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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猜到了是谁，可是又怎样呢？汪彦博，你不觉得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惺惺作态很恶心吗？你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给我看，无非就是想要我帮你去斗她，我们两个最好马上就撕起来，要是闹得特别难看更好，对不对？你既然这么看中她的位置，为什么不自己去争呢？拿出你的实力光明正大地去竞争，不行吗？非要躲在后面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一副操控全局的精明样，实际上，无比恶心，让人作呕！”
没料到她突然发难，汪彦博张着嘴半天没吐出一句话。
“你设想的场景是怎么样的？我怒其匆匆地去找她？给她一巴掌还是泼她一身水？抱歉，不能如你所愿了，我一个都没兴趣。”
苏妍并不在意汪彦博的反应，她说完自己想说的，干脆地转身离开，刚走出办公室，身后传来大力踢翻椅子的声音。
“呵，伪君子，真小人。”苏妍摇摇头，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刚走过转角，伸手推门时，一张纸被顺手带出飘落到地上，她蹲下身子捡起，那丝笑僵在了脸上。
那是莫莉写的那封信，她一直没注意到信纸背后原来还有句话，轻轻的铅笔印，不仔细辨认根本不会注意到，像是突然之间的呓语记录：我的梦想太远了，远得根本就无法实现。
“梦想？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梦想到底是什么。”苏妍心里涌出一丝难受，她小心翼翼把信纸叠好放包里，起身重新推开玻璃门，走廊上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Lucy正神色淡然地站在窗台边，看见她出现，薄唇微启，“我想吃鱿鱼干锅，你愿意一起吗？”
沉默了许久，苏妍深吸了一口气，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好。”
还是那家干锅店，开业后这几个月里它的生意一直挺好的，大抵是味道和服务都挺不错的，让它并没有和前一家餐饮店一样开业一个月后就关门大吉，甚至生意一直由于这条街其他饮食店铺，在一众西餐咖啡厅中客满为患，倒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铺坐好，Lucy点好餐，起身替苏妍倒了一杯茶。
茶水冒出的热气氤氲成了一团雾，隔着水气，Lucy原本稍显硬朗的脸部轮廓也变得柔和了几分。苏妍想起几个月前，她循循善诱地安慰因阿美插刀而耿耿于怀的自己，那时候的她一改面上的清冷，善解人意地化身知心大姐姐、人生好导师。
“为什么？”
“辛辛苦苦绷了那么久，让人以为你成熟了不少，结果这三个字瞬间让你现形，你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
“呵，所以，就因为我单纯，你把我当个傻子一样耍，这边一副我是你得意手下，那边转头就不折手段地陷害我？”苏妍眼眶被热气一蒸，泛起一丝微红。
“谁说我拿你当得意手下了？”Lucy绕开她的问题，反问道，看她面色瞬间涌上尴尬，善意一笑，“你看，你还是这样，喜行露于色，忘了我和你讲过的，无论任何时候，你的脸要让别人看不穿”
“我现在没精力听你讲这些大道理。”苏妍别开脸，喉咙深处像是有东西卡住一般，让她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我只是不明白，你费这么多心思把我赶走干嘛，我一直掏心掏肺地对你，哪怕被阿美背叛过，我也告诉自己，不要因噎废食，因此排斥和其他人交好”
“那互联网培训的方案，你也是对我掏心掏肺？”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苏妍一哽，她慌忙解释道，“我那天打算和你说的，是你急匆匆地走了，后来就因为这个，你不惜造谣来对付我？你觉得我威胁到了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想法？你年底就要任职培训部的主管了，我”
“不是对付你，是对付David，也不是你威胁到了我，而是我一直想要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培训部的主管。”Lucy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两口，指尖的丹寇在饭店炫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那一刻，苏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没看透过Lucy，甚至她们公司大多数人都没看透过。
“我看中的David的位置。”Lucy在她讶异的视线中，从容不迫地放下茶杯，口中的话依旧不急不缓，不带丝毫情绪，像是秋日里沉静的湖水，波澜不惊。
“当初我们一起进的公司，我，Emma、David、还有Vivian，我们四个当中我的能力是最强的，无论是专业测试还是素质测试，我分数都是最高的，其次是Emma，但是我们现在的职位你也看到了。”
“Vivian嫁给了Frank，所以她是总部人事部门主管，Emma和你都是区域培训班主管助理，而David是区域主管。”苏妍下意识地回答，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潜意识里她发觉当初一定发生了什么，比Vivian嫁给Frank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在David身上。
像是被偶然闯入的飞鸟掠过，惊起那片宁静的湖面丝丝涟漪，Lucy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第六十八章往事
Lucy但笑不语，正好服务员端干锅上菜，她慢条斯理地夹了块鱿鱼放碗里，再抬起筷子，夹起锅里一根做辅料的葱，语气怪异地轻笑道，“有的人头上就和这根葱一样，是绿色的。”
苏妍眼皮跳了跳，狐疑地看着Lucy把葱夹到盘子里，再慢慢夹起碗里的鱿鱼放嘴里。
