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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中像林茉这样从不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破烂学校考进来的黑马型学生,最近这些年呈逐年递减的趋势,而就算考进来了,也不可能有什么瞩目的表现。
可林茉这个不穿校服的土包子,至今为止她在学业上的表现都非常亮眼,有人曾指望她英文口语一塌糊涂,结果林茉却是一口纯正的美音,遣词造句均十分地道,这令高中里那些从小就在上最好的学校最贵的补习班的学生无所适从,有人“高瞻远瞩”地预言,林茉不过靠死记硬背,随着功课难度的增加,她肯定会跟不上的。
林茉想到自己一再经历过地随着大脑潜能的苏醒而来的头痛,她知道自己不会跟不上的。可是一想到同学们竟然这么讨厌她、要如此恶意地揣测她,林茉依然觉得苦恼,不管她脑袋里塞满了多少形而上的深奥学识,内心深处她仍旧是十几岁的女孩子,最在乎的还是能够获得周围的人的认同,真正地融入环境。
诺诚对林茉不加掩饰地看重,令那些本来就不喜欢林茉的人,更多了一条讨厌她的理由。
之八爆发
冬天到的时候,林茉穿上了校服。照镜子时,她自己心里也是陡然一惊。倒不是说这身比她从小到大穿过的所有衣服都质地精良的制服,一下子改变了她的外表,而是——她的外貌好像真的发生了变化,一贯的皮包骨头的她明显地圆润了一圈,指甲上也多出一层光泽,像刚刚打磨过的贝壳。显然,一切都归功于诺诚带给她的午餐。
林茉正是穿着校服来到学校的这天,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动。毕竟,对于那些一心想要排斥她的孩子来说,她的不合宜的装束一直是他们重点取笑的方向。
“真好看,林茉。”诺诚望着林茉的眼睛,用刻意加重的语气,真诚地赞美着。
林茉脸上的红晕刚刚泛起,不知是谁鬼叫一声,“这也叫好看,诺诚你该配眼镜了吧?”
林茉看到怒意在诺诚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浮起。“闭嘴!”他转向那道声音发出的方向。
“你才闭嘴!”
愕然的表情定格在诺诚的脸上。要知道,他一向都是那种有权威的学生,没人这样顶撞过他。
因为诺诚对她好,所以他们更加排斥她,这点林茉可以忍受,可是她没料到情势会慢慢演变成:因为诺诚对她好,所以他们连带着诺诚一起排斥。
不,不要这样!从来都是受到冷言冷语绝不会还击只是一味沉默的林茉忽然冲方才说话的男生丢出拎在手上的书包。
砰,那人被砸得直接向后倒去。在Z中这样的学校,如此暴力的场面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所有学生都吓呆了,包括诺诚,林茉安静地走过去拾起自己的书包,回到自己的座位,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的双手颤抖得多么厉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那一刻,她只是特别想要保护诺诚而已。
“林茉念书念疯了!”“那种家庭出来的人果然够泼辣!”这件事之后,林茉被人提及时,便不再仅仅是说她的令人生疑又生气的好成绩以及她的贫困了。
之九小马驹
诺诚是个长相非常出众的男孩子,有时林茉会忍不住想象他的父母,把凝聚在他脸上的种种优点平摊到他的父母亲身上。
林茉听人说过诺诚的父亲是一家律师行的合伙人,这种她只在电影里看过的传说中的职业,而诺诚的妈妈则是个大美女。
因为收到林茉送的礼物而雀跃地欢笑因此露出小小酒窝的诺诚,除了他们俩都是人类之外,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任何共同之处了吧?林茉黯然想。
“好可爱的……包。”
印着色彩缤纷的小马驹的粗帆布包,非常的森系。有用同色布料做的提手,还有收口的抽绳,所有材料加在一起也不值多少钱。
“有时老师发资料,书包装不下,可以用这个拎呀,去超市大概也可以用上的吧……”自觉礼物卑微而不好意思解释着的林茉诧异地看见诺诚竟然把帆布包贴到了脸颊旁边,他像个收到了一直梦寐以求的洋娃娃的小女孩那样用脸上的皮肤摩挲起粗糙的帆布。
诺诚的表现明明是很滑稽的,林茉却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酸橙击中了。
“好喜欢。”诺诚说。材料费连十元都没超过的包包,他却当作无价之宝郑而重之地说喜欢。
林茉原本是想将这个礼物当作午餐的答谢,她还准备告诉诺诚,以后请不要给她带饭盒了。
“咦?”诺诚发现了塞在包里的字条,“情书么?”他促狭地笑起来。
“不,不是的。”林茉跳起来想抢,但诺诚高她那么多。
纸条上只有几行字,诺诚的目光扫过去,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诺诚,因为我的缘故,失去你过去所有的朋友,甚至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值得么?不如我们以后形同陌路。——这就是林茉在纸条上所写的。
才不是什么情书,而是绝交信。
“哈!”诺诚把纸条捏成了一团,然后他又把帆布包包卷成一团,林茉以为他会把包包丢还给他,但诺诚将卷成一团的包像折起的报纸那样握在手心里,气呼呼地掉脸走开了。
这并不是那天唯一一件叫诺诚生气的事情。
“椰椰打电话和我说你现在和学校里的一个女同学很要好,你每天多带的那个饭盒就是拿给她的,对么?”一到家,妈妈就这样温柔地询问诺诚。
“何椰椰的舌头长得拽出来都能直接绕颈一周勒死她自己了!”诺诚暴露出他骄纵顽劣的一面。
诺诚是个一帆风顺的孩子,甚至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幼儿园时代就开始享受老师的优待和同学的歆羡,长得好看,脑筋好使,家境富裕,网球打得很棒,会两种乐器,两种外语,这么优秀的他当然有胡乱任性的权利,反正周围所有的人都在最大限度地纵容他的任性。
诺诚曾经认为人生就是这样的,他永远是所有人中最好的那一小撮。
结果却被他发现穿着破了洞的旧球鞋坐在图书馆看他再活十六年也未必看得懂的书的林茉。她还有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企及的专注力。
那样的孩子才是真正的聪明,真正的优秀呀。
他在拥有大量资源的情况下才能完成的事情,林茉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就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
如果林茉是男生的话,他应该会疯狂地嫉妒吧,可是这是个女孩子,看上去瘦小无助柔弱可欺,所以——他用了完全相反的态度来对待她。
他保护她,他呵护她。
第二天,又在午饭时间一个人从食堂走回教室的林茉讶异地看到诺诚仍旧等在那里,昨天他不是很生气么?
