽松得一眼就看出不是她的衣服。
“苏妍,她怎么怎么傻,我才和她见过面,她那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就没了。”陆璐冲过来一把抱住苏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么一闹,苏妍也忍不住眼眶一红,等陆璐平复好情绪带着她去追悼会的厅,路上陆璐给她讲了上午的情况。
“我和郭侠昨天晚上到的,这几天先在准备追悼会的东西,追悼会定在后天……莫叔叔现在状态还好,虽然看得出受了打击特别疲惫,但还是能强撑着招待我们,就是阿姨一直哭,听说昨天才从医院出院,眼睛也哭得发炎了,不知道现在她能不能看到这些,这样的场景真的如她所愿吗?”
“陆璐,莫莉也不想的,她”搬着一个大纸箱出来的郭侠正好听到最后一句,一本正经地辩解。
“不管有多少委屈多少不容易,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她就是残忍,是心狠,对叔叔阿姨,对我们,对所有爱她的人都是,她就这么一走了之了,有没有想过我们呢?我们得多久才能走出来!”陆璐大声打断郭侠的话,说到最后哽咽着闭上了眼,半响她吸了吸鼻子,“我去那边看看阿姨那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
苏妍目送陆璐走进偏厅,转头安慰郭侠,“你别介意,她也是太伤心了,大学那会儿,和莫莉关系最亲密的就是她了。”
“我知道,放心,我没事。”郭侠把纸箱搬到楼梯处,给工作人员解释这是莫莉的遗物,如果来访的人不介意的话可以领走做纪念。
大半年不见,郭侠瘦了很多,也黑了不少,大概这两天没睡好,眼下有一抹青黑,眼角是难掩的疲惫。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还好吗?”郭侠一边说一边搂过苏妍,用刚腾出空的双手给了她一个沉稳的拥抱。
“生活该有的样子你呢,我看你瘦了好多。”曾经隔着屏幕说不完的抱怨话,经历莫莉的离去,在此情此景下,那些吐槽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瘦归瘦,全是肌肉。”郭侠调皮的握了握拳,苦笑了道“你可能都想不到,忙起来的时候我也骑着小电动在大街小巷送货,有时候遇上下雨天,一手撑伞一手还要护着餐盒冒雨奔波在各个办公楼之间,害怕送晚了会赶走一个客户,晚上累得精疲力尽,但一个团队的人凑一起看当天的流量涨幅,开心得能忘掉身上所有的疲惫就想你说的吧,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累但也有开心的时刻,可是她再也看不到了。”
两人坐在楼梯上沉默了许久。
“其实陆璐说的对,她真的好残忍,用死亡给所有爱她的人心里刺了一刀,留下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和莫莉父母见面问好离开大厅后,苏妍仰头看着房檐下一直滴落的水滴,心里一抽一抽的地难过。
“不怨她,她也努力挣扎了很久,我听阿姨说,她租住的公寓里满柜子的空酒瓶和药瓶,发现她时,她桌上还有散落的治抑郁症的药片,阿姨说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迹,手机上有十几个播出却未接通的号码,她走之前应该也挣扎了很久。”
“上周她过来找我,我都没有发现。”苏妍有些自责,“我见她瘦了好多,还以为是工作太辛苦了。”
“我也没发现,我们都没发现。”郭侠叹了口气,“毕业之后这段时间真是艰难,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苏妍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毕业不到一年,她已经感觉自己老了好多,各种事都夹杂在一起,人生的选择,工作的压力,包括自己对于现实的无可奈何,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也越来越感叹父母的老去,感觉时光像不停的抽打着,让自己加快步伐成长,也让自己的心灵迅速老去。
