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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储立马将她拦下,甚至有些强制的带她躲进寻盏桥之下,拦在她面前挡住汤言页的视线,严肃的说道:“小主,你不能去。此时情形太乱,这些百姓不明白,你也不明白吗?你若是去了,就是在给他增加难度。”
“我……”汤言页想反驳,但步储的话也像一把锄头敲醒了她。
汤言页逐渐感到自己手在发抖。
——禄明非不会伤到他,但这些百姓会。
原本清欢渡可以毫无顾虑的阻止巡兵就好,他不会伤害到任何巡兵,禄明非目标也不是百姓,可百姓突然加入,清欢渡便不能再单纯的阻止巡兵了,他不仅要护着严焯非,还得防止这些百姓为了他而受伤。
他在这一刻,要保护的人太多了!
步储看着汤言页,心里知道她的担心,从两年前清欢渡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人对汤言页是不一样的存在,清欢渡很重要,是替她守护百姓,坚定她不被邪恶打到的人。步储捏紧了手中的剑:“小主,你让我去吧。”
他说道:“我能帮他。你知道的,我也不弱。”
汤言页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等她的回应,步储已经转身抽剑,朝一个人影去了,汤言页很快反应过来,步储找的那个人,正是禄明非。
树下,严焯非抬起脚踹开了一个人,那个人立马“哎呦”一声,严焯非定眼一瞧,十分无语:“妈的!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百姓?!”
清欢渡一边侧身躲过一剑,一边冷声说道:“还需严兄看清楚了再下手,不知者无罪,这些百姓都是好心的。”
“我知道!”严焯非一手紧紧捂着腰侧,那里还在躺着血,一手持剑挥手下了狠手割破了朝他挥刀而来的巡兵喉咙。
这一剑下手不清,清欢渡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溅到自己脸上,一股血腥味袭来,他揪着眉头回头看去,便见一个巡兵倒地。清欢渡抿唇,他脸上的血是这巡兵的……
严焯非抬眼便瞧见清欢渡蹙眉看着自己,他咧嘴一笑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少侠,受了伤有些晕乎,见人过来手就不听使唤了。”
“……”
清欢渡看着他半晌,头也不回踹开身后一个想要偷袭的人,沉声道:“护好你自己。”
严焯非冲他笑了一下,清欢渡收回视线,弯腰扶起一个百姓叮嘱了几句,便不再管严焯非,转身去寻禄明非的身影。
步储武功虽然不差,能与禄明非过手十几招不在话下,但时间拖得越久,禄明非越能发现他的弱点和破绽。而禄明非看见步储并不惊讶,毕竟他的小主是个随时关注清欢渡的人,所以禄明非猜想,汤言页一定也在附近。
清欢渡看见步储那一瞬,脑海里立马明白了什么。步储挡不住禄明非的一刀,身子一个冲劲往后退,清欢渡便及时在他身后挡了一下没让步储摔出去。
步储回头看了一眼,张开嘴正想说什么,清欢渡先他之前快速说道:“若是等会我不小心受伤,你立马带人离开。”
步储楞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清欢渡已抢过他的剑,飞身上前与禄明非交打起来。几乎过了好一会儿,步储后知后觉的想才明白,清欢渡指的“带人离开”,或许是指带汤言页离开吧。
没了剑的步储手里空空的有些不太习惯,他只受了一些轻微的外伤,并不碍事,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乱战一团的百姓和巡兵,随地捡起一把不知道谁扔在地上的短刃,下秒便见几个百姓相互搀扶着跑出来。
“爹!!!”