诺诚手边还是摆着两只保温饭盒,一看见林茉立即说,“给你。”口气里仍然听得出怒气,“你若不吃,”我就扔你脸上去,威胁的话早就准备好了蓄势待发,“我就哭给你看。”最后说出口,却是这句怂到不行的。
林茉扑哧笑了,可是心里忽然掠过一种说不出的苍凉之感,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林茉能够理解很多深奥抽象的东西,但关于这一点她无论如何想不明白。
而人们总是害怕自己不懂得的东西。
害怕什么呢?害怕失去。
之十甜点
林茉见过诺诚的妈妈。
那天她开车来接诺诚回家,天气已经很冷了,她穿着开司米大衣,腿上却光光的套着丝袜,踩着精致的皮鞋,林茉记得自己看民国时代的电影,看到穿贵重的裘皮大衣搭配单薄的高跟鞋的女子她总是纳闷,过了许久她才明白原来真正养尊处优的女子就是有资格穿得这么荒谬。
一如诺诚的妈妈。完全看不出年纪的光滑而美丽的脸,美妙的身段,看上去更像一位优雅的大姐姐,而不是妈妈级的人物。
“林茉,这是我妈妈。”诺诚隔多远就向林茉喊。
那天林茉做了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她装作没有听见诺诚的声音,掉头走开了。
她讨厌诺诚的妈妈,虽然仅仅是远远望了一眼。她讨厌她看上去优雅又善良的样子,虽然林茉从没见过这样的贵妇人,但书本中自有间接体验教导她,这种看上去亲切的女子,内心也许恰恰相反。
人人都说为富不仁,这么有钱的人,内心基本上是不可能纯良的。真正纯良的,只有像她爸爸妈妈那种看上去脾气暴躁的贫苦的人。
第二天中午诺诚不高兴地问林茉干吗越喊越走。林茉不吭声,她心情复杂地打开那个她第一眼看见就不喜欢的女人准备的饭盒,呃,为什么今天她的菜式和诺诚的不同?
“南瓜红枣排骨汤,很好喝的,还有这个蓝莓山药,我妈妈最拿手的甜点。”诺诚逐一介绍着,“她昨天看到你,然后说很喜欢你。”
所以——特意为她准备了更适合女孩子吃的菜肴?
林茉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为什么她要不分情由地去讨厌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完全是一种防御性的心理吧?害怕被她讨厌,所以抢先去否定她?
“你妈妈真好。”林茉说。
诺诚眉飞色舞地正要把他老妈的种种过人之处大肆吹嘘一下,却发现林茉不知道为什么眼眶都红了。诺诚静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抬手轻轻摸了摸林茉的头发。
天空忽然飘起像飞舞的纸屑似的小小的雪花。
之十一雪花
期末考那几天,也是大雪不断。
“小朋友。”诺诚上车后,驾驶座那边的窗户忽然摇下来,诺诚妈妈探出头来招呼林茉,“我送你回去,好吗?”
明明她才是施与帮助的那个人,但她提出时那种客气的口气却好像是她在请求帮助。
林茉愣了愣,连连摆手。诺诚已经从副驾驶座走下来,换到后面,他妈妈大概刚刚购完物,后座差不多给各种纸袋堆满了。
“快上来!”
林茉看到雪花斜斜地从打开的车门飘进洁净的车厢,不得已,她上了车。车里暖暖的,又很香,林茉猜那是诺诚妈妈身上的香气。
一路上林茉正襟危坐着,车开出一段之后,诺诚忍不住抱怨,“你又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马上要移民了,当然多买些礼物年尾送人,明年想送都送不到了呀。”诺诚妈妈温言解释着。
林茉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窒了窒。
诺诚恼火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要移你移!我才懒得跟你去!”
林茉请诺诚妈妈在靠近她家的一个路口将她放下,她下了车,脑袋里仍是懵懵,诺诚家准备移民的事肯定不是一朝一夕了,但诺诚半个字都没对她提过。
她知道,关于诺诚,他有很多地方她都是不了解的,无从了解,也无力了解。
何椰椰,那个漂亮而霸道、学校里基本没人敢惹她的女生,有一天她特意拦住林茉,她给林茉看了她存在手机里的照片,她和诺诚亲昵依偎的,甚至还有像接吻小猪那样头凑头嘴对嘴的。
何椰椰显然认为这些照片还不够震撼,等林茉看完,她又强调了一句,“在我之前还有别人。”见林茉脸木木的没什么反应,“所以呢,你之后必然也还有别的女孩子。”
那天,林茉什么都没说,直到何椰椰走开,她才在心里对自己自言自语,不,何椰椰说得不对,她和她们并不同,她们除了可以和诺诚在一起,她们还拥有许许多多可以令她们的青春花团锦簇的东西,而她并不是,除了诺诚,她一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