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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天真与回忆,久久的留在李小球心中,旁边的那个女孩儿不仅是玩伴儿,也是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
☆、第二十九回 剪花娘子
窝棚屯的老关家出了个剪花娘子!
年画节上,春妮的剪纸一炮走响,顿时红遍了十里八村。近边的姑娘们纷纷带着剪刀和彩纸来关家“跑云子”。
十来个大小姑娘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关家的堂屋瞬间变的拥挤起来。
春妮一个头两个大,都怪蒙大叔酒醉之后,不小心把自己的姓名漏给了印刷厂的赵能。
赵能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直接找到了关家来,一来要看看这个书画绝佳的小画匠,二则是想和春妮签下契约,免得日后她把新鲜图样卖了别家。
关德夫妇这才知道自家女儿的本事,一个个乐的合不拢嘴,看着自家闺女简直就像画里的仙女儿。
连续三天的煮鸡蛋让春妮吃的打嗝都是一股鸡蛋味儿,实在忍无可忍的春妮决定,以后再也不馋煮鸡蛋了。
虽然对年画的需求只在过年那一段时间,但春妮也从中小赚了一笔。关德夫妇不像别人家的父母,认为孩子挣的钱都是自己的,他们主动问春妮这笔钱的用处。
春妮想了想道:“别人先不说,我得先去谢谢白爷爷,我这一手的书画本事都是他教的。不过拿钱去谢白爷爷,他一定不肯收的。
我想就借此机会认他做我的干爷爷,过年的时候让他到咱家来过,爹娘觉得如何?”
关德夫妇觉得这主意甚好,白六爷是个孤寡老人,拿给他再多的钱物他也不会稀罕,但要是真把他当成了亲人来照顾,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香芬欣慰的摸了摸闺女的头,“咱闺女长大了呀!”
关德也笑着附和。
春妮咧嘴灿烂一笑,接着说道:“接下来要感谢的就是爹和娘了,要不是你们把我养的这么厉害,我这么小哪里能赚钱啊!”
关德夫妇忍不住扑哧一笑,香芬杵了春妮的额头一下,嗔道:“就你嘴甜。以后你爹娘就都指着你赚钱了,到时候顿顿要吃红烧肉,你可别不舍得。”
春妮鼻子一酸,每天吃红烧肉就算好日子了,爹和娘的要求也太简单了。
“爹,娘,妮儿保证将来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顿顿吃红烧肉!”春妮大大的杏眼里皆是自信。
“什么红烧肉,在哪呢?”虎子一身是雪的钻进来,狠狠的嗅着屋里的空气。
“你就知道红烧肉!”香芬嗔怪的道,后者则嘿嘿的摸着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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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剪好剪纸,首先要练好基本功。要按照图样的线剪,即不能留有多肉的边,又不能少肉多剪;再有按图样的线留有一定宽的边来剪,宽窄要一致,直来直去,随弯就弯,练习手眼同步!”
春妮手里握着一把崭新的张小泉剪刀,流畅的剪出一朵牡丹花。旁边的杏花嘟囔道:“这谁不知道,能不能讲点有用的!”