突然一个男声叫喊起来。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以斧头抵挡巡兵的男人半回过头通红着眼,他正看着一个文绉绉的老男人忽地跪地,双眼无神的看着面前的人,握着嚓进胸口的剑,坚持不到半秒,人倒了下去。
步储看着地上的人楞了一下,又抬眼看向那个假冒的清欢渡——严焯非整个人也是懵的,他双手已经染红,拖着剑有些站不稳的退了一步,看着地上的人。
清欢渡听见声音很快回头看了一眼,一眼就看清了那个人是红绣楼的说书先生。清欢渡眼神瞬间冷下几个度,他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些迷惑了,他不清楚严焯非此时对他而言到底是敌是友。
但他确定的是,这个人是冷血的。
就在于禄明非交手的这段时间里,他能看见严焯非已经伤了很多百姓了,虽然他不知道一直以来都在诋毁他的说书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说书的终究是无辜的。
“清欢渡!注意身后!”
这一声清欢渡让他瞬间回神,女声声线本是有些软,但因为紧张或是急,这声软软的声音便带上了一些勇劲儿。
这是他熟悉到连在梦里都想随时听见的声音。
第70章 畅怀
70
清欢渡下意识去寻汤言页的方向, 就在与汤言页对视的下一秒,禄明非毫不收力挥过来一刀,他躲不过, 背部随即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没站稳往前颤了一下。
“……”
汤言页蓦地瞪大了双眼。
她隐约看见, 清欢渡眉眼一弯, 好似对她笑了一下。
清欢渡收回神,蹙紧眉头身子快速下沉, 不再单以剑相击。许多细小的砂石从他手中快速飞出,肉眼根本看不见砂石的速度有多快,禄明非只感觉到有无数根针刺在身上,不疼,却又有很明显的感觉, 他忽地想起来——这是江礼捷使过的招数!
他的楞神让清欢渡得了空,待他反应过来时, 清欢渡已经闪身至他身后,一套利落的招数使他下盘不稳倒地,禄明非手剑刚出,清欢渡已将剑锋对准了他, “你输了。”
禄明非:“你……”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汤言页突然跑过来,抓着清欢渡的手袖一脸担忧:“你没事吧?”她说完就要去看清欢渡的身后,清欢渡往后退了一步,没让她碰自己, 也没说话, 看了她一眼,又去看禄明非, 声音有些颤,说道:“大人,下令收兵吧。”
汤言页皱眉盯着他,清欢渡将她与自己撇清的很彻底,神情里除了对禄明非的冷厉,还有一丝对她的淡漠。禄明非看了一眼汤言页,提醒道:“少夫人,出门在外,还请你要注意言行。”
“禄明非。”清欢渡再次说道:“下令,收兵。”
而此时,严焯非的那边似乎有人看见了这里的情形,很快所有人包括巡兵都一同停下手里的动作,视线全部集中在了他们三个人这里。
严焯非看着汤言页和清欢渡,眯了眯眼睛。他失血过多,忽地往后身子往后倒,全身无力的靠在了一具尸体身上,一手以剑撑着地,重重的喘着气。
禄明非冷冷哼道:“你可以直接杀了我。”
清欢渡眸色一沉,二话不说将剑锋轻轻一送,抵在禄明非喉结处的剑轻微没入了他的肌肤,血液流了下来,禄明非下意识徒手抓住剑,眼神里晃过几分惊慌。
清欢渡勾唇:“人都是怕死的,大人不必在这里跟我逞强什么,我今日也没有要夺人性命的打算,只要大人乖乖收兵,立马滚出我的视线,我不会为难你。”
这话在别人耳朵里听着,便是清欢渡大发慈悲大人有大量不与禄明非计较,不与梁府计较,但在禄明非耳里,清欢渡就是在**裸的看不起他,因为他知道,清欢渡若是一早便将江礼捷的功夫亮出来,他或许过不了清欢渡三招。
他确实败了。
禄明非自嘲的笑了笑,松开握着剑锋的手,清欢渡也收起剑。禄明非对另一边的巡兵们比了个手势,还活着的巡兵便全数退到了他身后,禄明非撑着地起身,清欢渡往后退了一步让出距离,汤言页却一动不动,他又抓着汤言页的胳膊往后一拉,将人护在自己身后。
