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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缨玲沉吟片刻,说,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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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熙彤把伤养好以后就说要回去住。
之前她还嫌叶盛昀买的房子小,可这么几个月过去竟然住出了感情。哪怕叶翰忠家布置得这么温馨,她还是怀念跟叶盛昀的二人世界,有两个老人看着,干什么都觉得别扭。珍珠不上学的时候满屋跑,抻着细长的脖子走路一摇一摆总觉得要摔,没事特别爱往客房的床上爬。这能让他们安心快活吗?叫小孩子看见了,对她将来的影响不好。
那么多不方便的事堆在一起,挺尴尬的,但阮凤萍一天比一天热情,变着法挽留他们。
叶翰忠也说,你们留着家里人气旺,你们一走铁定冷清下来了,一年也来不了几趟,再住些时日。这离彤彤的学校也近,上学方便,又没赶你们走,怎么总嫌给我们添麻烦。
盛情难却,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口拒绝,除了日常工作和日常学习,两个人闲来无事便坐下来商量对策,如何成功从长辈家里搬出去,过自己的私人生活。
叶盛昀是最想走的。
一来要不是没有更好的路选,他一开始就不会住进来。二来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开荤后再回到解放前,别提多痛苦了,陈熙彤天天不怕死地勾引他,他非常想找回场子来。
他着急,说你直接拒绝啊,这我爸我爸娶的女人,我不好表态,你又不受牵制,跟他们说不就得了,头一次见你这么要面子。
陈熙彤怒目相对,问,叶盛昀你是直男吗,咱能不把天聊死吗,我哪不要面子了?
行行行,就不能和自家媳妇讲道理。
这事越拖越久,越久越走不了,中间出了档事,直接把他们回归自由生活的念想给断了——陈熙彤在放学的路上让人截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那群在学校附近徘徊的社会团体换了新鲜血液,也没太当回事,做好了让人劫财的准备,举手投降。
可那些人根本不搜她的身,把她摁在墙上拔了一撮头发装袋封口,又用注射器抽了她七八管血,装进试管堵了塞子,弄得她还以为他们在自己身上做生化实验,吓得几天早上都是惊醒的,还把自己隔离起来,叶盛昀一靠近她就躲。
整个过程里,不管她怎么诱导问话,没有一个人理她,弄完就走了。
她当时血被抽多了眼前一黑,靠在墙上缓了好久才缓过了那股晕劲儿。
到派出所报案,人家问,对你造成了人身伤害吗?
摇头。
那有财产损失吗?
又摇头。
最后民警说对不起,这事儿我们管不了,您出门注意着点,看到可疑的人不要正面斗争。
态度挺好的,但意思很明显,立不了案。
叶盛昀心疼坏了,抱住疑神疑鬼的她不撒手,说你要真染上什么病,活着我下血本给你治,就是死了,我也给你殉情。
叶翰忠每天都熬一大锅红枣鸽子汤给她补血,一家人都观望着她的身体状况。
一天,没事。
两天,没事。
到了第三天就放下心了。
可第四天疑心就起来了。
到底什么事儿要揪头发,还不伤人?
叶盛昀琢磨来琢磨去,疑惑得不得了,怎么都想不出来。
这天他坐办公室里,忙一桩离婚案,对这类业务不熟,正查跟婚姻法有关的资料呢,同事摇着头感叹:“你说现在有钱人真是为所欲为,不娶人家就别干那事儿啊,那么爱玩儿,弄出个私生子,不丢脸吗?”
话音刚落,灵光乍现,加上前阵子陈涣章说出的陈年辛密,叶盛昀突然明白了。
这是要出大事了。
有人想把这章翻出来。出于什么目的尚不可知,可要真把当年的一幕挖出来可就难办了。
他所了解的不过是真相的冰山一角,当年的情况究竟什么样,未来会发生什么,都不在掌控范围内。
想到这里他“噌”地站起来,抬腿就往门外走,同事“哎”了一声:“你发什么神经呢。”
这头他已经没影了。
第30章
陈熙彤被向维掳到了一个木头搭的阁楼里。
屋顶是斜的; 开着天窗,和侧面的窗户连成一片; 除了几根又细又短的窗框,没有东西护着。
她坐在窗台上; 靠着那几块看着就不扎实的薄木板,淡定得像是被约出来,而不是绑来的。
向维一会儿叉腰; 一会儿背手,在她跟前来来回回晃,拧着两条剑眉暴跳如雷:“你是我妹妹?你竟然是我妹妹?”
陈熙彤往指甲缝里吹了口气; 朝他勾了勾手:“你过来。”
向维犹豫几秒; 倾身向前,陈熙彤几乎没留力气; 张开五指朝他那张俊脸扇过去,肿痕慢慢浮起来。
知道不是针头上染了病毒,也不是生化实验,她恨不得弄死他; 眼里寒光四射:“搞个DNA鉴定你抽我八管血,体检也做了吧。不知道女孩儿的头发不能撸吗?都给我拔秃了。”
看着纤瘦柔弱的女孩儿力气还挺大; 向维登时怒了; 把手往她额前一铲,揪着她的头发说:“这不还这么多吗?”
陈熙彤拿拳头锤他没锤到,换了招式,山羊似的往他胸口一顶; 宛若铁头功。
向维冷不防被她击中,退避三舍捂住胸口,嘎吱嘎吱捏了捏拳头,正准备好好收拾她,她电话突然响了。
她一本正经地打了个停战的手势,波澜不惊地跟他说:“我接个电话。”
向维还真被她震住了,半天没动手,等反应过来她已经把电话接通了。
阁楼上的陈设一应俱全,她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往沙发上一坐,正对着外面湛蓝的天空。
那端刘宜婷急切又无助地求助:“彤彤,怎么办,我们本来是出来秋游的,他们几个男生非要脱光了下河游泳,说谁不游谁就不是爷们儿,我根本拦不住,还不知道这水库的水有多深呢。”
闻言陈熙彤严肃了起来,镇定自若地问:“你们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是个路痴啊。”刘宜婷都快哭了,“我只知道我们在京郊,你知道我们在哪吗?”
