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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很淡,嘴唇微阖,呼吸绵长、安然,看起来睡得很沉。
苏峥掐算时间,弯下腰,双手撑在枕头两侧,一点点靠近,嘴唇柔软,蜻蜓点水的触碰,心都跟着静了。
两人的脸靠的近,她清浅的呼吸喷薄在他脸上,温热的,象征着鲜活与生命。
从没有一刻让苏峥觉得,活着是件多么美好的事。
他刚要起来,突然——
腰上的衣服被揪住,苏峥瞳仁微怔,熟睡的人睁开眼,一双琉璃似的眸子望进他眼睛里,瞬间如同被施了定魂咒。
“……丫,唔……”
唇被含住,她盯着他眼睛,小舌溜进他唇间,凉薄的唇,细致的被描绘。
苏峥眼睛红了,胸腔里涌动着情绪,如潮汐、如狂风,肆虐过境……
这是一个劫后余生的吻,庆幸我们都在,庆幸你还安好。
他轻轻的回应她,她虚弱的浅尝,让他心更疼了。
连用力吻他都做不到了,可想而知她的身体多虚弱。
随着吻的加剧,她眉心动了动,气息深沉她无法承受。
苏峥忙放开她的唇,两人近距离的对视,阮凝勉强露出一丝笑,
“……你们没事就好。”
你们,她那么聪明,发现了。
苏峥覆在在她唇上轻啄,声音因隐忍而带着砂纸打磨似得沙哑。
“丫头,我欠你一条命,我用这辈子还你。”
“太少,”她气若游丝。
“下辈子。”
他回她。
她笑了。
“是他们,”她微微喘着,“他们……杀了纪峰。”
“我知道。”苏峥轻抚她额头。
“你懂我,是吗?”
苏峥点头,“懂。”
杀人偿命,送杀人者上公正的审判台,认罪伏法,还亡者公道,慰籍生者。
“好,”她声音更弱了,“我等着那天。”
苏峥知道她累了,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睡吧,丫头,一切交给我。”
“嗯。”阮凝眼皮发沉。
苏峥握住她手,轻顺她头发,点滴里有止痛安眠的药,阮凝很快又睡去了。
他看手表,还有三分钟。
坐在床边,一直盯着人看,临走前,他吻掉她眼角的泪痕,依然是那句……
“丫头,等我。”
苏峥走出病房,负责监护的警官回到岗位。
茫茫人海,人也匆匆,他高大的背影,融进人流中。
苏峥前脚走,后脚赵凡带着律师来到医院找到阮凝。
从医生口中确认消息后,赵凡与律师来到病房,并将刚睡下的人叫醒。
阮凝睁开眼,浑身乏力,心里火冒三丈,可她现在真没那个体力呼他一巴掌。
赵凡一脸焦急,在阮凝床边喊:“阮小姐,是我,赵凡。”
阮凝微蹙眉,“知道。”
心里的潜台词是:真招人烦啊。
赵凡注意到阮凝的脸色,长话短说,“在医生那了解下你的情况,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来叨扰,未总被扣在刑警队一天了,现在只有请您证明未总与绑架案无关,才能救他出来。阮小姐,”他语气焦急,“求你,帮帮未总。”
阮凝呼吸绵长、深沉。
“怎么帮?”
她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但是非善恶,她还是分得清的。
赵凡给律师递个眼神,后者走过来,简单询问下当时绑架的情况,律师手写一份证明材料。
“阮小姐,这是一份证明材料,只要你在上面签字,未总马上就会出来。”
“给我看下,”阮凝说。
赵凡赶紧将证明材料举到阮凝面前,她看完后,说:“笔。”
律师递来笔,阮凝接过,握笔的手无力,但还是写下名字。
赵凡收好证明材料,对阮凝深深鞠躬,“谢谢你,阮小姐。”
阮凝闭上眼,没再回他。
赵凡和律师离开,病房的门再次关上。
……
律师将证明材料递交到刑警大队,卢队长接过后,与一早去做的笔录事实相符,切当事人没有任何意义。
“放人。”卢队长说,“你来跟我办下手续。”
赵凡起身,“好。”
未森被问了一天一夜,人困乏的很,西装没换,一身的烟味,下巴上也泛起一层淡淡的胡茬。
三人上车,赵凡将车开向酒店。
未森靠在靠背,“曹律师,辛苦了。”
曹律师看眼赵凡,后者轻点头,曹律师说:“其实您能早点出来,要感谢阮小姐。”
“……”未森本是闭目小歇,听到阮凝的名字他睁开眼。
“什么意思?”
“阮小姐找到了,是她出面证实您与绑架案无关的。”曹律师说。
未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人在哪?”
“在……”曹律师不知道该不该讲,又看向赵凡,未森蹙眉,“你看赵凡做什么,我才是老板。”
他急,“她在哪?”
曹律师忙说:“在东城三院了。”
“赵凡,”未森下句话还没说,赵凡已经调转车头了。
在刑警队的这段时间,未森想了很多,完全没有外界的干扰,他想起很多过去的事,也好像更想一个人。
到医院门口,车停下。
未森跟着赵凡和律师走进电梯,按下八楼。
电梯门阖上,明镜似得轿厢内壁映着未森的脸。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狼狈和邋遢,没洗脸、连西装和衬衫都没换,深吸一口气,刚想说‘回去’,电梯门开了。
“未总,到了。”赵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未森看着病房走廊入口。
犹豫时,后面的人催促,“走不走啊。”
未森稍侧脸,提步走出去。
“阮小姐在8129,受了刀伤,人有些虚弱,不过不用担心,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就会好。”赵凡在给他打预防针。
未森一听阮凝受刀伤,脸色陡然一沉,“绑匪找到没?”
