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红的嫁衣华彩熠熠,轻如蝉翼,金丝线缠绕鸳鸯对颈,裙摆摇曳生姿,唐依依只看着摊开的嫁衣失了神。
成姑姑送过来时,满脸尽是笑意。
“这是皇上命尚衣局特意缝制的郡主嫁衣,郡主原是泉城人,裙摆的一针一线都是泉城第一绣娘亲手绣上去的……”
宫人神色欢天喜地,好似真的是件再喜庆不过的事情,唐依依却满心苦涩,面上不显半分。
成姑姑似随口提及泉城第一绣娘的绣艺,怕是女子一直表现的太过于安顺,怕她不能乖乖的听命行事,这才故意敲打她吧!
烟雨痴缠的泉城,如今只能在梦回的时候多看两眼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女子从最初的坚信,慢慢失望,直至认清了现实,这就是她的命了?转念一想,唐依依不禁又释然了几分。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她是不是过于苛责了,如今他身处朝堂,一举一动备受瞩目,他什么也做不了!
同时,男人也是燕国普通百姓,若他破坏了和亲之事,那他岂不成了燕国罪人?
夜深人静时,女子悄悄藏起了发间簪钗,她慢慢摩挲尖锐的末端,最坏不过玉石俱焚,她绝不会嫁到匈奴,只是可怜了春草这小丫头……
女子思量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些天来,唐依依很少睡得安稳,半睡半醒间,女子好似听到了外间的走动声,脚步凌乱。
女子从梦中惊醒,明成宫一向井井有条,到底出了何事?
隐约瞧见外间身影晃动,唐依依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还好这几日担惊受怕的,她一直警惕的和衣而躺。
夜凉如水,女子打了个寒颤,自榻上随手取过披风,惊疑的裹的紧紧的。
“怎么了,夫人?”
唐依依思忖间,身旁春草也听到声响醒来,小丫鬟揉了揉眼睛,白日里因担心祸从口出,春草依着规矩改了称呼,这会睡眼惺忪,一时不察。
“失火了,失火了,快来人……来人啊……”
尚舍局里火势漫天,宫里的小太监慌了神,慌乱间也顾不得宫中不得高声喧哗,急急唤道。
“外间何人吵闹?”谢皇后语气微愠,不悦斥责。
先前早有人出门打听,此时听到皇后娘娘问话,侍女战战兢兢地上前回话。
“回娘娘……”
恰逢成姑姑疾步进了殿内,妇人神色匆忙,敛衽施礼,急忙道,“娘娘,不好了,尚舍局不知怎地闹起了大火!”
“什么!”
谢皇后大惊失色,那尚舍局与明成宫仅一墙之隔,偏生有几处还紧连着明成宫偏殿,年前就鲜少降雨,这段时日更是滴水未降,万一火势蔓延……
“红姑,快取了本宫腰牌,着人救火!”
谢皇后丝毫不敢放松,连忙出声吩咐,皇后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一时了无睡意,侍女忙上前打起幔帘。
帐内的妇人面色冷峻,满头华发披散,此时没了白日里的珠翠罗绮,现出了几分疲倦老态。
成姑姑宫外闺名陈红瑛,听了皇后吩咐,她略微迟疑,总觉不妥。
可一想到那漫天大火,乌云盖顶般压过宫墙,伸出了火舌,成姑姑片刻不敢耽误,匆匆安排下去。
“来人,梳妆!”
外间杂乱声越来越大,皇后娘娘再也无法安歇,内宫失火,是她失责,她要亲自到皇上的养心殿请罪。
隐约的马蹄声、高喝声、梆子声交错响起,不断在宵禁的城中来回飘荡,城中府衙、王府、朝臣的府邸大门紧闭,恍若未闻。
如今宫门早已落了锁,宫外巡夜的衙役个个暗暗心惊,可宫中情形如何,隔着高墙,就是有心人想打探消息,恐怕一时半刻也是无果。
此刻离京城最近的卫所里,同知与指挥佥事面色不明,悄声商议。
“……可看清楚了?着火的地方确实是内宫?”
