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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就不想来嘛……”
小姑娘闹脾气的时候是不讲理的,只固执地重复自己的想法,何若也不多教训她,等她哭够了渐渐平复下来,才捧起她的脸调侃道:“多大的姑娘了,还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鱼淼用力吸吸鼻子,抱紧妈妈撒娇地蹭了一圈。
“行了,别得寸进尺啊,鼻涕眼泪就知道往我身上抹。”何若啼笑皆非,“起来,裤子搞这么脏,穿着也不难受啊,脱下来妈妈给你洗了,去换条干净的。”
“哦。”
鱼淼瓮声瓮气地应着,擦掉眼泪。
“那谢梓洲呢?”何若又问。
“……才不管他。”
谁让他这么莫名其妙。
再也不管他了,反正他会做饭,也饿不死。
鱼淼气闷地想。
…
谢梓洲带着那件脏了的外套回了家。
屋子里他今早出门时简单收拾过,谢承在家,难得没有喝酒,而是坐在沙发上抽烟。
地上落了一层烟灰,烟灰缸里满是七扭八歪的烟头。
谢承转头看过来,僵了会儿,生硬开口:“回来了。”
他向来如此。
清醒的时候,还算是个人样。
谢梓洲没理他,径自进了浴室。
将衣服泡进水盆里,他起身回头,谢承站在门边目光沉沉地望着他。
谢梓洲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只抬眼盯着他,要他让开。
谢承看了一眼水盆里的衣服,“你的衣服?”
“……”
“上面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儿?”
“……”
“和谁打架了。”
“……”
“伤在哪,我看看。”
男人抽了一半的烟在门框上摁灭,抬腿要走进来。
谢梓洲淡淡开口:“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承闭眼深深呼吸一口,沉声道:“我是你爸。”
“我爸?”谢梓洲呢喃重复一遍,讽刺地笑了,“你什么时候死了,到九泉之下向奶奶磕头谢罪,奶奶要是原谅你了,再说你是我爸。”
“啪——”
响彻一室的耳光声与少年的尾音首尾相连。
“别忘了现在是谁还在供你吃、供你住、供你上学!别说老子活着,就是老子下了地狱,你都他妈是老子的儿子!”谢承双目通红,“少妈。逼的在这给老子逞威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啊?给别人家当儿子当得开心是不是?”
“你妈不要老子,你奶奶也嫌老子丢人,现在连你他妈个龟儿子都敢给老子摆架子!妈的!”
男人踹了一脚浴室门,骂骂咧咧回了客厅。
谢梓洲笑了声,手背抹过嘴角,一阵火辣辣的痛。
他回到水盆边蹲下,放洗衣粉泡了一会儿,上面的血渍搓了几下,就差不多掉完。
客厅里,酒瓶打开的声音毫无顾忌地响起。
伴着水流声,少年哑涩的嗓音缓缓流淌进清凉水柱里。
“这都是你该的。”
“等你死了,我都会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可磨死我了,我一会儿为小鱼苗委屈,一会儿为洲宝难过,心情犹如过山车,大起大落还有那么点儿爽。
谢梓洲个小屁孩儿,乱发脾气也不看对象,谴责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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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青柠素描(8)
鱼淼洗了个澡; 换了套干净衣服; 身上总算清清爽爽。
午睡起来时何若已经去上班了。
茶几上放着两小串儿洗净的葡萄,分别用保鲜袋装着,葡萄下面压了张字条; 无非是嘱咐鱼淼带上卫生巾; 下午记得换。
两串儿葡萄不用说; 一串儿是她的; 另一串儿自然是谢梓洲的。
鱼淼一向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从小就这样。
睡了一觉起来神清气爽; 她心头火气其实没剩多少了,但想到当时尴尬的场景,她就有点儿恼羞成怒; 对谢梓洲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很不满。
而且他一定看到了。
一!定!看!到!了!