她期望着自己能够快速成熟起来,却又害怕时光的飞逝带来的离别。这种矛盾又纠结的心态真是让人难受。
这段难熬的时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苏妍仰头望着天,雨依旧细细密密地下着,黑压压的云层厚重得想要掉下来,压抑、沉闷、难受这是此后很久,她对上海的全部印象。
第六十五章暗涌
莫莉的追悼会上,陆璐哭得一塌糊涂,一向泪腺发达的苏妍反倒没掉一滴眼泪,她总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那张黑白照片上的莫莉咧着嘴笑得异常灿烂,这样的笑容大学时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脸上,温柔恬静眼里有希望。
陆璐用眼泪排斥着莫莉的离去,而苏妍用沉默拒绝着这个事实。
苏妍身上一直揣着那封信,她已经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看到最后甚至可以默背下里面的内容,追悼会结束时,所有人离开殡仪馆,和莫莉父母告别后,她回头再次看了眼照片上的莫莉,她彷佛听见那个有着甜美声音的女孩在自己耳畔轻语:苏妍,我有过梦想,可是如今才发现梦想这么难实现。
“我们都讨厌看见离别的背影,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我最早转身离开,但这次小白花,你赢了。”
忍了许久的眼泪在转头时涌出,316宿舍毕业后的第一次重聚,因为一个人的决绝离去,注定成为剩下的人一辈子回忆起,都难以磨灭的忧伤。
走出殡仪馆,连续下了两天的雨终于停了,等他们三人打车到机场时,躲了好久的太阳冒出了头,冬日的阳光并没有给寒冷的空气带来一丝暖流,却一扫阴雨天气时的沉闷,临近元旦,机场里也布置了不少喜庆的装饰,郭侠在机场商店了买了四条一模一样的红色围巾。
“我们一人戴一条,明年过得红红火火的,莫莉这条等明年咱们来看她时给她。”
苏妍的航班是最早的,她检票前起身抱了抱陆璐和郭侠。
“我们都要好好的。”陆璐再次泣不成声。
毕业以前,她们对生活依旧抱有那么多期许,她们期待工作能够顺心,感情能够甜蜜,生活能够美满,等真正被现实打磨后才发现,原来最简单的好好活下去也需要勇气,甚至需要这样不断激励彼此。
飞机落地后,苏妍打开手机,一堆信息弹出来,最上面一条是Lucy发的:我的祖宗,你休假还没休完啊,马上元旦了,策划准备活动大家都快忙疯了!
算算日子,自己好像确实好久没去上班了,不过David也一直没通知让她去,不知是因为她老婆而心怀愧疚,还是因为那天在医院被指示出了小脾气,苏妍想想那天告别时他脸色没比莉莉好看到哪儿去,估计后者可能性更大。不管什么原因,反正苏妍就这么成为被遗忘的编外人员。看Lucy一长串夺命Call,苏妍相信再不去报到,自己就真的成编外人员了。
她赶紧给Lucy回了条短信:明天早上九点前一定赶到公司。
再往下通话记录显示陈城在半个小时前拨打了一个电话,苏妍手指在拨号键上停顿了几秒,然后退出了界面。距离上次的闹别扭过去了这么多天,这是陈城发过来的唯一一条联系,有时候面对这样的他,苏妍总是觉得很心累。
苏妈妈总说她爱耍小孩脾气,因为一些小事闹别扭,可是每次和陈城闹别扭,到最后她都觉得特别没劲,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你很用力地想要回应,得到的永远对方平静甚至平淡的反应。陈城的性格说好听叫稳重,说难听是冷淡,两人腻歪时他也少有甜言蜜语,以至于偶尔说一些情话,让苏妍恨不得记录到小本本上。
苏妈妈之前听她抱怨后忍俊不禁,在她们那个年纪看来,这样的男孩子多好,热爱工作,稳重冷静,多适合成家。可是在苏妍看来并不是这样的,她期待的婚姻,或者是期待的相处模式并不是这样的,她想要的是两个人时刻都能感受到彼此炽热的感情,而不是偶尔像害怕花草干枯而猛灌的一壶水,拯救一颗濒临死亡的心。
苏妍到家后随便煮了点面条,一边吃一边看邮箱里Lucy发过来的资料,正看到关于元旦活动策划主题,手机一闪,铃声响起,屏幕上陈先生三个字轻而易举地撩拨起她故作平静的心。
“喂。”
“龟慢慢,吃饭了吗?”电话那一段传来陈城一如平常的声音,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