宫门紧闭,没有皇上或皇后的手谕,他们只能暗暗揣测,根本不敢随意出动,若是出了差池,一不小心,他们就会变成了谋逆。
“想办法和宫里的人递上话,速去查探宫中情形?”
漫天的大火盘旋而上,染红了半边天,相隔几里之外似还能感受到那灼热,此时傅南生一身内侍装扮,伫立宫墙外。
男人接过长平递过来的木桶,高举过头,“哗啦……”,水花四溅,傅南生没有一丝犹豫,满心急切,犹如万马千军之势,纵身跳进那片火海。
热浪铺面袭来,男人早有准备,落地前早已用湿布捂住口鼻,明成宫与尚舍局尚有一墙之隔,这里距离偏殿最近,火势蔓延最为严重,傅南生要趁乱,从这儿混进宫内。
这里多是宫中年节里的铺设,大红毛毡坐褥、缂丝桌围、锦绒妆花缎套、兔毛织毯……沾了火星即可飞燃,火势尤为猛烈,烟熏火燎,熏的男人快要睁不开眼。
屋内紫檀木底座的挂镜已经被大火烧断,“嘭”一声倒下,傅南生眼疾手快的避开眼前迫人的火势,却没注意到焦裂的横梁,已然松动的木架气势汹汹的砸了下来。
待他察出不对时,已错身不及,横梁扫尾,狠狠的砸上了男人右肩,傅南生眼睛未眨一下,只侧头看了一眼,扑灭火星,努力辨明方位,直奔而出。
“这,这还有个小太监,快,快……”
眼见傅南生带着零星火花冲了过来,救火的内侍不由分说,提了水,迎面泼了上去。
没想到这么巧,出来就碰上了明成宫的大太监,李公公,先前傅南生和此人打过几次交道,男人生怕被他认出模样,微微低垂着脑袋。
仿若不经意,傅南生松开手中提领着的包裹,嵌玉掐丝珐琅玉如意、龙尾歙砚、还有几套先帝的诗文,陆陆续续撒落一地。
李公公本还想盘问几句,他怎会从里间出来,可盯着眼前几样宝贝,公公眼热,眼见他狼狈之余,竟还有几分眼色,不由踢了他一脚。
“尽在这添乱,还杵这干嘛,还不快去救火!”
傅南生暗暗送了口气,提着木桶,跟着内侍跑起来,男人也是突然想起这么一茬,他这么跑出来,定会惹人疑,这才从库房里随手顺了几样物件。
谢皇后尚未出明成宫的宫门,成姑姑迎面快步走上来。
“娘娘怎么也出来了,这会宫里一团乱麻,怕是一不小心,哪个奴才冲撞了娘娘,可如何是好!”
她二人说话间,一列护卫稳步有序的朝着明成宫方向走了过来。
“荣大人?”
成姑姑微微讶异,她自是识得来人竟是皇上的禁卫军中的荣大成。
“尚舍局突起大火,它与明成宫比邻,圣上甚是担忧,特命在下领一队侍卫,前来明成宫守卫!”
荣大成自怀中取出腰牌,恭谨的递了过去。
成姑姑接过腰牌递给了皇后,皇后娘娘细细查看了腰牌,笑着点了点头。
“有劳荣大人,皇上可有惊扰?”
“回娘娘,皇上安好!”
萧帝亲自派了护卫前来,谢皇后娘娘稍稍安心,面色和缓,返身回了内殿,荣大成带来的侍卫快速分立到廊庑下,玄衣凌厉,腰带佩剑,自有一股慑人气势。
谢皇后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殊不知这严丝合缝的守卫,亦是不动声色的隔绝了明成宫与外界的联系,此时尚无人察觉,待察觉时为时晚,悔之不矣……
不时听到门外传来惊呼,屋内女子隐隐也知晓是内宫哪处着了火,唐依依暗暗诧异。
她本想着趁着混乱,偷偷瞧上一眼,不知门卫侍卫有无松动,不想廊下侍卫不减反增,齐齐罗列在门外。
主仆二人垂头丧气的退了回来,谁知不经意回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这么没有征兆的闯入眼帘。
唐依依傻傻的站在门口,男人却已立身屋内,女子脑中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三哥?”,女子嘴角翕翕,唐依依好似出声了,又好似尚未出声。
屋里的男人迫不及待的大步走近,女子被大力裹进了一个炽热滚烫的怀抱。
此情此景,身后小丫鬟忍不住惊呼,下一秒春草赶紧捂住了嘴,眼珠四下骨碌,目露惊疑。
女子顾不得娇羞,手下触到一片湿漉漉,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这一切原来是真真切切的,唐依依身子轻颤,不由紧紧环住男人腰身。
“三哥!”