春妮瞪了她一眼,继续讲道:“咱们剪纸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所以必须做到静心、细心、耐心、恒心、热心。
也就是说,在剪刻的时候要全神贯注,心如止水,并投以极大的兴趣和热情,这样才能熟练掌握良好的技术,剪刻出优秀的剪纸作品。”
杏花不屑的回瞪过去,谷淑芬忙在后面偷偷拽了她一下,方才忍耐着不再出声。
春妮也不多废话,讲了几句便让在场的小姑娘一人剪出一幅拿手的剪纸来,等看完了作品再做评论。
她自己也抽出一张正方形的红纸,从两边中心点对叠一次,形成一条中折线,再以这条中折线的中心点为起点对折即可。
然后从书包里取出一只铅笔进行描图,在剪纸上标出它的对称线,两线之间的部分即为所要描的图形,仔细描好后方才落剪,一气呵成,剪出一幅《争春图》。
这剪纸的基本技法主要有五点:圆、尖、方、缺、线。要达到剪圆如秋月,饱满圆润;剪尖如麦芒,尖而挺拔;剪方如瓷砖,齐整有力;剪缺如锯齿,排列有序;剪线又如胡须,均匀精细。
而且要求剪口整齐,既不留缺茬,又不能剪过头或剪坏别处。这是剪纸最基本的要求。
在制作剪纸的过程,一般应遵循“三先三后”的原则。即先繁后易,先主后次,先里后外。
也就是先剪复杂的部分,后剪较容易剪的部分;先剪重要的部位,后剪次要的部位;在这同时还要注意先剪里面的部分,最后剪外围的部分。只有这样有秩有序,才能顺利地完成一幅精美的剪纸作品。
春妮的四角折叠剪法比较常见,也是过年时常用来当做窗花、棚花的剪纸,只是春妮的剪纸设计的更加精细,四图中的春花对称,看起来格外的精致。
其他姑娘的剪纸也都剪好了,无不是家常所用的剪纸图案,简单的窗花或者动物花卉等。
谷淑珍年纪大些,她剪出来的一对胖乎乎的小猪,小猪的脖颈处有一道锯齿形的花纹。
春妮指了指那道花纹道:“淑珍姐这道花纹用的对,但却粗糙了些。往常咱们是用坚硬长短的锯齿纹表现树叶的边角和茎的针刺,用柔和的锯齿纹表现水灵灵的花与果;而这种刚健的锯齿纹则用来表现动物的鬃毛。
淑珍姐下回剪这锯齿纹的时候,可以先在内部用尖处开一长口,然后开剪,剪时要注意根尖之间距离相等,这样出来的花纹就能更精细好看了。”
谷淑珍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旁边的杏花却不屑的哼道:“不就是一道花纹吗,哪有这么多讲究?我看淑珍姐剪的猪比你剪的窗花要中看多了。”
春妮本来懒得理她,要是不让她来,她一定会上她娘那告状,然后她娘再过来找香芬,絮絮叨叨的说自己不待见堂妹子。
结果让她来了又凭忒给自己添闲气,其他的姑娘们也对她看不上眼,她那份小心思还以为谁都看不出来,还不就是妒忌么?
你若心里妒忌,自己知道要强还行,努力学了本事把春妮压过去,谁也说不来啥,还得佩服她。可一味的逞口舌之快,没的叫外人笑话。
☆、第三十回 杀年猪
“春妮,快起来,蒙大叔家杀年猪啦!”
虎子从外面跑进来,身子带进来一股冷风,嗖嗖的往脖颈子里钻,春妮恋着温暖的被窝,往被窝里又钻了钻。
虎子龇牙一笑,将冰手摸到春妮睡的红扑扑的小脸上,热皮肤偶然碰见大冰手,激的春妮“哎呀”一声,嗔怪的嚷了起来:”
娘,你看他啊!”
香芬在厨下擦了擦手,呵呵笑了起来。自家小闺女啥都好,就是冬天怕冷恋炕头,如今被虎子捉弄,气急败坏的样子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儿。
“妮儿,起来吧,跟着你哥去耍耍,顺便跟你蒙大叔说,给咱家留几十斤猪肉和一副排骨,等咱过年时候吃。”香芬舀了一瓢热水倒在大红喜的脸盆中。
这一对龙凤呈祥的大红脸盆、水壶和毛巾都是当年关德夫妇结婚时,香芬从娘家带来的嫁妆。
那时的六十年代,结婚开始有点讲究了,按老一辈人的话说,得凑够“72条腿”或“36条腿”,也就是去木匠铺订做个大木床、大衣柜和桌子、椅子等木制家具。
