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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游夏看着崔略商,就是简单的看着,没有什么情绪,没有什么表情。
这个人,被他保护得很好。
虽然从小吃了许多苦,虽然孤儿院的出身,可是自从遇到他,就一直被他保护得很好。
他处处保护着这个人周全让他不受伤害,他时时将这个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尽全力为他铺就一跳没有坎坷的路,他娇惯这个人的一切生活习惯将这个人宠到了天上让他不知天高地厚,他迁就这个人的小小任性不管有无道理从来都让他顺心如意。
而与此同时,他本应疼爱的那个人家破人亡流落异乡经历了不知道多少辗转艰难之后被人送上了硝烟烽火的战场,无数次的死里逃生之后却因为他失去了一班生死相依的兄弟好友。
国际刑警的特殊职务组说白了就是刑警组织中最暗无天日的一个组织,他们每一个行动都是用命去拼,败了身败名裂死了都没人祭奠,侥幸活下来功成名就的也不会是他们,而那个人就在那种地方又苦苦挣扎了三年。
再之后,到处奔波着查案,“雪狼”的名号不是白白得来,那名声是那人一点一滴拼命拼出来的。
最后,那人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却怨他为什么要出现,却恨他赶走了那个自己一直疼在心里护在手里的人——那个被他保护得未经大风浪甚至越来越少经历坎坷的人。
如果崔略商少时的艰难困苦足够让他心疼得再不忍心让他受一点点的苦的话,那萧散年少之时,所经历过的,他连想都不敢想。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失去今生全部的记忆,在脑中唯有前世那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过往的时候,被他丢在那空旷的房子里整整半年,被他冷淡相对甚至故意的忽略疏远,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过后,听他说一次又一次的对不起,却又不得不相信到下一次对不起。
他一次次的强留萧散在身边,又一次次的为所欲为让他伤心难过,萧散永远用笑脸面对他,永远不让他看到他掉眼泪的样子,直到那一次冷血的事情,他身心俱疲再也无法坚持。
然而过后,也并未得到他的细心呵护,似乎他的忽略,已成习惯。
他不知道萧散是什么时候恢复的今生的记忆,可是从那之后,萧散开始做的事,似乎也是为了他。可是却换来了他们师兄弟几个一个接一个的怀疑与
误解,每一次都是一通指责外加一些伤害,而萧散沉默着不做任何解释,继续查着他自己的案子。
这么多这么多没有回报的付出,换来的是这么多这么多,一次重过一次的伤害,这个人,他会看不出来他的留下只能继续这种伤害么?
追命有着世间最沧桑的眼神,却有一双世间最清澈的眼睛。
从第一次见面,就早知道了他的心,已经不在他的身上。
而他选择了留下,刚开始是他的挽留,那……后来呢?
若是铁了心想走的时候,是否能强留得住?
一路走来,萧散为什么会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其实,铁游夏的心里应该是明白的,只是他不想承认。
追命,那个原因,只能是追命
那个一直看着他,一直对着他笑,最后因为他的自私而赔上了尊严送掉了性命的追命。
那个人对他的感情在今生从未提起,却没有一刻忘记。
那个人每时每刻都将这份感情融入了一言一行,在他看不到感觉不到的地方,沉默着迎接来自他的伤害,然后沉默的把所有能付出的全都给他。
可笑他竟然在今生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打算了告诉他,他的心里,已经换成了别人。
他不知道若是自己的感情,在经历过这一次次的伤害之后,是否还能清亮无瑕如最初,但是追命做到了。
那个人前世的醉语,原来当真的,不只他一个。
只是千帆过尽的现在,他的脑袋里却再也没有留下那人平时的音容笑貌。
原来,他已忽略他至此。
脑海中,无端闪过的,只是萧散那次为他而承受了一颗来自好友的子弹后,苍白着脸对他说:二师兄,你可以怀疑萧散,但是不要怀疑追命。
没有说出的话,是萧散由着你怀疑由着你误解,可是追命的感情,承受不起一点点的质疑。
☆、第 87 章
窗外一个惊雷,然后竟然哗哗的下起了雨。
刚刚明明还阳光明媚的天气,突然就变得风雨交加。
铁游夏静静的看着窗外,然后转身微笑了一下,“我去找他,你们回警局吧。”
崔略商也笑了,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清淡:“你觉得可能么,走吧,我们陪你去找。”
铁游夏点点头,“也好。”
最后,他们开车在街上的某个角落发现了那三个人。
那是一栋建筑的墙角,两面墙形成了一个直角,萧散蜷缩着缩在直角里还在不断的往里挤。柳枫和安儿在他的面前,试图把他拉出来,可他似乎已经不太认得人了,只是不停的摇着头缩着身子,拒绝任何的触碰。
衣服被雨水打透而有些透明,他身上烫过的地方因为没有处理起了水泡,有好多水泡已经磨破,有血丝顺着打在身上的雨水一起流下。
双眼通红,不知道,他有没有掉眼泪。
冷凌弃想要下车去帮忙,铁游夏把车门上了锁。
冷凌弃惊讶,铁游夏只说他现在,不会想见到我们,那两个人也不会让我们近他的身。
柳枫和许安儿,现在搞不好已经把他们三个恨到了骨子里。
崔略商问,那你准备就这么看着,什么也不做?
