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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
最后只能把原因归结到他是生病了状态不好。
宁星晚摇了摇头,把胡思乱想的东西晃出脑袋,才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果然又下了雪。
天阴沉的像是盖了一块灰蒙蒙的被子,压得人喘不过气。
严烈一晚上没睡,听到外面有动静时,立马起身跟了出去。
严海军推着自己小摊的车子正往外走。
他的一条腿拖着,过门槛时有点费劲。
正努力的撑住车子往外挪腿时,手边的重量忽然一轻。
严海军抬头,楞了一下:“你怎么起这么早?”
严烈一手扶着车头,一手用力一抬,车子轻飘飘的出了院门。
“今天天气不好,别出摊了吧?”
严海军听他这么说,更加差异,但转瞬摇了摇头:“这种小生意,天气不好的时候反而人还多一点。你别管了,赶紧进去。今天不用去学校,多睡一会儿也好。”
严烈:“……”
大概是这种罕见的温情太过陌生,两人都有些别扭。
严海军推着小车,摆了摆手,就准备往巷子里走。
天上飘着零散的雪,墙根处还堆积着一些没化的。
萧条灰色的窄窄巷子,严海军一瘸一拐的推着车子慢慢往前走。
严烈忽然眼睛一酸,低声喊了一句:“爸……”
“……”
严海军身子一顿,半响,才慢慢转过身,看向台阶上身影清俊的少年。
“你别再进赌场了。”严烈看着他低声说,“最近可能不太太平,你照顾好自己。”
雪渐渐大了,簌簌的落了一身。
严海军鼻子有点酸,朝着少年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然后转头朝巷子深处走去。
严烈在雪中站了良久,直到雪落了满肩,才渐渐回过神来。
“照片”事件因为已经知会过周永锋,但两边的家长都没有动静,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再加上新鲜出炉的期末成绩,两人以优异的成绩单让大部分人闭上了嘴。
日子风平浪静的过去。
可严烈变得越发沉默。
宁星晚想逗他开心,然而他总是笑的勉强。
而且她发现他似乎变得越来越忙。
想约他,总说没时间,不是在去兼职拍照的路上,就是在沉默的刷着题。
更加让人生气的是,宁星晚发现他竟然又开始去打拳了!
起因是他眼角被挫伤的眉骨,然后连着两天,身上总能添点新伤。
不是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宁星晚可不是沉默的性子,逮着一天放学的晚上,拉着侯川就“跟踪”了过去。
侯川头上一万个问号:“不是,我说小嫂子,你们两玩情趣,干嘛拉上我啊?我那也是很忙的好不好?”
“忙着去理发店当免费劳动力?”宁星晚翻着白眼戳穿他。
侯川一噎:“那、那也是我的正事啊!饱汉不知饿汉饥。你们成双成对了,还不准我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幸福啊?”
宁星晚看着前面上了地铁的人,赶紧拉着侯川从另一节车厢上了车:“你嫂子我现在也正饿着呢,那你要不要帮我去追求我的人生幸福?”
侯川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不是吧?你跟烈哥,你们……又出问题了?前几天不还见家长了吗?这都快走上人生巅峰了,怎么,山体滑坡了?”
宁星晚淡淡的觑了他一眼:“就你有嘴会叭叭是吧?会说你就多说点?”
女孩眼尾天然上挑,眯着眼睛瞪人的时候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看着就。
恩,很不好惹。
侯川默默地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在这两口子的“淫威”下生活久了,侯川自觉已经被训练的很好了。
他容易嘛他。
但当宁星晚拉着他跟着前面的人一起下车的时候,侯川看着熟悉的路线,反应过来:“诶,这不是去拳馆的路吗?怎么,烈哥……”
话头刚起,侯川撇到身旁女孩的表情,默默的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关键时刻,小命要紧。
宁星晚磨着细白的牙齿,眯着眼睛看向前面带着鸭舌帽沉默的走进停车场的人。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背影清瘦,单肩挎着包,一双长腿迈的很快。
三两步,已经消失在眼前。
宁星晚抬头看了一眼曾经来过的地方,小脸绷紧。
地下拳馆很暗,充斥着刺鼻的烟味。
仔细闻,甚至有淡淡的血腥味,愈发刺激着场子里牛鬼蛇神的神经。
吼叫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宁星晚捂着耳朵,避过推搡的人群,跟着侯川挤到了一个角落。
“咔嚓”一声,强光聚到中央的场子,周围的人开始热血沸腾的吼叫。
宁星晚隔着铁丝网看到了慢慢走上台的少年。
一瞬间,她屏住了呼吸,握着栏杆的手指泛白。
“我天,今天烈哥跟老鬼打啊?”侯川吸了一口凉气。
宁星晚回过神:“你认识?”