进屋没有寻到她的身影,男人略显急躁,此刻熟悉的香甜萦绕心头,安抚着傅南生的心慌意乱。
“我来晚了!”低沉的嗓音在女子耳畔轻声呢喃。
男人顺着心意紧紧的又抱了一下怀中人儿,这才微微让开点间隙,傅南生怜惜的抚了抚女子脸颊,语气坚定。
“咱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露面的女主,终于等来了楠竹了!
第115章 萧珩
两人分开数日,虽然心头有无数话语想要倾诉,也有很多话想问,可是此时却顾不得许多,男人终于见着她了,心底的不安尽数消散,面色微松。
傅南生上下打量了一下,把女子的披风系好,拦腰将唐依依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悬空让她差点惊呼出声。
傅南生回头对尚未回神的春草道,“跟上来!”
“放我下来,我又没受伤!”
唐依依埋首男人怀中,低声与他商量着,傅南生的嘴角罕见的挂上一丝笑,怎能说他心里实在激动,浑身使不完的劲!
原来内室后面的窗子已被眼前男人给拆了,彼时外面站了一人,唐依依先是吓了一跳,满心狐疑的看了看傅南生。
男人迎上唐依依不明就里的眼神,低声轻道,“他对宫中情况比我熟悉!”
等在外间的人一直面无表情,此时那人似有似无的看了眼傅南生怀中的人,只隐约见着着女子身上披着的月色披风。
来人果然对宫中很是熟悉,唐依依本来还担惊受怕,隐隐不安,可是一路顺畅,很是诡异,女子心下砰砰得跳个不停,想到今夜的纷乱,宫中莫不是出事了?
傅南生几人还是从尚舍局出宫,宫墙外,早已停了一顶小轿,男人矮身把唐依依送上了轿子。
“……他们会把你安稳的送回傅宅,我很快就回家去!”
轿帘挡住外人的视线,男人俯身吻了吻女子眉心,而后,傅南生克制的起身,目送软轿离去……
女子猜得一点没错,宫中就要变天了!
两方兵箭相向,这里瞬间变成了人世间的修罗场,殿堂前横七竖八的躺着诸多玄衣护卫,血腥肆虐,让人不忍直视。
养心殿,夜如水,月如钩。
“九弟,你我兄弟二人已是多年未见!”
皇上见着来人毫不惊慌,这么多年,该来的还是来了,萧帝无声的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感慨。
“七年!”
“竟这么久?不过你倒是一点都没变,看上去和往日一样!”
萧帝眯着花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来人,目光平和,语重心长,似兄友弟恭。
“皇上却老了呢!”
九王爷萧珩看着眼前目光昏浊,身子臃肿的萧帝,他早已不再是过去那个眼神轻逸,身手矫健的大皇兄。
“老九何时回京了?”
“刚去看了三哥,就赶来皇上这养心殿了!”
“如今你也是一军统帅,无诏进京,九弟竟没想过后果?”
“……从边关到京城,八百六十里,臣弟竟走了整整七年,我心中满是疑问,还请大哥给九弟一个答案!”
萧珩身姿冷冽,目光清亮。
“武国公府满门忠烈,为何满门抄斩?莲贵妃蒙受不白之冤,为何会被赐死?为何?为何?”
萧珩冲冠眦裂,连声喝道,眼角隐隐泛潮。
七年前,燕国功勋世家,武国公府突遭灭族之灾,一夕间,四房一百二十一人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