赵凡摇头,“暂时没。”
未森黑眸幽暗,眼神锋利,“派人找。”
“明白。”赵凡应声。
正文 第494章 朋友或是陌路人
快到阮凝病房时,有人从病房内出来,背对着他们关好门,一转身,未森停下脚步,赵凡和律师也随即放慢脚步。
未森记得她,记得所有跟她有关的人。
夏培曼拎着暖水瓶迎面走来,眼圈红红的,看得出刚才哭过,她并没在意他们,擦肩而过,去给阮凝打热水。
苏晴明看阮凝的情况稳定了,才通知夏培曼过来护理的。
未森回头,目送夏培曼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赵凡贴着未森耳根压低声音提醒:“这是阮小姐的婆婆。”
婆婆,未森下颚紧绷,赵凡顿时知道自己失言了,向后退半步,不敢在言语。
未森收回眼,朝病房走。
到门口,有两名警察监护,律师上前交涉,说是朋友来探望。
警官负责,“我进去询问下。”
未森頜首,“费心了。”
对待外人,他的谦和有礼、温文尔雅从来都是适宜的。
今天负责监护阮凝安全的是李铭和黄聪警官。
李铭走进去,阮凝睁开眼,“阮凝,你朋友来探望你,让他进来吗?”
阮凝问:“是谁?”
“未森。”
“……”阮凝皱起眉,“不见,你就说我睡了。”
李铭:“好。”转身刚要走。
阮凝想起夏培曼,又说:“让他进来吧。”
李铭:“……好。”
出去了。
门一关一开,脚步声沉稳的靠近。
未森走进,贴着床边的椅子坐下,阮凝目光移过去,落在他脸上。
这是阮凝从没有见过的未森,颓废、疲惫甚至有些不修边幅的邋遢,正因为这份不修边幅,更显他骨子里的邪魅、狂狷。
“不是我。”尽管她已经向警方证实,可未森还是想当面对她说这句话。
阮凝很平静,但声音微弱,“我知道。”
未森说:“我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
“那是警察的事。”
未森看她眼,咬咬牙,忍住了。
“我明天安排两个护工过来照顾你,还有你的饮食,需要多补补。”
阮凝:“我婆婆会照顾我的。”
我婆婆她说的格外清晰,未森明白她的意思,可……
“她一个人,又照顾你,又要给你做饭,忙不过来。”未森拄在膝上的手握成拳,指关节泛白。
“我公公送饭。”阮凝回。
未森收回眼,脸色略显尴尬。
他的家人,的确比他的家人做的要好,同样情况如果发生在未森家里,处理起来,绝对不会像苏峥家里这么人性和充满关爱。
“也好,”未森点点头,“你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谢谢。”
客气的口气,疏离的定位两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只能是朋友或是更可悲的陌路人。
未森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是财神的。
他起身,“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阮凝说:“不用来看我,我想一个人多静静。”
未森:“……”
他想说什么,她却别开头闭上眼,手机在掌心里催命般的震动。
最终,化作一句:“你好好保重。”
她闭着眼,“再见。”
未森转身离开,走出病房门,赵凡还以为要等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快出来。
在走廊中,与夏培曼第二次错身而过,未森目视前方,在人越过时,他侧眸留意眼。
她的目光是温柔、娴静的,给人的感觉很温婉,相处起来,会是个很和蔼的长辈,再想想他的家人,未森沉沉的吁出口气。
走到电梯,赵凡偷偷留意未森的脸色,按下电梯,三人走进去。
“联系下医大的张教授,让他安排个床位。”
赵凡立刻明白,“可未总,阮小姐不一定能同意转院。”
“!”未森一个眼刀甩去,赵凡心咯噔下,话锋一转,“我是说,阮小姐的伤势,可能不太适路途颠簸。”
“先联系再说。”未森执拗的坚持。
赵凡也没办法:“好,我这就联系。”
夏培曼进来后,将暖水瓶放好,看阮凝醒着,走过去问:“怎么没睡?伤口疼?”
阮凝微微笑,“没有,睡不着。”
夏培曼拿起水果刀和苹果,“睡不着,给你削苹果吃。”
阮凝说:“妈,你别忙了,休息会。”
“我不累。”说时,她开始一点点削苹果。
其实,从早上来,夏培曼就没闲着,帮她洗脸擦身上,还给她换衣裤。
阮凝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在是现在的身体虚弱的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让婆婆照顾。
夏培曼边削边说:“这还有一张床,晚上我留下。”
“别,妈,真不用,”夏培曼睡眠浅,阮凝听苏峥提起过一次,“你白天晚上都在这照顾我,身体会熬坏的。”
“在哪不是呆。”夏培曼削好苹果皮,切下小小一丢,送到阮凝嘴里。
阮凝嚼着,“妈,你听我的,白天你在这,晚上回去睡。”
“你还听我的吧。”夏培曼态度坚决,“受这么重的伤,我能放心把你一个人留下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