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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过宋青书的手腕搭了三根手指上去,细细摸了摸。
宋青书问道,“怎样?”
张无忌轻轻拧着眉头,抬眼看他,“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现在再说一遍难道你就会听劝?”
宋青书只怕又是让他回去休养那一套,“我现在走不开,手下还这么大堆人马呢。”
张无忌叹口气,“睡了吧,那就一定要记着按时吃药,多多休息。”
躺下后忽然道,“宋大哥,刚才人多,我不好说话,我想着我还是应该要好生向你赔个不是才行。”认认真真道,“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你别生我的气。”
宋青书从枕上侧头看他一眼,又再躺回去,“上次你是挺过份的,不过算了吧,谁让我喜欢你呢,所以就不和你多计较了。”轻笑一声,“张教主,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
张无忌咽口唾沫,艰难开口,“为,为什么?”
宋青书没注意到他的声音古怪,只是自顾自接着说,“和你救过我没关系,你救我只是于我有恩,我最多感激你,却还不至于喜欢。我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我看来看去,怎么看怎么觉得你这人像是一枝莲花似的。”
“啊?去,你乱说什么呢!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宋青书慢悠悠的道,“我没有乱说,莲是花中君子……出淤泥而不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花之君子者也。放心,不是夸你长得漂亮,张教主虽然相貌不错,但平心而论就是中上之人,不必特意拿出来夸奖。”
张无忌松口气,“那是,肯定比不上宋大哥的倜傥。”
“张教主你自小到大的那些遭际我差不多都知道,幼时十分不幸,长大后又过于风光。而你年幼时既没有被打击得一蹶不振,成名后也没有变得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在明教中耳濡目染这么久还能保有这样宽厚仁义的心胸,一般人是做不到的,说实话我很是佩服!”
张无忌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宋大哥你夸得我太过了,我也没做什么,就是不敢忘了我爹和太师父的谆谆教导。当以宽宏侠义之心待人,做事要对得起天地良心。”
“说着容易做起来难,你看看武林中那些名门正派,哪一家不标榜仁义道德,又哪一家不是满手血腥,连少林寺的大和尚们都不例外。我经历了这许多事情,如今又连日征战,看多了沙场杀戮,人命如草芥,这才明白当今乱世,我等武人,想要恃勇斗狠那是十分的容易,但要做到自始至终都约束住自己,绝不枉杀一人,那就太难了。连峨嵋那种以女子为主的门派都要在得了武功秘籍,能胜人一筹的时候急急的杀几个不相关的人立威呢。”
张无忌知他说的是在少室山的武林大会上,周芷若的九阴神功初成,重新整顿了门下子弟,为着要重振峨嵋的威名,连杀数个与峨嵋派无冤无仇,只是言语上小有不敬人之事,轻轻叹息。
宋青书苦笑,“我那时候也是峨嵋弟子,说起来同是帮凶,我那会儿跟发了狂一样,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哪怕是要我上刀山下油锅呢,我也会去。”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主动说起和周芷若的事情,张无忌不由得要屏息细听。
只听宋青书清澈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苦涩,“张教主,你年少有为,自光明顶一战之后就名震天下,那时候她,还有赵姑娘,我记得好像还有个很美貌的小丫头,长得像个胡人,她们人人的目光都只围着你转,你根本不用多费心思,只需挑一个喜欢的就好,肯定没法明白我那种对着心中慕恋之人患得患失,一切心思都只能围着她转,愿意付出所有只为博她一笑的心境。”
沉默一会儿,侧头歉然道,“本是要夸你的,怎么罗罗嗦嗦的说了这许多,张教主,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对你的仁义气度十分佩服,所以这些小事情,好比害我被人打一拳之类的就不和你多计较了,你安心睡觉吧。”
营帐角落里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昏暗,张无忌看着宋青书朝向他的脸庞,白皙清秀,目光清朗如水,深深觉得这张脸才是真正的清雅如莲。以前他也许是真的不明白那种为了心中思慕爱恋之人患得患失,担忧牵挂的心情,不过现在他是已经明白了的。
40、有条件的
夜色沉沉,睡在军营的大帐里和睡在普通民居之中的感觉很不一样,床硬被薄,间或还能听到营中巡视守夜兵丁的交接之声。
张无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吵得宋青书也不得好眠,每每刚要睡着身边人就翻身。
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精神这么好,赶了好些天路也不累啊?这会儿都不睡?”
张无忌心中有句要紧的话十分想要问问他,但是又不太敢问出口,辗转反侧,考虑了许久,一咬牙,“宋大哥,我问你,你现在对峨嵋派的周掌门是怎么想的?”
宋青书默然,半晌才道,“怎么想的?我怎么还敢想,自然是早就不想她了。”
“不敢想?”
“是啊。”身手拍拍张无忌的肩头,“放心吧,周姑娘现在在我心中就只是峨嵋派的掌门人,再没有其它,张教主你这下可以安稳睡了?”
张无忌奇怪,“干嘛让我放心?”
“你的赵姑娘回蒙古去了,你也不用再为难,直接娶了周掌门就是,所以让你放心呢,我不会惦记着你未来夫人的。”
“我不会娶周掌门。”张无忌答得份外果断。
这回轮到宋青书奇怪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对芷若她本来就是敬重和怜惜居多,后来又一直分分合合的发生了许多变故,到现在越发觉得与她性情不合,我若和她成亲对我们两人都不好,所以还是算了吧。”顿一下,假意顺口一问,“你呢,宋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妻?”
