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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欢瞳眼珠子轻转，最终对上了他的目光。
莫北焱清晰的望见她眼底的绝望。
陌欢瞳这一眼很陌生，可莫北焱并没看见任何的责怪与怨恨，他稍稍微一怔，他以为，这一下，她肯定恨他入骨了。
他杀了她父亲。
她不恨他吗？
莫北焱心底滋生着奇异难言的情绪，似乎在控制着他的举动，男人迈着双腿，一步步的朝她走去。
明明很短一段路，莫北焱却走了很久很久，他甚至有种错觉，他再也不可能走到她面前了。
他在她身前站定。
陌欢瞳仍旧看着不远处的云雪，脸色苍白的更甚雪，莫北焱站在高一阶的地方，更是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莫喊痛。”
他忽然开口喊她。
陌欢瞳愣怔良久，倏然摇摇头，似是喃喃道，“不喊痛……我不痛，一点都不痛。”
第3068章 这时候他若是抱住了她
莫北焱拧起眉头，她这副样子，不免叫人看了心生难受。
男人插在兜内的手动了动，竟有了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莫北焱唇角扯出抹笑，确实是想笑，这时候他若是抱住了她，她是不是会觉得他有病？
肯定会。
她是谢阳华的女儿，这个事实到现在莫北焱才逐渐的消化掉，忽略掉他心底那些肆意滋长的情绪，光凭这一点，这些都是她该受的，他不该心软。
对，他没有心软的理由，一点都没有。
莫北焱坚定了这个想法，他挺直了背脊，擦着她的肩膀朝下走去。
黑衣人拿着手机走上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莫北焱凤目眯了眯，点点头。
黑衣人朝陌欢瞳站的地方看了眼，到底还是轻叹口气。
他转身退下去，莫北焱并未再继续走，他扭过头，就见陌欢瞳终于动了动手，抬腿朝墓碑的方向走去。
莫北焱眼神一冷，几步上前扣住她的腰，将她直接锢在自己怀里，“你还想去给他们磕头？”
陌欢瞳眼珠子转动几下，声音细若蚊，“我想，去看妈妈最后一眼……”
“不行！”莫北焱冷冷打断她的话，他不想让她再靠近谢阳华，包括有关系的人通通都不行，不是特别因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跟我回去，这里马上有人来清理。”
陌欢瞳秀眉轻拧，肩膀挣动下，莫北焱不想跟她争，索性弯腰将她扛上肩头，大步朝下方走去。
陌欢瞳趴在他肩上，视线模糊的抬起看向墓碑边的云雪，她鼻尖酸涩，妈，对不起……
她没力气哭，更没力气挣扎，任由男人扛着走出墓园。
黑衣人递上车钥匙，莫北焱将她丢在后座上，男人跨进驾驶座，拍上车门后发动引擎。
陌欢瞳坐在后座上，她抱着双膝，没哭没闹，只是将下巴轻压在手背上，双眼出神望着某一处。
她的安静令他意外。
莫北焱开着车，时不时的朝后视镜看眼，这时候，他反倒宁愿她跟他吵跟他闹，她应该要彻底的发泄才对，而不是这样一言不发，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吵闹只会麻烦，莫北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杀了谢阳华后并无想象中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反倒心里堵得慌。
到底为什么？！
男人越想越不舒服，莫北焱忽然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向方向盘。
滴滴滴——
刺耳的喇叭声传入耳膜，陌欢瞳仍旧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已经听不进去。
莫北焱掌心震得发麻，他用力踩住油门，加速。
***
轿车一路驶入中景濠庭。
莫北焱在别墅前停下，黑衣人上前拉开车门，他弯腰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出来。
陌欢瞳下意识的走着，几乎是被男人半拖半拽着朝里面走去，莫北焱手一挥，将她丢在了沙发上。
他压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侧，莫北焱近距离的看着她，鼻尖相抵，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
第3069章 别的小朋友会欺负他
放大的俊颜在眼前，陌欢瞳双眸无光，也没有闪躲。
“莫喊痛，”良久，男人忽然开了口，莫北焱极少用这种认真的口吻说话，听起来更像是在威胁与警告，“告诉我，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陌欢瞳双眼猝然一亮，很快又灭掉，她手掌抬起落在小腹上，声音不由哽咽，“没了……他也走了。”
走了？！
莫北焱双目一刺，他用力攫住她的下巴，让她正眼看着自己，“怎么走的？你去医院打掉了？！”
“就是走了……”陌欢瞳微仰着头，她嘴唇干裂，扯动下就会流血，“走了，留不住，没有人爱他，他不会幸福的，没有爸爸妈妈不会幸福的，别的小朋友会欺负他，他会好累，会好辛苦，他会一个人哭……”
“……”
莫北焱眉头紧锁，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双手扳住她的肩，“告诉我！”
陌欢瞳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她睁着眼睛，“告诉你什么？我都说了，他没有父母，长大好难……”
“什么没有父母？！”莫北焱神色阴鸷，“我不是人？！”
“你？”陌欢瞳忽然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就笑起来，她指着他，笑声越来越大，“你当然不是啊，你怎么会是？”她又指向自己，“你忘了吗？我是谢阳华的女儿啊，我陷害了你，我生的孩子怎么配叫你爸爸？我脏你知道吗，我的血很脏的……你不会喜欢的，你会打他，他会被你打死的……”
“……”
这女人疯了？！
莫北焱冷冷的盯着她，陌欢瞳忽然伸手捂住嘴，“我说了什么……对不起，我，我以为……”她抬头朝外面看去，眼泪毫无征兆的滚落下来，“我以为妈妈还在，我答应她一定会保护好她，让她下半辈子好好的过……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我每天都盼着她醒来，每天每天的盼着，我那时候觉得，只要妈妈醒了，我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
