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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也是,她心底温暖,忍不住笑了:“你说的对,从今往后我再约小公子出去玩他都不会再拿婚事闹我了,那么沈小公子,现在约你还来得及吗?”
他倾身向前,伸手取下她头顶的一片枯叶。
可能是在湖边不小心挂上的,沈江南拿到她的眼前对她晃了晃:“这是送我的礼物吗?我收下了,拿人家的都是手短,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你去哪游逛我陪你就是。”
他一语双关,笑意吟吟。
二人贴的有点近,在别人看来自然暧昧无比,徐敏是真的被他逗笑,一把推开了去:“好啦,我还有正事,要走也得等一会儿。”
“还有什么事?”
“等我去一趟大戏楼。”
“好,我和你一起去!”
“……”
两个相视而笑,这就从灯下走了出来,而就在人流的那边,站着少年,已不知看了多久。李刃独自一人,刚从宫里回来,玉贵妃怒斥了他一通,他以为退了婚事,毁掉郭敏的婚事,看见母亲那样难过他心里会好受,但事实上他一丝丝也高兴不起来。
紧接着,郭守义强闯进宫,问郭敏可否来过。
根本没有,玉贵妃也顾不上再管他,赶紧叫人出去寻找,他恍惚走出来,这就在街上游逛了半个多时辰,没想到不经意地一抬头,这就能见她。
郭敏也愣了下,不过随即对他笑笑,似乎并未受退婚有任何的影响。
三个人之间,仅仅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也不知沈江南对她说了些什么,两个人都对他摆手示意,愉快地与他道别。
他注意到郭敏身上穿着的,还是江南的斗篷。
李刃磨牙,一股无名怒火冲天而起!
☆、第21章 青梅,走开
第二十一章
郭敏不在宫里,郭守义找寻不到担忧不已。
这就分别派人去了徐家,还有各个街口寻找,他自己则在祠堂跪坐,堂上的无字排位早已消失不见,列祖列宗面前,他手里紧紧握着那一方绢帕。
老郭的排位也被安置在了这里,他静静跪着,坚如磐石的心里只余下苍凉。
又过许久,去往徐家的下人回来回话说是郭敏和徐留白都不在,他宽了宽心,发妻雪初从来冰雪聪明,他不在的时候,都给郭敏安顿得好好的,徐家不会不管。
多半是与徐留白在一起。
他叫人外出继续寻找,自己则带了纸钱,在祠堂跪候。
偌大的的郭家,如今只有他一个人。
从前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徐雪初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他一直想给她最好的日子,东奔西走,那时还未想过孩子的问题。后来有了孩子,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保不住,可能是早年她与他天南海北的走,身体实在不行了。
他将妻子安顿在京城,叮嘱她好生将养身体。
每一年的俸禄都叫她翻修宅院,终于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将军府,然后还有了郭敏,他很高兴。高兴之余也很失落,他更想要一个儿子,一个顶天立地能继承家业的儿子,如此便与雪初有了嫌隙。
彼时她看着他的目光,总是陌生的。
他曾见过公子然,虽然多年过去,可仍旧是大家风范,她看着他的时候唇角总是勾着的,令人嫉妒得发狂。
他甚至怀疑过郭敏是谁的孩子,也与雪初有无数次的争吵,然后他很少回来,也逐渐忘记了他的初心,郭果的出生是一个阴差阳错。
郭守义不是傻子,他知道芙蓉想要什么,当初与她扯在一起,本来是惶恐的。
他想过杀人灭口,想过遗弃,想过丢下她再无瓜葛。
但她有了身孕以后,他忽然改变了想法,如果是个儿子的话,就能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了……
所有的所有,连接起来,都是那么的苦涩。
他以为他拥有了一切,有了郭果以后,他以为他再无遗憾,可回到京城,徐雪初当初与他的争吵,与他的所有不快,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她送他出门,倚门而立的那副娇媚模样。
列祖列宗在上,郭守义点燃了烧纸,看向郭勇的排位:“郭叔,是你把我养大,你一直一直看着我,连个家业都没有,我对不起你,可我不知道错在了哪里,你们一个个的,都要离我而去,雪初也是,你也是。”
火苗在他眼底越来越大,他一脸倦容:“我后悔了,可后悔有什么用。”
祠堂的窗啪嗒被风刮了开,寒风一下涌了进来,吹得火苗呼打呼打的乱飘,男人抬眸,可四下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自嘲地笑笑:“雪初你看,现在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连个鬼都没有。你那么聪慧的个人,为什么都没给我一个后悔的机会呢?你不是想到了么,可我后悔有什么用呢,你都已经不在了,作为男人,我还能干什么呢?”
他将最后的烧纸都扔进火盆,不消片刻就被火苗吞了消失殆尽。
外面漆黑一片,抬头望去,四周都是红彤彤的一片,郭守义在院子里站了片刻,这才抬腿。
陆续有人回来,说在当街看见了郭敏,她与沈家小公子在一处游玩,似乎正在散心,徐留白也叫人送信过来,说她这几天就不回郭家了,有人照顾,叫他放心。
他自然放心。
负手了会,越来越是恍惚。
这就叫人准备了马车,直奔林副将的家里,郭守义车行很慢,街上人很多,他在车内似乎能听见谁家的孩子一直喊着爹爹,声音娇滴滴的似乎是个女孩儿。
他皱眉,可声音还一直钻入耳中来:“爹爹我要飞得高高的!再高些再高些!”
