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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的乡亲好歹也要留点薄面,看不上好言拒绝,给彼此都留条后路。
魏喜心想是这个道理,点头同意。
魏欣目前最大的担忧就是魏喜的将来,村里像魏喜这般大的姑娘都说了对象,只有魏喜还单着,就前两天,魏欣听说魏二妞都找了婆家。
她嘴上说不着急,心里早就翻天倒海的愁,自己的婚事都不上心,就是担心这长得水灵灵的妹妹,要找个什么样的好婆家,当真是希望唐大姐说的那样,找到一个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好男人。
谁叫她妹妹长得这么乖呢。
令魏欣想不到的是魏喜对成家没什么想法,还说件让魏欣脑袋没回过神的大事。魏喜想和这些知青一样回城上学,魏欣一下给愣住了。
村里不是没有农村娃去县城读书的人,就是很少。县城的高中仍旧对农村开放,只是不同于县城的孩子,只要有城镇户口就可以上,农村想要在县城上高中,只有一个办法:硬考。
就像村头的李三娃就考上高中,可读了两年,高二就辍学去当砖瓦匠。读书意味着家庭得失去一个劳动力,就要求其他成员来承担他的口粮。
魏欣面色犯难,如果魏喜想上学,明年魏乐也要读小学,那家里只有她一个劳动力了。可若是魏喜真有这个能耐,魏欣也不是不能同意。
大姐咬咬牙,“喜儿,你是认真的吗?你要是认真,大姐拼了命也供你们上学。”
魏喜一看大姐想的远了,急忙跟魏欣解释,这只是个想法。
魏喜又没办法告诉魏欣,77年国家就恢复高考,管你是初中学历还是高中学历,都可以去参加高考,只要有能耐就可以上大学。在这之前,魏喜会存上好一笔钱,供给魏欣和魏乐的开支。
两个人都心疼这个家,好在魏喜撒了个谎,她说她刚才那番话其实是不想嫁人,想留在姐姐身边的借口。
魏欣松了口气,就说嘛,怎么突然说起要上学,以前魏喜对学习也不见得有多上心。
魏欣连忙抱着魏喜的头,像小时候那般宠溺,要是不想嫁人就算了,过几年再说也行。她要给魏喜物色个好人家,不是随随便便就嫁人了。
魏喜一看这预防针是打下了,也安心地点点头,至少以后跟魏欣说要考警校,魏欣不会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魏喜发着呆,半晌没回答陈二毛的话,陈二毛就束手束脚地站在田坎上。
陈二毛平时的热情却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释放不起来,生怕太热情让魏喜不习惯。
傻站着不是个办法,陈二毛干脆抱起水稻,捆在扁担上,挑着往脱粒机那边走。
顾焕兴割着稻草,很快就发现不对劲,站在魏喜身旁帮忙割水稻的男人,好像是开收割机那小子。他以为自己认错了,仔细一看,还真是陈二毛。
这才离魏喜半小时不到,这就有敌军抵达战场。顾焕兴没忘记这就是魏欣要给魏喜说的对象,他拿着镰刀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不走近还好,一走近就听到魏喜对陈二毛发出邀约,“陈同志,今天中午留我家吃饭吧。我大姐说要跟你谈谈。”
魏喜想的是昨晚魏欣说好的,由她来做这个坏人去拒绝陈二毛,毕竟姑娘本人一口回绝介绍人介绍的对象,驳了介绍人的面子,以后魏喜就别想大队上的介绍给她说媒。
“这、这哪行。我多不好意思啊。”
魏喜没管陈二毛心里怎么想,反正她话是带到了。
“不好意思就别去呗。本来家里就没多少米粮。”背后插入一桀骜不驯的男声。
很快,男人就挤到魏喜身边,宣示着对女人的主权,“让开,去田上喝口水休息会儿。我来帮你把剩的割了。”
顾焕兴毫不客气地把魏喜推上田坎,这蛮横的架势就跟队上的庄稼汉帮自己的婆娘干活一样。
陈二毛愣在原地。这知青怎么出现在这里,陈二毛可没忘记那天两人进城走在一起和谐的背影。