铁游夏被他说得一愣,然后有些茫然的笑了笑,也是,原来在他出事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过。
崔略商转过脸,不再开口。
过了许久,久到萧散的神智似乎已经有些不清了,他挣扎的动作缓了,却还是会挣开任何人碰到他的手,最后柳枫看着他身上越来越多的血水,皱着眉直接把人打晕了,抱上了车。
在他们的车子启动的同时,铁游夏也转动了车钥匙,驱车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又回到了夏商的医院。
安儿应该并不知道这所医院是铁游夏开的,否则他们不会带萧散回到这里。
脱掉了湿透的衣服,把身上的烫伤全都上好了药打上了绷带,萧散也许已经脱力,一直都迷迷糊糊不曾清醒。
铁游夏崔略商冷凌弃一直站在病房的外面,隔着玻璃的门看着里面的情况。
萧散远比他看上去要瘦弱很多,也许是平时即使削瘦也还有那一份迫人的气势在吧,这样的时候,他显得脆弱而易碎。
惨白的脸色,精致的五官,微皱的眉心,紧闭的双眼,外加伤痕累累的身躯,看起来他就像一个毫无生气且破烂的布娃娃,被人随意的丢弃。
铁游夏用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追命,怎么会在他的身边变成这个样子。
傍晚的时候,萧散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缩到墙角,然后愣愣的待在那里,不再有任何动作。
柳枫试过,安儿试过,铁游夏找来的一堆医生护士全都试过。没有用,没有任何人能让萧散稍微
的离开那个角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把手放在萧散的身上而不引起他的剧烈反应。
萧散不开口,不看任何人,旁人的任何动作都引不起他的任何反应,唯独一旦有人碰到他,他会沉默,但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不在乎伤到自己,更不在乎伤到别人,一直到再没有任何人敢碰他为止。
铁游夏皱着眉看了很久,然后他走进病房遣散医院里的众人,在一个护士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护士点头出去之后没多久,走廊里的灯光就全都熄灭了。
铁游夏看了看窗外,医院园区里的路灯也在逐个的熄灭,然后他抬手,关掉了病房里的灯。
一时间里里外外全都陷入了一篇黑暗,柳枫带着些怒气的声音传来,“你又要干什么!”
铁游夏摸黑找到萧散大致的方位,声音轻柔:“追命,听得到我吗?”
没有声音,病房里只有仪器的“滴滴”声。
柳枫要走上前来,安儿拉住他,然后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铁游夏继续说:“地上很冷,上床去好吗?”
依然没有声音。
铁游夏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借着微弱的星光他逐渐看得出病房里的摆设,以及现在四个人的位置。
他慢慢走到萧散面前,蹲□,并没有伸手去碰萧散:“去床上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嗯?”
声音低沉磁性,充满了力量,让人听上去感觉分外的温暖。
萧散看着他,确切的说,是萧散的眼睛对着他,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他可以等。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柔和依旧:“在这里会生病,大家会很担心你。”
……
“别这样,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
“你那个时候,还很小。能做的只有尽量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萧散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转瞬即逝。
“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
“你还有一班知己好友,还有阿枫和安儿,还有……我。”
……
“我们会一直陪着你,不让那些不好的事情再伤害你。别让我们担心,好么?”
过了很久,萧散才缓缓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铁游夏惊喜,然后迅速让出一条路,让萧散自己走到床上去。
萧散躺到床上,侧躺着闭上眼睛,然后就不动了。
安儿想要过去帮他盖被子,铁游夏抬手拦了,走到旁边拿起空调的遥控,调高了室内的温度,然后他走出了病房。
冷凌弃看了看病房里面,然后对他说:“你怎么办到的,他们闹了一整个晚上都不行。”
铁游夏微微叹息:“再怎么样我也有经验了不是。”
“经验?”
铁游夏转身面对着玻璃,看着漆黑一
片的房间:“嗯,这个样子……跟之前顾惜朝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他照顾过顾惜朝两年,在顾惜朝刚刚失去妻子的日子里,在那段戚少商仍旧没有办法放下仇恨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是他在保护着照顾着疯癫到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顾惜朝。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他每天对着的这张脸,到底在他心底的是谁。
他向来自认公义,会答应晚晴饶了这坏事做尽的人一命,到底是否存有私心?这一张脸,他真的能心无旁骛的看着他罪有应得么?
他与顾惜朝生活了两年,朝夕相对的两年。
那两年走遍了大江南北,他带着宛若婴孩的顾惜朝。
疯癫的顾惜朝没有清醒时的惊采绝艳,却也没有清醒时的孤傲决绝。他的世界简单而快乐。
下雨的时候会撑伞,看到铁手的脸上有汗水会拿出一条湿毛巾,不开心会嘟着嘴锤他打他,开心了会对着他笑。
有时候铁手常常都在想,要是和那个人一起,过着这样简单的日子,该有多好。
直到两年之后,他自认为可以了,他告诉自己他已经可以面对着这张脸心如止水,他告诉自己他已经有能力去将这份禁忌的感情深深的埋在心底。
然后,他回了京师六扇门。
然而,在那飞扬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所谓的心墙,铸得有多脆弱不堪。
当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