也许是因为环境因素影响，他并不觉得，妈妈对她来说会有这么重要。
他以为，有没有妈妈都无所谓，他以为他是这样，那她肯定也是。
莫北焱双眸紧紧锁着她的脸，陌欢瞳沉浸在回忆中，“我其实很怕你的，一开始我真的很怕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揪着我不放，我被强~暴过，我觉得自己好脏好脏，我都不敢和同学说话，我怕别人指着我说脏，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去医院，难过就跟妈妈说，其实我不恨你，真的，知道那个人是你的时候，我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庆幸的，因为我没一个地方能配的上你，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我觉得我至少把第一次给你了，我至少不脏，可……”
“……”他什么时候说过她配不上？！
莫北焱两道好看的剑眉拧紧，还未开口，黑衣人的声音忽然在玄关处响起，“大少爷……警察来了。”
第3070章 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
这么快就来了？！
莫北焱眼角轻跳，“让他们进来。”
“是。”
莫北焱松开手的同时直起身体，陌欢瞳仍旧坐在沙发上，她轻晃着身体，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莫北焱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心里像是被一块大棉花堵住，狠狠捶上去也挥不开，闷的透不过气，他将目光别开，来到冰柜边拿出瓶白兰地。
黑衣人将警察领进来。
玄关处的门大开，冷风悉数灌进来，莫北焱加了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六七名警察走入别墅，四处看了看，为首的那人走到沙发边，“陌欢瞳陌小姐对吗？”他拿出张盖了章的文件，“请你跟我们走。”
陌欢瞳双手抱膝，半天都没反应，警察只得推了推她的肩，“陌小姐？”
她还是盯着一个地方不动。
警察等了一会，也没那个耐心，扭头冲后面的人看眼，“把她带走。”
几名警察上前，皮拷将陌欢瞳的双手反扣在身后，攥着她的肩将她拽了起来。
陌欢瞳踉跄两步，膝盖磕在茶几上，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警察重新将她拉起来，照着她肩背一推，“走！”
陌欢瞳缓缓别过头，脸色苍白的令人不忍，“为什么抓我？”
“你涉嫌锦候宫事件，现在我们有充足的证据怀疑你是幕后最大东家，也就是利益链的顶端收入者。”
警察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还怀疑你故意利用你丈夫莫北焱的身份洗钱，谋取巨大利益，近一年来的汇款与收款我们都查到了记录，并且在拉斯维加斯等多处购置大量别墅豪车。”
“……”
陌欢瞳惊怔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她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目光落在莫北焱脸上。
男人神色无波，手里的烈酒从虎口处流入杯中，莫北焱斜倚着酒柜，凤目穿过大半个客厅看向她。
他没说话，眼神也是冷漠至极，陌欢瞳睁着眼睛，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他所说的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不要恨我。
莫喊痛，不要恨我……
陌欢瞳双眼空洞，她张了张嘴，声音很涩，“我，进去是不是就出不来了？”
边上的警察摇摇头，“要看怎么判，不过估计会判很久，毕竟这不是小案子。”
其实大部分警察心里还是快慰的，谁都知道莫北焱不可能是干干净净的，这次就算没捉住他，但至少也把他的女人揪出来了。
陌欢瞳双肩忽然挣动下，警察也没按着，她转过身，一步步朝莫北焱走去。
最终，她在他身前站定。
莫北焱垂首，正好接住她的目光，他语气漠然冷淡，“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陌欢瞳盯着他的眼睛，莫北焱想从她眼底看出哪怕一点点哀求，可是却没有，她唇瓣微动，“我……希望妈妈能下葬在莫文斌的墓边，我不想她在那边一个人孤单。”
“好，我答应你。”男人一口答应下来。
陌欢瞳拷在身后的双手动了动，将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
第3071章 等到宝宝走的远一点
她艰难的蹲下身，将戒指放在了地上。
她动作很慢，却也很果断，莫北焱眼角染上冰寒，插在兜内的手紧紧攥起，陌欢瞳站起身，有点点血迹将她纯白色的裤子染红，不过却很刺目，警察睬了眼，“这……”
莫北焱冷冷睨着她，并不动，陌欢瞳上前一步，她臻首，“那天晚上发短信，你问我怎么还，我想了一晚上，我什么也不会，没有钱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东西，我本来想去找警察主动自首的……但我想再等两天，等到宝宝走的远一点，等他走的看不见我了，这样我也不会吓到他……”
“……”
莫北焱双目被狠狠刺痛，他薄唇紧抿，“不要在我面前提孩子。”
“最后一次了，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了，”陌欢瞳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管你现在有多恨我，我还是要谢谢你，认识你到嫁给你，我经历很多做梦都盼不来的事，也很快乐……你也别太担心了，小染和爵少都是那么好的人，一定都不会有事的，替我也对他们说一声谢谢。”
警察们都别过头去，客厅内的气氛压抑到绝望，陌欢瞳视线从他脸上挪开，一名警察在边上问了句，“陌小姐，你要不要上楼去……换一下衣服？”
他望着她裤子的点点血迹。
陌欢瞳摇了摇头，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