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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孟笙为什么最近总是削铅笔?”“可能是有什么烦恼的事吧,他小时候一有心事就会削铅笔。”夜暖想问许孟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他每天面对夜暖还是照旧开开心心,从不提任何的不好。有一天许孟笙没有来看夜暖,但尹珊珊来了,尹珊珊看上去有点奇怪,闷闷的,不说话。“到底怎么了?不像你啊。”夜暖问。
“没事。”尹珊珊什么都不说。“什么没事啊,是姐妹就和我说实话。”夜暖有些生气了,她和许孟笙一样,都有事情瞒着自己。“许孟笙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身体还没好,不要掺和这些事。”“到底什么事?”夜暖急了。尹珊珊拗不过夜暖,只好全盘托出:“就是许孟笙和Aaron打架的事,Aaron找到学校要许孟笙道歉,说如果他不道歉,就把我们外国语学校打架的事情上报,学校不得不牺牲许孟笙啊。”
“太过分了,分明是他先打人,凭什么让许孟笙道歉!那么多同学,难道都瞎了吗?”
“Aaron是谁啊,葵大校董唯一的宝贝儿子,以后大家毕业谁知道是不是一脚就踏入葵大的土地了,难保山水有相逢是不是……”
“许孟笙答应了吗?”“他能不答应吗?学校还特意搞了个隆重的道歉大会呢。Aaron摆明了就是要整许孟笙。”“道歉大会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今天下午两点,就在上次那个露天广场……喂……夜暖,你去哪儿?”尹珊珊话刚说完,夜暖就跑出去了。她看了看表,已经一点半了,那就是说道歉大会还差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
全医院的人就看到一个裹着纱布的“半木乃伊体”奔跑在医院,谁也改变不了她要冲出医院的决心。
“丫头,去哪里?”夜暖在门口碰到许孟笙的妈妈,她问。“许孟笙下午要对那个什么人道歉,我要去阻止他这种无聊的行为。”“这是校方和我们家长商议一致的决定,孟笙不让你知道,就是怕你冲动。你别去了,乖乖回病房去。”许孟笙的妈妈拉住夜暖。“不,我一定要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别人欺负。”夜暖甩开许孟笙妈妈的手,拦下一辆的士。车子到达葵远大学的时候夜暖才发现自己身上没带钱,她心急如焚,把浑身摸了个遍,摸到一条去年她生日的时候她爸爸给她买的钻石项链,她想也没想就把项链扯下来递到司机面前:“司机叔叔,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今天忘了带钱,我把这根链子给你当打车费行不行?”“有没有搞错?万一你是骗子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这根链子值多少钱?”
夜暖看看表,还有五分钟,她急得不行,都要哭出来了:“请相信我,我是葵远外国语学校高一甲班的陆夜暖,如果你之后发现这根链子不值钱,你就来我班上找我,我不会骗您的。”
司机看看夜暖,觉得她也不像会撒谎的人,于是通融地说:“算了,你去吧。”他拿过夜暖的项链。
夜暖推开车门,往露天广场的方向跑去。那里早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外国语学校的,也有葵远大学的,群众对凑热闹这件事,永远乐此不疲。
这次不同的是,连校长都来了,那个有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拿着麦克风对许孟笙说:“前面说了那么多,我想许孟笙同学应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现在请许孟笙同学发表自己的致歉之词,以表示诚意。”
夜暖看到坐在旁边穿着花衬衫、短裤的Aaron,他正望着许孟笙,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许孟笙拿着话筒,看着下面的人群,夜暖很少看到许孟笙这样的神情,那么不情愿,似乎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他平日里的玩世不恭,让女生爱让男生嫉妒,这会儿帮他的人还真没有。连乐队的人都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来他们都已经向恶势力妥协了。
“同学们,我今天站在这里……”夜暖开始朝台上走。她太醒目了,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了,人群开始哗然。
许孟笙也看到陆夜暖了,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他明明把消息封锁好了。
夜暖走上去,对校长深深鞠了个躬,一把拿过许孟笙的话筒,下午两点的阳光,毒辣而刺眼,将夜暖照得睁不开眼。“你怎么来了?”“我怎么不能来?我作为受害者,为什么不能来?”
