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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愤怒的捶着轮椅,那种痛苦,常人也难以理解,要是可以,他真希望自己不是拖着这条废腿,可是第一时间赶到病房,也许会避免一些事情。
沈青从昏迷中苏醒,来到这里,就见他愤怒的抓狂,暗了暗神色,她走过去:“老爷子的情况我听说了,不是你的原因,你不必自责,自己的身体要紧,老爷子也不想他疼爱的孙儿这样折磨自己。”
“言恺,你冷静一点。”
穆皎抱住他,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他痛苦的隐忍着,低低吼着。
老爷子推回病房,贺家所有人来到病房。
整层楼都被包下,走廊外头,全部都是贺氏企业的员工,高层领导,夏家家长,唐家家长,陆家家长,甚至是这些年已经少有走动的沈家,都派了人过来。
屋内,则是贺家一众,有远方的亲戚,其他的就是直系。
岑云的脸上还贴着厚厚的纱布,这个时候真的很怕沾水,可是眼泪哪里能够控制,老爷子若是真的没了。
这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打击。
贺煜也早早就赶到了,神色暗淡,那种无能为力,那种眼看着亲人的生命在走进倒计时,却无法拉回的挫败感。
都在他的身上显现着。
床边,是贺言恺和贺妤沫,贺家仅仅剩下的两个小辈,老爷子吸着氧气,弥留着最后一口气,嘴唇轻轻动着,像是在说话。
贺言恺贴近了,却又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只能紧紧握着老爷子的手:“爷爷,您放心,家里面的事情,我会好好处理,以后也绝对不会亏待叶汐母女,咱们贺家,不会散,永远都不会。”
老爷子闭了闭眼,手指动了动,指着谁,屋内的人都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他指着的,是穆皎。
穆皎站在外头,薛茗予的身边,被突然叫到也是一愣,贺言恺抬手叫她过来,她便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了过去。
“爷爷。”
老爷子虚弱的手缓缓抬起,拉着她的手,放到贺言恺的手上。
他没办法说出什么,但是他的动作已经代表了一切。
穆皎眼眶一紧,泪水就如同珍珠一般滚滚落下,她从没想过,会得到老爷子的肯定,他会同意,不是因为别的,不是因为逼迫。
可是,竟是在这样的场面上,竟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屋内那么多人,老爷子的眼睛,似乎都在一一的扫过,这些都是他生命中见过的,接触过的,交谈过的,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亲人。
终究是要这样离散了。
他微微闭眼,像是在感谢他们的到来,视线对上贺煜,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种释怀,那种疼爱,就这样散了出来。
贺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所有人都看过去,即便贺煜并没有说话,但大家还是为他这个举动悲恸着。
岑云和谭秋一直哭着,叶汐静静的站在一边,怀中是已经熟睡的孩子,贺妤沫也已经哭成泪人。
而老爷子,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沈青拨开人群走过来,检查了下,静默片刻,哽咽着说:“老爷子,去了。”
话音落下,岑云和谭秋悲恸的哭声终于放大,跪在床前抱着老爷子痛哭,人人都说,贺家家风严谨,老爷子谨慎,谦卑又格外霸气,是个十足的大家长。
老爷子一生,走的稳健又精彩,他是贺家永远的精神支柱,是那样高高在上的存在。
这天夜里的潭市,肃静的可怕。
长长的车队,从医院来到殡仪馆,一路上,似乎都没有声音,没有鸣笛,没有人说话。
有的只有低声的啜泣,叹息。
穆皎和贺言恺坐在一辆车里,副驾驶坐着叶汐和孩子。