关德喜欢香芬,还特意攒钱给香芬买了一块上海牌的手表,这事让关婆子一直念叨至今,耿耿于怀。
按那时候人的消费水平,这一块手表相当于现代的钻戒了,赵家心疼闺女本不想将女儿嫁去关家受关婆子的气,但见关德真的掏心窝的对自家闺女好,最终松了口。
春妮横眉瞪眼的将虎子撵出屋子,从炕头将烙的热乎乎的棉衣棉裤迅速穿在身上,洗脸梳头一气呵成,最后还在脸上擦了些雅霜牌的雪花膏。
这瓶雪花膏是春妮过年特意买回来给香芬的,香芬喜欢的什么似的。
这时候的护肤品牌还有铁盒装的百雀羚、上海牌和红梅,而雅霜就已经算奢侈品了。但如果把蛤喇油也算进去的话,品种就多了一样。
这些天**美又精打细算的女人会把用完的雅霜瓶子留到第二年冬天,到百货公司去买分零的雪花膏,这样就有了雅霜长用不竭的感觉。
原来“四人帮”猖獗的时候,女子们全都素面朝天,不敢往自己的脸上涂颜色,生怕被扣上不干不净的大帽子。
后来,“四人帮”被审判了,“姹紫嫣红”这样的词才合法化了。百货公司的柜台里,又摆出了上海日化厂生产老牌子“四合一”增白%粉。
那是一种装在纸盒子里的粉末,那盒子比香烟盒略小。不谙化妆术的女子要上街了,就拿两根指头撮一点粉末放于手心,滴两点水珠儿打湿,两手往脸上仔细搓揉,再勾下头掬一捧清水洗净。
女子猛一抬头,那张被漂得惨白的脸,也是可以将人吓一踉跄的。再后来爱美心切的女人们,开始把各种颜色往脸上堆积。
她们在采光不好的老房子里,就着暗淡的晨曦把一张年轻的脸蛋搞得七晕八素。
吓人的白脸是没有了,却来了太多的胭脂,太黑的眼圈,看上去个个都青红紫绿仿佛昨晚被丈夫痛打了一顿。
其实,她们的丈夫在面对她们脸上的花颜色时,根本不敢说半个不字。
香芬本身面皮儿就白净,生下的闺女春妮也随了她的好相貌,再加上身体健康,白嫩的脸颊上透着一股自然的红晕。
春妮匆匆了喝了一口粥,甩着两只长辫子就和虎子去了蒙大力家。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刺耳的猪嚎声。
这时候家家都不太富裕,蒙大力家算是过的好的,在开春之后拿出了省吃俭用攒下的几个钱抓了只小猪崽,劁(qiao,阉割)了养起来。
原本每到年跟前,满族人要举行一场大的家祭,按制这种大祭必须杀猪祭神,用的是本家饲养、毛色纯黑无疾病的去势公猪,满语称这种专门用于祭祀的猪为“争”。
特意请来的郑屠,是前后村里的杀猪能手。在东北的乡下;这屠夫不杀别的;只杀猪;而且;一般来说只杀成年猪。
乡下的屠夫是个俏活儿;一年抓到手的外快不比纯粹种地的少;自个也有一份土地;所以才说是外快;其实外快比内快挣得多得多。
屠夫比较受人尊敬;因为杀猪是技术活儿;是手艺;在乡下属于工程技术人员。有的白帽子(外行人)不服气或者图省钱;不找屠夫;找几个人;把猪绑起来自己杀。
结果刀子还没捅进去;猪一头把人拱翻了;摔了人也跑了猪;有的猪因此就成了野猪;到处流浪;见了人龇牙咧嘴的像见仇人。
只见郑屠指挥几个精壮的汉子;把待杀的猪从圈里轰出来;安抚一会儿;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翻了那口猪;然后各负其责地把猪抬到一张极结实的白条矮桌上;扁放着;猪吱吱叫着翻着眼睛和大家一起看着郑屠。
此时蒙军走上前来,用烧热的白酒灌入猪耳,黑猪嘶叫着摇头晃脑,这就表示了祖先神灵已经同意接受这次祭祀,这个仪式被称为“领牲”。
本来接下来还有一场盛大的萨满跳神仪式,但时事不允许,也就简略了许多。
郑屠不慌不忙的;一口把嘴里的烟屁股吐出好远;拿手指反着正着试了一下刀锋;刀自然是极锋利的;之后伸手在猪柔软的腔子上摸了一下;只一下;顺势就是一刀;刀拔出来;血蹿箭一般喷出来。
旁边的男孩子们又是兴奋又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