鱼淼抓着那两袋葡萄; 脸又有点儿发热——她当时裤子上弄脏的地方,他肯定看到了!
陈炀的衣服也被他拿走了,都不知道那上面有没有弄脏……
不活了。
死了算了。jpg
有些事儿就是不能细想,越想越在意。
鱼淼甩了甩脑袋,抓着两袋儿葡萄,心情悲壮地出门。
下了楼,却迟迟不见谢梓洲的身影。
鱼淼等了老半天; 眼瞅着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他还是没来。
下午一两点,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就是楼道的阴凉都被扑面而来热浪扑取代; 冒出的汗黏着衣服,也让人焦躁。
“爱来不来。”
小姑娘气闷地嘟哝了声,自己走了。
…
上午鱼淼的突发情况有林以珂和陈炀帮忙——主要是有陈炀吸引火力给她打掩护,班上没人知道她出了糗。
鱼淼为了等谢梓洲来得比平时晚,林以珂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青春期的小丫头跟个老妈子似的:“苗苗,你还好吧?之前马老师不是说女孩子来这个的时候还会疼呢,说是会疼到在床上打滚的地步。”
“我没事儿,”鱼淼说,“我倒是不疼,没什么感觉。”
林以珂放心了,陈炀这会儿大摇大摆地进教室,坐下踢了踢鱼淼的凳子:“哎,我衣服呢?”
上午虽然林以珂去给鱼淼借卫生巾去了,但她裤子还是脏的,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就是东西借过来了她也没法去换。
陈炀算是第一目击者,和猴子他们玩闹的时候也是不是瞟鱼淼,见她一直趴在桌面上,实在看不下去了,奔回去从抽屉里掏出自己昨天穿来的校服外套,面红耳赤地往她脑袋上一扔,转身又跑了。
如果不是正好需要个东西来挡一挡身后,鱼淼都怀疑陈炀是不是要当场谋杀她。
现在衣服被谢梓洲半路夺走,鱼淼当然是还不出来的。
“明天还你,”她咳了咳,看在他帮了大忙的份儿上,口吻也难得平和,“洗了,还没干。”
陈炀没往深了想,“哦”了声,凶道:“明天给我还过来啊!”
凶得毫无气势。
正好猴子过来找他,只听到半截对话,好奇问:“还什么啊老大?她欠你啥了,咱们帮你要!”
“要什么要,去去去,要上课了,回你自己座位上去。”
林以珂看完热闹转回头,“没想到陈炀还挺好的。”
“一般般吧。”鱼淼玩儿着笔,“反正打不过我。”
“你脑子里就只有打架啊,”林以珂抬起手肘撞了撞她,“以前看你们俩水火不容的,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小孩儿的恩恩怨怨,其实现在想来都挺幼稚的。
但是陈炀小的时候做的事儿现在来看还是挺讨人厌的,尤其一帮子人欺负谢梓洲一个……
“啊啊啊——”鱼淼晃脑袋,怎么又想谢梓洲,他今天也很讨人厌啊!
少女突然的异状吓了林以珂一跳,“苗苗,你真的没事吧?要是不舒服我陪你去找马老师请假。”
“我没事……”鱼淼泄气皮球似的趴在桌面上,两条手臂伸直搭着,“我跟谢梓洲吵架了。”
“啊?”
“唉……算了不说他,”鱼淼摇摇头,直起身子,“珂珂,我们昨天不是在说升初中的事儿嘛。”
“嗯,怎么了吗?”
“我想考长葵。”
“长葵?!”
这个接话的声音不是林以珂的,而是后排的陈炀。
陈炀整个人往前倾,桌子都给带跑偏了,被同桌“啧”了声,默默地拖回去一点儿,扒着桌边诧异地看着鱼淼:“你要去考长葵中学?”
不给鱼淼说话的机会,他嘴巴机关枪炮弹似的:“你确定吗?那可是我哥上的初中,很难考的。我靠,小乡巴佬你该不是学我哥吧,我跟你说啊,就算我哥以前为了你跟谢梓洲揍过我,还教过你几次题目,也不代表你可以跟在他屁股后边儿跑,那是我哥不是你哥!”