侯川脸色有点难看:“那家伙出了名的手脏。”
宁星晚:“……”
场上的比赛已经开始。
严烈黑发低垂,□□的上身线条清晰。黑色的拳击裤挂在劲瘦的腰间,眼风凌厉,下颚紧绷。
他一个重拳先砸过去,老鬼被打的踉跄几步。
眼神凶狠的往旁边碎了一口,老鬼缠紧了手上的腕带。
“打啊——打死他——”
跟沸腾了开始鸣叫的开水一样,全场的人都挥舞着手兴奋的吼叫。
宁星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往脑门冲,心跳的很快,她的眼神紧紧跟着场上那道清隽的背影。
然后看到老鬼挥舞着胳膊朝他身上砸了一下,几道血痕立马出现。
汩汩的喷着血。
“犯规!!他的绷带里有东西!!犯规!!!”宁星晚拍着栏杆,小脸通红,眼眶立刻红了,扯着嗓子拼命的嘶喊。
然而周围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她的声音像是掉入大海的一滴雨,瞬间被淹盖。
严烈被打的后退了几步,弓着身子喘着粗气。
不经意间,他抬头朝栏杆外扫了一眼,身体瞬间僵住。
就在一愣神的功夫,老鬼一记重拳砸过来,他躲闪不及,倒在了地上。
老鬼乘胜追击,立马上前压制住了清瘦的少年,一记记重拳落下来。
然而裁判并没有吹哨。
严烈倒地的一刻,本来完全有能力躲开老鬼追上来的攻势。
然而他的脑海里全是女孩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
只剩了一个念头,她看到了……
比赛很快吹了终哨。
严烈受了伤,被工作人员搀扶下场。
还是那个休息室。
宁星晚推开房门时,拳馆的医护人员正在帮他包扎。
头顶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生疼,隔着几米的距离,宁星晚忽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好像这几个月的时间完全是自己的幻觉。
仿佛这依旧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在这个房间第一次见到沉默隐忍又满身是刺的他。
严烈微弓着身子,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有汗水混着血丝从额角滑落,背上青紫一片。
像是有感应般,他偏过头看向门口,对上她清凌如水的眸子。
眼睛一缩。
严烈收回视线。
他的伤主要伤在胸口,医生帮忙绑好绷带,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宁星晚:“哟,这是你女朋友吧?小丫头长的真好。后续帮忙看着他点啊,不能沾水,要定时换药。”
医生大概是认识严烈,语气难掩熟稔。
又多看了宁星晚几眼,才招呼护士一起出了房门。
宁星晚慢慢走到他身边。
严烈浑身紧绷,盯着进入他视线的小皮鞋,没抬头。
宁星晚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盯着他沉默的眉眼看了几秒。
然后抬手解开了自己头上的粉色丝带,伸过去轻轻擦了擦他额角的血迹,小声问:“疼吗?”
严烈:“……”
她蹲下来,小小一只,抱着膝盖小心的问他疼不疼。
严烈在这一刻,心上泛起的疼痛比身上的伤还要厉害百倍。
“你,没有想问我的吗?”严烈声音破碎不堪,嘶哑又低沉。
宁星晚一点点的帮他拭去脸上的血渍,眼尾泛红,闻言吸了一下鼻子,对上他黑沉压抑的眼睛:“你想告诉我吗?”
严烈:“……”
他要怎么告诉她?
说你爸威胁我,让我离开你,不然可能会伤害我爸?
可她对父爱的向往,他全部看在眼里。
那个男人伤害了她那么多次,她依旧选择了原谅。
她已经没有了妈妈,她不想再失去自己的爸爸。
严烈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铁笼的困兽。
他没办法就这么放开她的手,那是他身处深渊时,生出勇气抓住的一点亮光。
可他不知道再呆在她身边,会面临什么。
他能做的,只是拼命的学习,然后多存一点钱。
这样,是不是多一点筹码与命运对抗?
他的沉默,表明了答案。
他不想告诉她。
可是宁星晚不想自己瞎猜,他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她好担心。
“是叔叔他……又借了高利贷吗?严烈,我可以……”
“不是。”严烈打断了她的话,偏过头。
挺直的鼻梁在脸的一侧落下阴影,鸭羽似的睫翼遮挡了全部的心绪。
“不是。你别担心。”他低声重复。
宁星晚抓着他的手指攥紧掌心,看着他身上遍布的伤痕,又不争气的想哭了:“可是你这样,我很担心啊。严烈是我的,你不能再让他受伤了好不好?”
严烈猛地转过头。
瞳仁紧缩,牙关紧咬,像是隐忍着巨大的冲动和血性。
偏偏女孩眼神清澈又眷念,眸光莹莹的看着他,像是在温柔的舔舐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
“好。”
满室寂静中,严烈低声应答。
回到庙街,已经快要八点。
严烈在楼口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早点回家吧,到了跟我说一声。”
宁星晚一步三回头的去看他:“那你回家了也早点休息啊,洗澡的时候伤口别淋到水了,还有,记得换药。我要检查的!”
严烈扯了一下青紫的唇角:“知道了。”
看着车子消失在拐角处,严烈才转身慢悠悠朝家走。
路灯又坏了,漆黑的巷子树影绰绰,有寒风卷着风沙刮在脸上,严烈看着从暗处慢慢走出来的几人,停下了脚步。
即使借着旁边小院的灯光,严烈也看清了为首的是好久没见的豹哥。
大概是又吸够了“人血”,有钱买了新的核桃,正一只手悠闲的转着核桃,朝他阴测测的笑。
严烈没理会几人,抬脚往前走。
“小子,”豹哥闲闲的一招手,几个小弟瞬间将人围住,“让你走了吗?怎么,最近混好了,看到我连声招呼都不打?”
严烈站在人群中,比所有人都高。
他挺直腰背,眼神冷厉:“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豹哥似乎是觉得好笑,连手里的核桃都忘了转,“这是个好问题。这样,给你透个底,我呢,不过是拿人钱财,□□。要怪就只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
他声音刚落,严烈已经一脚踹向离他最近的人。
一触即发。
呼呼的寒风在巷子里乱窜,像是谁在呐喊哭泣。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有人探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