北京是个缺水的城市,那么多叫“海”的地名,没一个真的是海,水库也屈指可数,陈熙彤马上想到一个地方,站起来抬腿就往外走。
向维堵住她的去路,两脚间距与肩同宽,抱着胳膊,像极了古代人高马大的打手,一抬下巴:“干嘛去?坐下。我们的事儿还没谈完呢。”
陈熙彤急着呢,照着他的腿猛踹了两脚,极其不耐烦:“人命关天懂不懂?你要有点人性就给我闪开。”
向维不动如山,眼神明显不信任:“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联合别人在骗我,溜了怎么办?我知道你狡猾,你要是不老实配合我,别想轻易走掉。”
吃一堑长一智,上回就让叶盛昀把她救跑了,他还能一个错误犯两次?
陈熙彤知道这厮难缠,没想到这么难缠,再磨下去真出人命了。
犹豫片刻,她退了一步,不耐烦地说:“那你让我再打个电话总可以吧?我要是跑了,你把我逼出国都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向维也不是无赖,无声答应。
陈熙彤捧着手机,看着通讯录良久,一动不动。
向维等得没耐性了:“你到底打不打?”
陈熙彤瞪了他一眼,非常犹豫地给近两个月没联系的小刺头拨了过去。
“喂。”小刺头的声音有些喑哑,不复往日的热情。
听到他的声音她鼻翼都酸了,她酝酿两秒,央求:“你再帮我个忙行吗?”
那头久久没有回音。
她又补充道:“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真的需要你。”
闻言小刺头终于开口:“你说吧。”
陈熙彤像找到了救星,松了口气,把情况认真说给他听,时间紧迫,直奔要点:“我有几个朋友现在在你家附近,你们常飙车那条盘山公路,旁边有个水库,他们要下去泡水泡水,帮我拦住他们。”
每年都有擅水的人下水游泳溺亡,不管怎么做宣传,立牌子,总有些人不肯听。
说的就是这群叛逆闹腾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八犊。
小刺头没说多余的话,应下就把电话挂了。
打完电话陈熙彤没了半条魂,目光呆滞地望着向维的鞋子。
向维模模糊糊听到了电话内容,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笑得讽刺:“真是个女表子,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老公,竟然是外头的情儿,亏他那么护着你,你就一点不觉得害臊吗?”
陈熙彤抬头剜他,眼神要多恐怖有多恐怖:“你说话注意一点。”
向维丝毫不惧她的威胁,从容点了一支烟,讥诮地说:“你知道我知道你是我妹妹以后多糟心吗?不能我一个人糟心,我得拉个人陪我。”
说着他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丢在茶几上。“你自己看吧。”
陈熙彤纹丝不动。
向维挑起眉稍:“看啊。”
陈熙彤迟疑片刻,伸手拿过来拆开。
里面大概有四五张照片,很模糊,但仍认得出脸。
当她反应过来这是谁的时候蓦然睁大眼,诧异地看向他。
那是阮凤萍和一个偶尔出现在电视里的人物,并不陌生。
向维笑了:“别看我,这是你爹你妈。”
陈熙彤不能置信:“你胡说八道。”
向维笑起来其实妖孽又风骚,可要不是带着讽刺就好了。
“你是不是在想,你是陈涣章的女儿,怎么又多出来个爸?”
陈熙彤不动声色。
向维走到她面前,把手指竖到唇前,微微一笑:“因为这是个秘密,能让所有当事人身败名裂的秘密,就算我说给你听,你也再不可能传给别人,你就是个野种。”
这种把脸送到别人面前让人家打的感觉太难受了,她还没把信息消化完全,更没有资格和立场反驳。
最后向维把烟一掐,扔进垃圾桶里,轻描淡写地说:“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吧,不管你是谁的女儿,都不可能跟我们向家有任何关系。最近我妈情绪有点不好,正跟我爸闹呢,你就别想着他把你认回去了。”
陈熙彤对他说的这些充耳不闻,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那句“这是你爹你妈”,神思早游离了。
向维解气了,大发慈悲:“你可以走了。”
陈熙彤被他一番话砸懵了,回过神想再看看照片,被向维一把夺走,塞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这个不能给你。”
整个过程陈熙彤木讷茫然,似没缓过神,都不知道怎么从阁楼上下来的,还是一个噩耗唤醒了她。
刘宜婷在电话里告诉她:小刺头不幸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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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花了两个小时,等陈熙彤到现场的时候小刺头的尸体已经凉了,她推开几个挡路的男生,“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在地上她也没意识到疼,拍着小刺头的脸叫他,一遍又一遍,希望他可以醒过来。
罪魁祸首们想给她解释当时的情况,可看她伤心欲绝的样子犹豫了半天,只有一言不发,惭愧地站在一旁。
前天小刺头家里出了点事情,二叔让人家砍了,凌晨两点多组织了一波人打群架,乱战中他们的人被捅伤了几个,他腿上也中了一刀。
她打电话的时候他家里比较乱,兄弟都受了伤,只好单枪匹马开车过来阻止这群人。
不想过程中发生争执,几个人闹着闹着就闹进了水里,不知不觉入了深水区。
发现以后一群人急忙往岸上游,逃跑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