你哥。
你哥怎么了,你哥还不是帮我教训过你。
鱼淼看他像在看弱智,吐舌扮了个鬼脸:“你幼不幼稚啊陈炀,我就要考长葵,你管我,我跟谢梓洲都考,你有本事你也考啊,反正你也考不上。”
——呸呸呸,什么谢梓洲!
鱼淼你怎么回事儿,不要再带谢梓洲玩儿了!
小姑娘怒火在脑内从陈炀身上重新转移回谢梓洲身上,皱皱鼻子,转回身不理他了。
“你!”
陈炀气得锤桌,硬要同她较劲儿:“谁说我考不上!明年走着瞧!”
林以珂也没管陈炀,问鱼淼:“怎么突然要考长葵啊?”
鱼淼:“长葵的宿舍特——别好看!”
“……”
林以珂:“你就为了宿舍啊?”
鱼淼凑上来,神秘兮兮地跟她分享自己的小算盘:“长葵是寄宿学校,一个月就回家一次,爸妈想管都管不到呢,我听陈烺哥说他们还有晚上还偷偷溜出宿舍玩儿的,太刺激了吧!”
林以珂:“……”
林以珂:“懂了,你就是想玩儿而已。”
…
一整个下午,鱼淼都和林以珂黏在一起,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的,把林以珂都看乐了。
让她生气的没别人,就是想到谢梓洲。
上了两节课后,鱼淼想起自己还带了葡萄,兴高采烈打算跟林以珂分,一摸抽屉洞摸出来两袋儿,其中一袋儿是要给谢梓洲的,她脸色又耷拉下去。
“这葡萄我妈说是给谢梓洲的,”鱼淼看着另一袋葡萄发愁,“可我不太想去……”
“天这么热,你再放一会儿就该坏了。”林以珂说。
鱼淼犹豫再三,抓起袋子,“好吧,那我快去快回,你先吃着。”
鱼淼去这一趟可谓是鼓足了勇气,雄赳赳气昂昂,一路默念着“给他就走一定不要跟他讲话”杀到了五班。
不来不知道,来了正好碰上唐晓尧。
唐晓尧跟着陈炀混了这么几年,胆子是越来越小了,看见鱼淼还好,不至于像和陈炀那样水火不容,但他看见谢梓洲,吓得那叫一个花容失色、目瞠口哆,恨不得绕个十万八千里的道。
鱼淼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些啥,谢梓洲看上去那么安静无害的一个人,他都能怕成这样。
怕不是老鼠成精哦。
既然碰到了,鱼淼就懒得进去教室里叫人,一把薅住唐晓尧,袋子伸过去:“哎,帮我把这个给谢梓洲,让他赶紧吃了。”
唐晓尧惊弓之鸟一样缩了一下,看看她手里的东西,说:“谢梓洲今下午没来。”
“没来?”鱼淼一愣,“他请假了?”
“不知道啊……好像没请吧,我们班主任下午来的时候还问他去哪儿了……”
谢梓洲居然没来学校。
他居然,翘课???
鱼淼放开唐晓尧回了班上,林以珂见她眉头紧锁,手里还提溜着那袋子葡萄,不由问道:“你没给他啊,他不吃吗?”
不应当啊,据林以珂观察,谢梓洲从来没对鱼淼说过“不”。
只要是鱼淼给他的东西,他从来都是照单全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完了,这架怕不是吵到天崩地裂的程度了。
“没,”鱼淼把葡萄放回抽屉洞里,“他下午没来学校。”
林以珂:“啊?你们下午没一起来学校吗?”
“都吵架了怎么一起来,我今天下午在楼下等了他好久,没等到,我就自己来了。”
鱼淼无精打采地坐在座位上,眉间透着隐隐担忧,自言自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