陈二毛忽然觉得站在这里很尴尬,因为没人愿意搭理他。这倒不是魏喜故意冷落他,魏喜就是个闷葫芦,要是没有顾焕兴逗她说话,她能埋头干活闷一早上。不像顾焕兴,一边割水稻,还能给她唱个北京的金山上。
这两天学了新曲子,还给魏喜唱邓丽君呢。
顾焕兴没挥两下镰刀,就嚷嚷着好累好热,擦了擦汗,他看着正在捧着搪瓷盅喝水的魏喜。
他像是示威一般挺着脊背走过去,他比陈二毛高一点,站在田坎里能和陈二毛平时,至于站在田坎上的魏喜还是没他高。
他嬉皮笑脸地走在魏喜身旁,指了指搪瓷盅里的水,毫不见外地说:“妞儿,我杯子没水了,借你的给我喝口。”
魏喜捧着搪瓷盅的手一紧,在看看身旁的陈二毛,默不作声地把搪瓷盅递给顾焕兴,配合着顾焕兴的示威举动。
顾焕兴接过搪瓷盅,就往喉咙里灌水,他是真渴了,也是个不客气的,三两下就把魏喜搪瓷盅的水喝个精光。
水珠沿着他刀削般的嶙峋的下巴流入喉头,性感的喉结微微鼓动,魏喜放佛听到了喉头发出的咕咚一声,震击在她的心上。
她僵硬地移开眼神,站在原地发愣。
陈二毛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是猜到过两人可能在搞地下站,背着家长处对象。但真实的一切发生在他眼前,他还是不能接受。一听到男人亲昵地叫魏喜妞儿,陈二毛的心止不住地泛酸。
顾焕兴舔了舔唇,又抹了把脸上的汗,瞄到魏喜脸上还没擦干净的泥印子,眼眸里充满着不怀好意的兴味。
他故作惊讶地掀起魏喜的草帽檐,“妞儿,你脸上是整个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魏喜还没反应过来,顾焕兴就从裤兜里掏出张干净的帕子,拿着一角擦擦魏喜的脸,动作轻柔像擦拭什么珍宝。
顾焕兴一边擦,一边观察陈二毛的反应,还特别招恨地说:“看,脏兮兮的。真成花猫了。”
魏喜撇开他的手,背着陈二毛瞪顾焕兴,抢了帕子自己擦起来。顾焕兴把搪瓷盅塞回魏喜怀里,大摇大摆地指使魏喜,“你去仓库要两杯水来喝着。”
魏喜没有动作,这小子居然敢使唤她了,平时都是他去打水的。
顾焕兴拉拉魏喜袖子,用两人才听到的分贝,类似恳求的语气说:“我是真口渴啦。你不知道,我都忍了一早上,去嘛!好不好?”
魏喜动了动脚步,明知道他是装的,可就还是让男人得逞了。
她一走,顾焕兴就像个得知主人离开的小狼狗,面对要抢走主人的男人,露出了凶相。顾焕兴抿着唇,竖着那抹浓黑的眉毛,锋利的眉宇叠成山峰,看了还赖着不走的陈二毛。
陈二毛正想给知青同志一个微笑,却被男人的眼神威慑到,活生生把裂开的嘴角收了回去。
“同志,你刚才跟她说什么?”顾焕兴扫了眼陈二毛淡淡问。
“哦。”陈二毛是个好老人,哪怕对方说话不客气,他没往心里去,如实回答:“魏喜同志请我到她家吃个饭。”
想起这知青和魏喜的关系,陈二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顾焕兴淡淡嗯了声,“那你来吧,等会儿我做几个拿手菜招待下你。你知道我的吧,是她家搭伙的知青。”
“知道知道。”
顾焕兴冷眼盯着陈二毛,陈二毛还以为尴尬不会持续,没想到顾焕兴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把他噎在原地。
“陈同志,昨天上魏家那介绍人是来给你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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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喜给顾焕兴打完水回来,陈二毛就已经走了。顾焕兴把两块田都做完了,正累得坐在田坎上休息,拿着草帽一摇一摇地扇着风。
魏喜递给他水,顾焕兴喝了一口,就不喝了。
他把草帽递给魏喜说,说了句,“热。”
他又装模作样地捶捶腰,“刚割完,累得我直不起腰。你给我扇扇风,好不好?”