小孩子的胳膊上都已经戴上了黑孝,叶汐脸色很差,孩子还在睡,而叶汐一直在坚持着,穆皎抿了下唇角,从口袋中拿出一颗糖,拍了下叶汐的肩膀:“吃了吧,补充下体力。”
叶汐怔了一下,才接过来:“谢谢。”
穆皎淡淡扯了下嘴角,坐回位置上,挽住贺言恺的胳膊:“我爸爸明早会过来。”
“你也辛苦了。”
贺言恺抬手搂住她,穆皎摇了摇头,这有什么辛苦,只是很遗憾,很遗憾,亲人的离世,那种痛苦,她再熟悉不过了。
当年穆辰离开的时候,她有多么痛苦啊。
殡仪馆到了以后,现场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安排,殡仪馆的对面,是一家宾馆,专门安排给前来吊唁的人休息住宿。
穆皎安排叶汐和几位长辈先去休息,路上,陆南沂陪在身边,一边打电话联系,一边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到了宾馆,经理过来,一一带她们去休息,穆皎跟着,每一个人都好好的安排。
叶汐和谭秋住在一起,为了照顾她们的身体健康,已经从医院调过来几名医生,随时待命。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事要忙。李妈明早会过来帮你照顾孩子,休息吧。”
“谢谢你,穆皎,辛苦你了。”
叶汐淡淡说着,谭秋也示意了穆皎一下,穆皎摇了摇头:“都是应该的。”
接着是几个外系的长辈,一一安排好,到了最后一个房间,穆皎将房卡交给岑云:“您好好休息,明早医生会为您换药的,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岑云情绪很差,只恩了一声,推开门就去休息了。
穆皎敛了敛神色,没说什么回身离开,陆南沂跟在她的身边,沉吟了下,说:“嫂子,你也别太伤心了,老爷子走的还算安详,那个畜生也不会有好下场,云姨以后就会明白你的好的。”
“知道了,你也辛苦了,这几天你好好帮着言恺处理这些事情。”
穆皎温和的看了他一眼,陆南沂挠挠脑袋:“你放心吧,那是必须的。”
“恩,我们去那边吧,言恺的身体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来干什么
前厅,贺言恺和一众兄弟已经换好了黑色西装,神色严肃,有条不紊的在处理事情。
已经有很多的人前来吊唁。
贺氏员工也紧急调用很多,过来帮忙。
陆南沂过去帮忙,穆皎则被萧媛拉住,走到一旁。
“言恺说了,这么晚了,带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他还要忙,就不过来与你说了。”
萧媛握着她的手,手冰凉,这是大夜,已经十分冷了,穆皎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衣裳,萧媛抿了下唇:“别担心他了,景琛他们会照顾着,不会有事的,我们赶紧去休息,明早就得起来呢。”
“那我去给他盖一条毯子,夜里凉。”
穆皎自知贺言恺是不愿意她生病,太累,她也不想他担心,但还是担心他的身体,从宾馆要的毯子就拿在另一个手上。
萧媛点了点头,两个人走了进去,萧媛站在一边等着,她则走过去,将手里拿着的袋子递给陆南沂:“热豆浆你们都分着喝了,暖暖身子。”
“得嘞。”
贺言恺抬头看过去,伸出手,穆皎握住:“萧媛要带我去休息呢,我给你加一条毯子就过去休息。”
说着话,她松开他的手,将毯子好好的盖在他的腿上,然后理了理他的领口:“夜里冷,豆浆记得喝了,就算不喝,握在手里暖暖手也好,明儿个一早,我就过来给你们送早餐,今晚辛苦了。”
她脸色也不太好,甚至有些疲累,但总归是在坚持,事事细心,贺言恺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暖意,握住她的手,摩挲着,低哑着嗓音说:“你也是,我不在你身边,睡觉也踏实一些,让萧媛陪着,不要想那么多,有事给我打电话,一直开着机呢。”
“知道了。”
回到宾馆,穆皎和萧媛各自回到房间洗漱,之后萧媛抱着枕头过来。
“我对陪人睡觉这件事,是很抗拒的,不过鉴于夏澜出差要明天才能赶过来,我就勉为其难的陪你一晚,幸好只有几个小时。”