禄明非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两眼,对清欢渡说道:“我承认这次是我输了,但有些事情上,我想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别这时候赢了我,之后再输的一败涂地。”
清欢渡说道:“有劳大人关心。”
禄明非临走时又看了一眼汤言页,才调转了马头离开。
清欢渡转身,迈着不太稳落的步子朝百姓们走去,抱着说书先生的男人满脸落泪的抬头看了清欢渡一眼,眼里尽看不出是仇恨还是悔意。清欢渡先是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替说书先生合上了眼,说道:“虽然此话不宜问,但还是冒昧问一句,你父亲……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吸了吸鼻子,也没隐瞒,哽咽道:“没事,我爹出现时所有人都奇怪,很正常。但是他讨厌你是有理由的,两年前,我原本性格开朗的妹妹就是因为你才郁郁寡欢,好似失了神志,我爹便将这事怪罪于你,此次我来他是知道的,但他说自己想通了,便要一起过来,谁知……”
男人猛的转过头瞪着严焯非:“谁知这个人就一刀将我爹杀了!他好心来帮你!”他转过头抱着说书的尸体,几乎跪在清欢渡面前,恳求道:“少侠!我爹平日总是对外人抹黑你,这事你不怪罪他还对他如此宽容,我万分感激,但我求求你,你替我爹报仇好不好?好不好?”
“……”
清欢渡抿唇,看向了严焯非。
严焯非皱眉辩解道:“你爹当时举着菜刀向我砍来,他说的话我记得十分清楚,他说:‘清欢渡你还我女儿,拿你狗命来’,一字不差!我看就是你爹故意借此机会想取清欢渡性命!”
男人怒道:“不可能!”
他又哭了起来,嘴里反复着“不可能”,声音越说越小。
这下连围观的百姓都能看出,这个男人是相信严焯非说的话的。因为他自己心里也不相信,说书先生会在这分秒之间突然想通,还要同他一道过来,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清欢渡看了一眼四周一眼,说道:“大伙儿将我清欢渡看得如此之重,我没有什么能回报各位的,只能在此以命感谢,感谢各位今日之恩,清欢渡定会铭记于心。”
他向各位抱拳作了一躬,又道:“还请各位再帮我一个忙,与这位兄弟一同将老先生好好安葬,清欢渡改日定亲自哀悼。”
待百姓们零零散散的离开后,清欢渡才转头去看严焯非,只是他这一转,身子便再也承受不住伤痛,双脚一软,汤言页立马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但男人的身子到底要重上许多,汤言页不仅托不住他,反倒差点被他带着摔到地上。
但二人最终都没摔下去,汤言页抬头,这个假清欢渡已经将他头上的帷帽拿下,露出一张十分稳重却面带苍老的面孔,看似二十有几,他此时也帮忙着汤言页,他将清欢渡的胳膊搭着自己的肩,缓缓将他托起来,说道:“他失血比我严重的多,不宜再拖下去,还是赶紧先带他去医馆包扎一下。”
汤言页先是“嗯”了一声,严焯非便想要去揭开清欢渡的帷帽,汤言页很快反应过来不对,赶忙推开人,说道:“有劳前辈了,但是我见前辈身上的伤并不比他轻,对了,跟我来的还有一个随从,我还是让他来搀扶你一下,以免前辈手不稳没抓好地方,摔了就不好了。”
严焯非:“……”
汤言页说完,她便听见自己勉强托着的人嗤笑了一声,“汤姑娘真是能说会道。”汤言页立马转头看向他,眼神中透露的都是担心,“很疼吧?”
清欢渡抬手架在她的肩上,摇了摇头。他并不是一点力也没有,只是方才双腿猝不及防的软了一下,也算是个意外,不过令他更意外的是,汤言页居然怕他在被人面前暴露,他要是没记错,自己可是多次强调过,梁怀洛不是清欢渡了,但这姑娘就是不信,他不知道为什么。
汤言页紧紧抓着他搭在她肩上垂下的手,这双手即使在方才经历过一场交战,也没沾染任何血渍,十分白净,汤言页捏了捏他的四指,心里泛着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