宋青书一晒,自嘲道,“我?张教主这是在拿我寻开心么,我这种人还娶什么妻。”
张无忌难得没有在宋青书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温言宽慰,探过去在被子下握住他的手,望着宋青书的侧脸郑重道,“我也不娶了,咱们两个一起,我陪着你。”
“你陪着我?这是什么话,你难道还能陪我一辈子?”
“是,我能。”
宋青书愕然,在床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好好的一个明教教主,年轻有为,前程似锦,不老实娶妻生子要跟我混一辈子?你疯啦?”
“我没有,宋大哥,我是认真的,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最开心的,我觉得你也听高兴和我在一起,这两次我们分开后,我天天都在想你,还总要想起那次,那次在五牛岭喝醉时的情形……既是这样,断袖就断袖吧,我们小心点,别给外人知道就行了。”张无忌也跟着坐起来。
“断袖就断袖?别给外人知道就行?“宋青书不可思议,”张教主,你知道不知道世人对这种事有多唾弃?”
“我知道世人是对断袖有很多微词,但我们只要悄悄的,又碍不到旁人什么事。”
“那你见没见过大家是怎么笑话辱骂干这种事之人的?”
“没见过。”张无忌老实回答。
“明白了。”宋青书抚额,这就是幼年失怙,之后又避世独居,在山谷里自己住了数年留下的隐患。一般的大道理张教主他都懂得,也能做到,可是对这些隐晦一些,一般人不愿宣之于口的事情就会自行发挥,想怎样怎样了。
虽然有些离经叛道,惊世骇俗,但张无忌这提议听来竟也分外的诱人。
“你让我想想。”
平心而论,他们二人年岁相当,志趣相投,最近这两年在一起时都感觉很是融洽,说实话,连相貌也般配,若张无忌不愿娶妻了,那两人凑在一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垂首沉思间,肩头一暖,被人抱住,“青书?”
宋青书一手去扣住他腰间,另一手反转过去按住肩头的那条胳膊,按牢了,“别吵,让我想想。”
面颊上有温温软软的触觉,是被亲到了,“要想这么久?”
“这种事情当然要考虑周到了,不能随意乱来。”宋青书不满侧头,只见张无忌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
忽然起了狡黠心思,想要逗逗他,“无忌,我要是不同意呢?你会怎么?”
张无忌一僵,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随即失笑,“青书,你逗我呢,你要不同意,这会儿就应该把我推开,躲得远远的,怎么还会这样亲亲密密的不同意。”说着轻轻动了动被宋青书牢牢扣住的腰身。
“嘁!”宋青书反驳不出什么,他还真是准备答应的,十分的气不忿,凭什么这家伙屡战屡胜,从来就没有情场失意的时候。
一个鹞子翻身就将张无忌压在了下面,“我是同意的,不过有个条件。”
张无忌自然不躲,随他压着,只问,“什么?”
“你乖乖的,躺着别动,让我来做。”
“唉,青书,你怎么又说这个。”
“什么叫我又说这个,上次就是你做的,那公平起见,这次也轮到我了。”
张无忌不会和人计较,一听这话不由要老实道,“那倒是。”立刻又接着道,“不过青书你身体不好,这么晚了,还是先睡了吧。”
“睡什么!这怎么还睡得着?”年轻人十分容易被挑起兴头,不说则已,一说就兴奋起来,加之以前做过的感觉十分之好,现在说开了,可以光明正大的来,那还客气什么。
昏暗的光线里,张无忌的那张脸也变得诱人起来,手下的身体,柔韧光滑,宽肩细腰,肌肉线条流畅而不突兀,蕴含着蓄而不发的强大力量,简直堪称完美。
宋青书心醉神驰的动作了一会儿发觉不对,自己的手往下一探就会被隔住,情急之下用上了武当擒拿手,连换了七八种招式,每次都被挡开。
张无忌的这套武功不及他娴熟,招式是比不过的,因此以简制繁,每次都是简单一挡,手上带了几成力道,宋青书跟碰到了铁板一般,气得一锤床,“你干什么!这会儿和我比什么武!”
张无忌苦笑,无辜道,“我没想要和你比武,它自己就是这个反应,自然而然的就要去挡着你的手,我也没办法,所以上次跟你说谁武功高谁在上呢,不是我要仗势欺人,是真的就这样。”
宋青书狠狠瞪他一眼,翻身躺下,暗道骗鬼吧你!
心念一动,问道,“我记得你说你在攻打万安寺的时候曾经配过一种药物,和十香软筋散差不多,无色无味,服下之后内力全失,不过药效没有真正的十香软筋散厉害,持续不了多久?”
“是啊。”张无忌心中惴惴,大呼不妙。
果然,宋青书十分高兴,“那你吃一点下去,反正药效不久,明早就没事了。”
“嘿嘿,这个啊……”
第二日一早,韦一笑冷眼旁观,发觉宋青书对他们的教主的态度又好了不少,甚至带了点殷勤的意味,给盛粥端菜的,都亲自动手。
有点不明白,趁着宋青书被祁天宝叫开,问张无忌,“教主,宋公子他这是怎么了?”
张无忌有苦难言,只能苦笑,他从昨晚苦笑到现在脸都要笑僵了,“没什么,宋公子他就是忽然想要对我好一点。”后半句话不能宣之于口,只好在心中说说:他想哄着我自己吃一剂十香软筋散下去呢,方便他……
宋武艺从陈州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他被大哥催逼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