夜暖看着台下,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一周前,也就是上周六的时候,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我们都在这里等待一场表演,这是一个乐队准备了好几个月的演出,所有人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我们都不知道他们之前有过怎样的艰辛,才让乐队维持到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加油打气。可是,也就在那个时候,这个人……”夜暖指着Aaron,“抱歉,我至今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只知道他横行霸道,那天我的确见识了此人的卑鄙无耻……”
“你在胡说什么!”校长气急败坏,想来拿夜暖的话筒,夜暖紧握着话筒不放,“打架的起因是他来赶人,后来恶语相向,最后他先动手,整个过程全是他主动,现在却被扭曲了事实。我们读书是为了学习知识、明白事理,如果学校教导的只是畏强权、欺弱者,人人明哲保身,在这样的学校待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全场突然变得极度肃静,因为夜暖的一席话,所有人都静默不语。“我们所有人都曾经怀着一颗善良的心面对这个世界,我们都有自己的梦想,不管这个梦想最后会不会实现,我们都应该尊重别人为梦想所付出的努力。所以我不怕把事实说出来,我不怕承担后果,是我们的错,我们认;不是我们的错,咬着牙、忍着痛都不能妥协!委曲求全并不是我们面对事情的态度,希望那天目睹了事情经过的人都能站出来,谢谢你们。”
夜暖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个躬。“反对道歉,反对强权!”尹珊珊已经跟来了,大声在下面喊。“反对道歉,反对强权!”陈暮也跟着喊。
“反对……”“支持许孟笙不道歉……”
下面的声音一开始稀疏,然后像海浪一样汹涌地传来,层层叠叠,夜暖远远望过去,就像一片望不到头的花海。
校长看着从头至尾都不发一言的Aaron,有些忐忑。Aaron站起来,缓缓走到夜暖面前,许孟笙警觉地把夜暖拉到身后:“你要干什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片“绿箭”:“这个请你吃!”“你想怎么样就冲我来好了。”许孟笙紧紧地护着夜暖。夜暖并不害怕,伸出手,拿过Aaron手上递过来的口香糖。“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所以,今天的事就算了。我们后会有期。”Aaron俊美的脸上露出邪恶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墨镜,戴上。他挥了挥手,对旁边的人说,“我们走吧。”
尹珊珊、陈暮、豪哥、小卡车都纷纷跑上台庆祝他们的胜利。许孟笙看着夜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是想感动死我吗?”“只是木乃伊拯救黄毛怪而已!”“傻丫头啊……”许孟笙一把将夜暖紧紧地抱在怀里,也不管有多少人在看他们。他的眼睛里闪着一些亮晶晶的东西,夜暖并不确定那是不是眼泪,但那是第一次,她感觉和许孟笙的心靠得那么近。
青春时的勇敢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可以抵挡任何风霜与刀剑,只要心里怀揣着这个人,那么任何事情都不能取代他。
5
经历上次的露天广场一事,夜暖迅速变成了轮回乐队的恩人,从此加深了彼此之间的感情。许孟笙更是在夜暖身边鞍前马后地照顾她。
许孟笙的妈妈也把夜暖当亲生女儿般对待,全医院的医生护士看到夜暖都会开玩笑地说:“孟笙是个不错的好孩子,好好珍惜呀。”
许孟笙开始炖各种汤给夜暖喝,买一个小小的紫砂锅,放在医院里,炖上好几个小时,整个病房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夜暖嘴馋,总是吃很多,许孟笙就笑她:“不仅是傻丫头,还是小馋猫。”夜暖也觉得很奇怪,家里的山珍海味她都食如嚼蜡,怎么许孟笙炖的汤就这么香浓可口?
后来许孟笙问她:“你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平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天倒成辩论高手了!”
夜暖只是傻傻地笑着,没有回答。其实她一直不敢和别人说,她事后想起来一直都心有余悸,特玄乎的一件事,也不知当时怎么就想也没想就上去了。在遇到许孟笙之后,她的人生就起了巨大的变化,她变得不像曾经那个娇柔、病态、与世隔绝的女孩儿了,她渴望亲近,希望快乐健康地成长。夜暖的爸爸一直没有回来看夜暖,哪怕知道夜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没有回来。
用人陈姐来送饭的时候,夜暖随口一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陈姐有些支吾地说:“老爷说会尽快回来的。”夜暖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继续问了。拆线的时候是许孟笙的妈妈亲自来做的,许孟笙对夜暖说:“马上要完成从木乃伊到人类的华丽蜕变了,激动吗?”“就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如果痛就抓着我的手,随便捏,随便掐,随便非礼……”
夜暖看着许孟笙伸过来的手,脸上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夜暖问:“能随便咬吗?”
“太狠了……”许孟笙嘴里这么说,却没有把手拿开。夜暖张开嘴,许孟笙睁大了眼睛,夜暖似乎真的要咬下去,却在快接触到许孟笙皮肤的瞬间用力地拍拍他的手臂:“先留着,哪天想起来,哪天咬。”
拆线的过程夜暖只是闭着眼睛,紧紧地皱着眉头,她想起她小时候发烧的时候,总是自己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挂着点滴,看着天花板,迷迷糊糊地睡着。
那种孤独的感觉,比生病来得更让人害怕。拆完线,夜暖在洗手间的门口听到许孟笙的妈妈对许孟笙说:“多注意这丫头的情况,人家这可是为你受的伤。”“你都交代一千八百遍了!”“你看这丫头生病这么久,家里都是用人照顾,连个亲人也没有,怪可怜的。你得多照顾她点儿。”“妈,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我挺喜欢这小丫头的,你不许欺负人家,知不知道?”“你咋这么偏心呢你,我才是你儿子!”夜暖站在后面,几乎又哭又笑。原来有人惦记、有人照顾的感觉这么好。刚刚还不开心的她,却因为他们的对话,顿时心情舒畅起来。
6
小米是在夜暖住院一个礼拜后来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带了夜暖最爱喝的“玫瑰海洋”,头发和身上都沾了雨水,衣服单薄,冷得发抖。小米推门而入的时候,许孟笙正在喂夜暖喝鸡汤。门吱呀一声开了。
许孟笙和夜暖同时转头,小米伫立在原地,目光阴郁,表情愣愣的。“小米,你怎么来了?”夜暖很高兴,想站起来。“你别动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小米走过来,浑身发抖。“你看你,冷得都在发抖。”夜暖伸手要拿床上的小毛毯,但是手一抬,伤口的地方就吃痛。“你给我躺好。”许孟笙凶她,“你这个笨蛋。”许孟笙把碗放下,帮夜暖把那条小毛毯拿过来,披在小米身上。小米抬起眼睛来看许孟笙,夜暖发现小米的眼中有一种很奇怪的光芒在闪动,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小米脸上的疤痕一下子扎入许孟笙的眼中,许孟笙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片段。
“这脸上……”许孟笙忍不住说道。小米立刻低下头,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