这一天,都十分的压抑,偶尔说句玩笑话,自然能够让人轻松许多,穆皎淡淡笑了下:“其实没关系,都是言恺瞎担心,我现在一个人睡的话,也不会失眠了。”
“真的吗?可是我听茗予说,你有段时间病的很严重。”
萧媛坐在床上,抱着抱枕看着她,她将头发散开,也靠到床头,轻声说:“当你有了想要坚持的和陪伴的,你会觉得生命是有意义的,我以为我已经得到了新的生命,可以重新来过。”
她是一个经历过大起大悲的人,生命的可贵她十分懂得,经历过死亡,经历过离别,也经历过背叛,很多的事情,在她这里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她,她还在这个世界,还会好好的活着。
“真好,你们是彼此救赎,而我……”萧媛暗淡下神色,侧身躺下,叹了口气,才说:“我爱着他,依旧那样爱他,可是,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得到他。”
她总是对一块石头说我好爱你,可是石头就是石头,不会变得柔软,他总是那样坚硬。
今天薛茗予和萧媛是一起过来的,但是看得出来,两个人之间似乎还有很大的隔阂,那些隔阂,好像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解决。
“茗予也没什么好的,还带着一个孩子,你也许会碰到更好的。”
萧媛笑了:“你跟我开玩笑的吧,薛茗予不好的话,还有谁是好的。”
是啊,如果连薛茗予都不好,那还有谁是好的,曾经薛茗予什么样子,穆皎不知道,她只知道从他认识这个男人开始,这个男人多有魅力,她也是知道的,即便带着一个孩子,也没有成为累赘,反而,那么多人想做他孩子的母亲。
这一晚,说白了也只有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穆皎也是尽可能的让自己快点进入睡眠状态。
而殡仪馆,贺煜一直跪在灵堂前,贺言恺和夏景琛他们也都没有离开去休息,这一晚,有些人注定是无眠的。
第二天早上六点,穆皎就早早起来,萧媛还在睡着,她就已经给李妈打了电话,吩咐她准备早餐。
贺言恺的早餐,最好还是吃家里的,包括那几位先生,少爷,也都是难伺候的主儿。
过了会儿,萧媛起来,她已经收拾妥当,萧媛扒了扒头发:“我是不是起来晚了?”
“没有,才六点半,你慢慢来。”
萧媛精神一些,去洗漱,她又开始吩咐酒店这边准备了早餐,给陆南沂打了电话来拿。
陆南沂睡得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就过来了。
穆皎和萧媛都出去了,他也到了,在大厅经理正在打包餐食,他靠到她们这边:“大哥他们太能挺了,一晚上没睡,我都困死了。”
“你干什么行啊,叫你玩,你能玩一晚上,不带困的。”萧媛故意打趣,陆南沂扯了扯嘴角:“瞧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
“行了,走了。”
穆皎低声提醒他:“别拿洒了,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她们还得等岑云她们过去。
没一会儿,岑云和谭秋下来,紧随其后的是贺妤沫,叶汐和孩子。
小孩子这么早就起来跟着折腾,穆皎起身过去:“穿的够不够,不要感冒了。”
“没关系,我带了外套,冷的话会给她穿上的。”
穆皎点了点头,看向岑云和谭秋:“早饭你们在房间都吃过了,那我们就过去吧。”
“好。”
到了殡仪馆,这边大家都还在吃着早饭,再往里面,就看到贺煜还在灵堂跪着。
穆皎看了眼岑云,只见岑云目不斜视的越过贺煜,进了里面,根本就没有理会。
倒是谭秋,上前安抚了两句,但贺煜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起来的打算。
贺言恺他们在里间休息,还都没有吃呢,穆皎吩咐了李妈为他们做早饭,这会儿正在路上,估计也快到了。
“李妈马上就到了,我吩咐她给你炖了汤。”
贺言恺捏了捏鼻梁,温温吞吞的说:“你吃了没有?”
穆皎默了默:“我吃了点。”
贺言恺动了动眉梢,看着她宠溺的说:“吞吞吐吐,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