“这绿色的葱还是自己乐意种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Lucy就这么一边慢慢吃着鱿鱼，一边语速不急不缓地讲述着创才高层圈公开的秘密，时不时动作优雅地在干锅里翻动着筷子夹菜。
当年Lucy、Emma、Vivian和David四个人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准确的说还应该加上白莉莉，不过那时候她在其他人眼里还只是Lily，一个年纪不大能力并不出众，却据说在创才有着极大隐形权利的女人，因为传闻说她是Frank身边跟了四年的情人。
Lucy她们四人通过几轮测试一起进入了创才，那时候Lucy和Vivian更要好，两人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又被分在一起做搭档，感情自然要亲密许多。
“就像当初你和阿美一样。”叙述到自己和Vivian最初的感情，Lucy突然抬头扫了眼苏妍，似笑非笑地补充道，“当然，你也看到了，不但开头一样，结局也一样。”
至于那时候的David和Emma，Lucy形容下和现在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David那时候话很少，创才女员工远多于男员工，而他又是腼腆的性格，和女同事多说两句话都要脸红，但好在专业素质够硬，倒也在Lucy眼里能看，而Emma则是典型小城走出来的姑娘，做什么都畏畏缩缩，话也不多，总是闷着头一个人待位置上。
“说实话，那会儿我挺瞧不起她的，小家子气十足，可是没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反倒是她还能和我说几句话。”
苏妍咬着唇专心听着Lucy絮絮叨叨，起初她还在想自己要怎么接话，涉及到一系列高层的秘闻，怎么看都是她应该远离的，可是越到后来越发现，根本不需要，Lucy说这些似乎并不是想要什么回应，她更像是在重拾多年前的记忆，一个人回忆这几年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进创才的第二年吧，还是清明节放假前一天，有一天Lily闹到了公司，又是哭又是砸东西，闹得鸡飞狗跳，那时候我才知道Vivian爬上了Frank的床，呵，她也真有勇气，Frank儿子都快和她一样大了，前面一个白莉莉义无反顾，后头跟上一个她，这世界啊，钱真是魅力无穷。”
“没过多久，Vivian就调到了总部，然后也就两个多月吧，我们就参加了她和Frank的婚礼，她这人的确有能力有手腕，做事雷厉风行，白莉莉四年都没挣上个名分，她倒是速战速决，再然后啊，更加啼笑皆非的是，国庆节我们又参加了一个婚礼，新郎是David，新娘就是白莉莉，这真爱真是感天动地，呵呵。”
“可是上次Lily来，公司同事好像都不认识她？”苏妍听到这儿，忍不住开口倒出自己的疑惑。
“这种事情当然只有位置高一点的人知道，底下的都是听到些许风声，了解不深。况且那一年创才很多员工都被解雇了，要不就外调了，留下来的老人大多和创才的股份有些瓜葛，再不然就是我和Emma这样知道原委但话少，我是嫌这档子事儿恶心，连过我口都嫌脏，至于Emma为什么也在这件事上聪明地保持缄默，就不得而知了。”
提到Emma，Lucy顿了顿，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她啊，也许才是我们几个人中真正的聪明人，那会儿我和Vivian关系近，Lily过来闹，我陪着她去医院，所以这一堆事儿我看了个八九不离十，Frank后来给了我个小组长的职位，同时升职的也有Emma，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又利用这些事儿让自己获益最大化的，大概只有她和Frank两人才知道。你别看她现在也挺爱八卦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心里门儿清。”
苏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David和Vivian的人生选择真论起来，那也是他们两人的私事儿。但无论是熟悉的David还是不熟的Vivian，这些故事安在她们头上，都让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接受。
“你和David那照片，是我发给Lily的，汪彦博拿着照片跟我说你和David有一腿，再一联想到这次“互联网”的方案，我以为你是第二个Vivian。结果那天Lily闹到公司，David在办公室和她解释，Lily不相信，但我信了，可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所有的伤害都已经造成了。”Lucy面上露出抱歉的神情，她深吸了一口气，难得咬牙切齿地骂了两句，“我竟然被汪彦博那种货色耍得团团转，拿着一张刻意找好角度的照片，就把我指使成了一把枪，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所以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苏妍蹙眉，“这件事已经落幕了，如同我和汪彦博所说那样，我真的对谁是幕后之人并不在意。”
“我只是觉得自己傻，同一个坑掉了两次。”她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嗤笑了一声。
Lucy嘴唇动了动，伸手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推到苏妍面前。
“Annie并不一个好相处的领导，何况她是Lily大学同学，你去那儿没有好果子吃的。我承认我所做的一切对你名誉伤害是不可挽回的，但如果你在那儿待不下去要辞职的话，可以去我朋友开的培训机构上班，规模是没有创才大，但相比创才而言，环境会单纯很多。”
“你朋友？”苏妍并没有伸手，她看了看名片，抬眼盯着Lucy，眼里有疑惑也有不解。
“是，十几年的好朋友了，死党那种，说起来我早该去他那边了，可是我这人啊就是心气太高，硬是咽不下那口气，凭什么一个爬床的、一个接盘的都能爬到我头上，我就是要证明我的能力比她们强多了。”
这顿饭吃得让人食不知味，Lucy最大的情绪波动大概就在说起她和Vivian感情那会儿，那一刻她眼里溢出的温情转瞬即逝，却深深印在苏妍脑海里。在一切还未开始变质时的感情，总是有让人怀念许久的魔力。
“把照片发给Lily那一刻，你有为会伤害到我而犹豫过吗？”起身离开前，苏妍犹豫片刻，开口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