魏喜无语,心里腹诽:这就累着了,娇气包,才割两亩地。
但还是任劳任怨给他用草帽摇着扇风。
忽然,顾焕兴懒洋洋地说:“那陈二毛不上你家吃饭了。他说他有事回一大队,别煮他饭,煮了也是我吃。”
魏喜瞧着他,顾焕兴纯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得意。
回去之后,魏欣还在纳闷这陈二毛不来吃饭了,又想魏喜是不是跟人说话不客气,魏喜摇头,把锅推到顾焕兴身上,说是顾焕兴告知的。
顾焕兴一脸正色说,那位陈同志在农技站的工作很忙,送完收割机就赶着回去了。
魏欣一听是陈二毛让家里的知青转告,也就没起疑心,只是之后的几天,也没见唐大姐这个介绍人再来过。
有了收割机,双抢时节算是减轻了一部分负担,魏喜和村民只需要把收割的水稻背去打谷场脱粒,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村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还是队长何国强亲眼见证的丑事。
每个生产小队要报几个推选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到村上,由大队长和村主任决定,何国强推选的名额里面就有他们队的大画家罗洋和老三届牛哥,这两人何国强是酌情考虑很久才决定的。
牛哥是个踏实肯干的先进分子,来了收粮沟快七年,每年都争取回城,结果回回落空,何国强就想这次满足他的心愿,将他的名额报上去。
至于罗洋,大画家干活不怎么得劲,一看就是不愿意扎根农村,但他最近表现积极,又在省美办那边获了奖,村主任施压给何国强,要把罗洋报上去。
这两个名额就确定了下来,牛哥会不会推选成功,何国强是不知道,但罗洋肯定毋庸置疑是会回城。
可就在前天晚上就出了大问题。
罗洋和李秀云在稻田上私会给何国强和一大伙庄稼汉给撞上了。
白天收割机彻底割完队上的水稻,陈二毛开走收割机,由于收割的水稻量太大,队上的人加班加点也没全部搬运进仓库。
考虑到只剩下十几亩,何国强大手一挥,还是放老乡回去睡觉。毕竟都累了好几天,也不差这一晚上。
离开时,谁也没想到晚上会吹大风,屋子内闷得像蒸汽炉。
农村人都知道是雷雨前兆,何国强就召集了周边几户的庄稼汉,一起去把剩下的十几亩搬回仓库,知道搬不完,但能搬多少是多少。
不巧,他们这几个庄稼汉打着电筒到稻田。在那蓬乱却扎人的水稻堆上,将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抓了个现行。
被照亮的那一瞬间,李秀云都是懵的。
李秀云知道罗洋是个画家,就很欣赏他,她经常往男知青的宿舍溜达,可罗洋从未关注她。在这期间,李秀云和许多男人搞过地下站了,她谈过不少地下恋爱,如果真像□□所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
李秀云认为自己就是个女流氓,可她觉得无所谓,甚至还很自豪。凭什么就允许男人做流氓,女人就不行。
她虽然容貌不出众,可是就是有各种男知青跟她暧昧,她享受这种生活,至少比在家里做二妞被人忽视得好。
得知罗洋要走的消息,李秀云大着胆子主动向罗洋示爱,正巧那几天魏二妞和家里闹了矛盾,要住她家。李秀云要求魏二妞在她卧室里打掩护,半夜她就偷溜出来和罗洋幽会。
这天她要求罗洋给她画一幅画,罗洋不愿意,他的画只画给他的缪斯女神。李秀云不信这个邪,半夜和罗洋的幽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