掀开窗帘,路边都是人,哪里看得到。
车到了巷口就进不去了,郭守义下车,林副将门口也很热闹,走过去一看门口正有两个孩子在一起玩,他竟然亲自看顾着的。
远远的,其中一个孩子抬头看见他这就远远地跑了过来:“爹!爹爹!”
小郭果直直跑了过来,一头撞到他的怀里。
郭守义低头把他抱了起来,小孩子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上去对着他的脸就亲了两口:“爹爹你怎么才回来啊!”
他被这小家伙的这个动作逗乐:“怎么?爹来晚了?”
郭果时刻记着娘亲的叮嘱:“你快看看我娘去吧,她叫人欺负了,都不能起床呢!”
郭守义笑笑,亲亲他的小鼻尖:“你娘做错事,你姐姐才罚她,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等过些日子爹爹再来接你回去。”
一听说还不接他回去,小家伙这就扁嘴了:“不嘛,爹爹说话不算话!”
郭守义捏捏他的小脸蛋:“听话。”
听他说先不接走,林副将也忙上前来:“这两天他就闹着找你,二夫人也整日哭泣,那双腿怕是真的废了,接上也不能行走,她日日哀求我给你送信,要不,你过去看看她?”
郭守义淡漠如斯:“敏敏是没有母亲陪伴长大的,我不想叫我儿子也没有亲娘,她们娘几个就劳烦你再照顾几日,等回头敏敏气消了,我再说说,给他们接回去就是。”
林副将点头,他这就放下了孩子:“去吧,爹爹还有事。”
说着这就对林副将又叹了口气:“敏敏小的时候,可能还没有果儿这么大,我也没见几回,今天她恼我走了,我想想还是接她回来,不然怕她钻牛角尖。”
林副将看着他,欲言又止。
郭守义本要走,见他模样顿时停下脚步来:“怎么?”
“凡事哪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大哥也别太强求了。”
“嗯,你回吧。”
天空中尽是烟花美色,更显夜空灿烂。
郭守义不以为意,转身就走,巷口是个暗处,他大步而去,不知从哪里这就跑过来一个人,她身材娇小,动作极快,差点撞到他的身上。
是个女子。
他只来得及看见她的脸,人就闪了他的身后去。
“大叔你帮帮我!有恶人追我!”
“你……”
他下意识站稳,高大的身体将身后人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巷口闪过几个人,他车在外面,上有将军府的标志,自然没有人敢过来追问,只等片刻,来人也就不见了去。
郭守义这才回头,夜色下,女子二十几岁模样,她头上还有稻草,一身狼狈。
衣裙上面被撕破了些,她伸手拢住,即使这样不堪也仍旧对他笑了笑:“谢谢你了大叔!”
与刚才的惊慌不同,她眉眼间都是逃过一劫的庆幸。
他顿时愣住。
说不出的熟悉,若说想象,起初也就是惊鸿一瞥,可她这一笑,可和当年的徐雪初像极。
郭守义怔住,女子还梳着少女一样的发辫,可看年纪可是不小了,动作之间露出肩头上一点雪白,可谓衣衫不整。
他缓过神来,随手解下身上的斗篷递给她,别过脸去:“姑娘,刚才这是什么人追你?”
女子不好意思地接过去,这就披了身上去:“还什么姑娘,都是老姑娘了,我今天白天才到京城,本来是找我未婚夫的,这话说来就长了,大叔能给我点吃的吗?我饿了。”
郭守义忙叫她上了马车,这姑娘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模样,既天真又爱笑。
他给她拿了些糕点,看着她虽然饥饿,但吃得很慢,动作间带着俏皮和可爱。
那些遗忘了的回忆一下就回到了他的脑海当中,当初他初遇徐雪初,可不也这样的狼狈?
车夫赶着车慢慢而行,这姑娘吃了点东西,把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
原来她是河南的,怪不得口音带着上翘的尾音,听着舒服之极。
她是家中独女,原来有亲事,后来随着征兵出去打仗,这几年都没有回来,父母染病双亡以后,她就顺着他曾给她留下的书信找到了京城来,可惜到了林副将这里,人又说这位兄弟已经死在战场上面了。
她虽然二十多了,但样貌不俗,本来就对京城一无所知,竟然被人拐着落入了老鸨的手里差点*,幸好她机灵从青楼跑了出来,这才被他撞见。
她名红曳,武红曳。
她说话的模样,她笑的模样,她的脸……
唯一不像是就是她的青春,还有她的天真。
郭守义甚至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只看见她眨巴着大眼睛正凑近了看他。
红曳的手还在他面前晃着:“大叔!大叔!”
他回过神来:“嗯?你刚才说什么?”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他双手合一,恳切道:“大叔,你一看就是个好人,能收留我几天吗?”
“……”
大戏楼的戏会唱一晚上,郭敏坐在楼顶的檐上,托腮看着楼中高台。
沈江南则一手扶着瓦楞,一手扶着她。
台上大戏唱得正美,她看着笑了起来,一回头见他还在不断往脚下看,不禁佯装推他,吓得将南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
郭敏大笑:“江南你这个胆小鬼!”
沈江南一手擦汗,紧紧挨着她坐下了:“你明知道我怕高,还让我爬这么高。”
她斜眼:“不是你说的上刀山下火海都陪我的么?”
他笑,始终不肯松手:“当然,不过你不等你朋友了吗?”
郭敏眨眼:“不等啦,她这么晚没回,定是有人收留了她了!”
风停了,烟花也逐渐消散了。
夜深了,星空上面一片晴然。
终于是两个人,沈江南坐稳了,伸手入怀去拿那对玉镯子:“敏敏,有个东西……”
话未说完,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