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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栖何处-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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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时宁愿相信,是那家女主人将她藏了起来,而不是什么弄丢了。直到他动用父亲的关系,找到那家女主人,才知道,她真是故意将人弄丢了。
  而那时,那家人已是穷困潦倒,被生计所迫,颠簸流离,就算有心,也没有能力去找弄丢的小女孩了。
  他想找,可以找,可是,就算有线索,他以什么样的立场找她?找到后怎么办?找到她,告诉她残忍的一切吗?!
  小表妹最终不治而亡的残像历历在目。他对小表妹内疚,却对姑姑埋怨:明明有医治措施,姑姑为何难么残忍地将奄奄一息的小表妹放在姑父怀里,让姑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离世,让姑父承受那么深重的伤痛?
  黄俊熙觉得自己是怨恨自己的姑姑的,以至于他不再与姑姑亲热,连带疏离了姑姑一直寄养在爷爷家的另一个女儿,他的表妹,慕青——因病而逝的小表妹的双胞胎姐姐——对外称是姑姑收养的孩子——姑父不知道的另一个存在的女儿。
  他的姑父在小表妹离世后,就不能称是姑父了。现在的姑父姓慕,权高位重,已经不是原来那位儒雅的黎姑父了。。。。。。
  黄俊熙从自己的思绪中缓缓回神,猛然发现,台阶处不知何时,已空无一人。
  心里一惊,一口气提上来到鼻间,却是怎样也呼不出来,头脑里只有一个让他心慌的意识:他又把她弄丢了?!四年前,老天眷顾,让他找到了她,在她身后默默跟了这些年,又要把她弄丢了?
  这些年,他宁愿克制着,不远不近地守着,都不敢靠近她,怕一个不小心吓到她,怕她再次远离。可现在,他竟然在眼皮底下将她弄丢了?
  压住狂乱的心跳,黄俊旭几步跨到保全门前,拉开正在刷卡开门的住户,挤到电梯口前,狂按按钮。
  “叮!”电梯门开了。秦莫漓呆呆地出现在电梯里。
  四目相对,长久的沉默。
  “要不要上?”住户不耐烦地扯开黄俊旭,进入电梯,又满脸烦躁地问秦莫漓:“要不要下?”
  “哦!”秦莫漓歉意地笑笑,斜身错过黄俊熙,走出电梯,拉开保全门,默默地走了出去。
  她没有心思问黄俊熙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刚才得到的消息,已经让她无法消化。
  表姨家的房子,早已换了户主:哦,你找朱老板家啊?他家早就不住这里了。你不知道啊?朱老板是我们D市的名人啊,早几年大发了,现在是有名的富商呢,怎么还会住这样的小区啊。。。。。。对对对,他夫人叫杨怡,还有个可爱的儿子呢。。。。。。他们住哪儿我们平头百姓怎么知道啊。。。。。。
  表姨夫生意大发,一家大富大贵,声名显赫。要找他或他要找人,都很容易吧?
  但是,表姨没有来找自己。
  那么,妈妈,妈妈应该也没来找表姨。
  如果有谁有心要找,找表姨或者找苏慧欣妈妈,都很容易,不是吗?有名的富商,还有全国连锁的苏氏百货。
  快二十年了,没有谁来找过,对吧?秦莫漓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般地回答自己:表姨搬家了,所以,找不到表姨,所以,也找不到自己。不是没有来找,只是没有找到。
  一定是这样的。
  不是没有来找,只是没有找到。因为,妈妈给她取的名字叫“莫漓”——莫离——勿离——不离。。。。。。
  “莫漓!”黄俊熙跟了上来。
  秦莫漓顿住脚步,拉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回头,缓缓开口:“班长!”
  当年不得不离开这里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也许,得谢谢那位要买她的黄姓老板,让她有了另一个姓氏,让她有了一段幸福快乐的人生——虽然,虽然可能也会很短。
  “我,我来找位故人。不想她搬家了。”黄俊熙放在裤兜里的手因紧张而握成拳:“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回酒店吃饭吧?”
  “好啊!”秦莫漓释然一笑,:“我也来找人,不想也是搬家了。”
  “好巧,是不?”黄俊熙莞尔而笑,笑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牵强。
  “是啊,很巧!”秦莫漓展颜而笑。黄俊熙是否姓黄,是否真来找人,都不重要了。
  酒店门口翘首以盼的张凯看到秦莫漓和黄俊熙一前一后从同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立即跑过去将秦莫漓从黄俊熙身边拉开,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黄俊熙一眼。
  “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急死人了?怎么会和姓黄的在一起?你就担心我会被你三哥剥层皮?”张凯押着秦莫漓往大厅走,问题一个接一个。
  “放心,三哥没空!”秦莫漓笑笑,任由张凯拖着押着往前走。她现在,确实需要有一股外来的强制力量牵着,才有力气挪步。
  三哥,她的三哥,她的哲栖,已经跟他的女朋友走了。
  “你哥没空,你也不能一声不响地走了!很让人担心的知不知道?”张凯虽是责怪,但语气很柔润。
  “下次不这样了!”秦莫漓皱皱鼻子,讪讪一笑。下次,没有下次了,那里,没有必要去了,再也没有必要去了。
  “知道就好!”张凯瞪了她一眼:“怎么和黄俊熙一起了?”
  “巧合!”秦莫漓调皮地眨了眨眼,挣开张凯的桎梏:“晚上不是有篝火晚会吗?咱们得好吃好喝,一会才有力气载歌载舞!”
  “知道得很多的嘛!”张凯拉拉嘴角,斜眼看秦莫漓。
  “那是当然。”秦莫漓扬扬下巴,傲然而笑:“也不看看我是谁?”
  张凯看到这个样子的秦莫漓,有一瞬间的恍然:秦莫漓不过才离开一小段时间,怎么感觉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篝火晚会上,看着兴高采烈和别人手牵手欢哥热舞的秦莫漓,张凯再次疑惑:一直淡雅如菊的秦莫漓,也会有如此热情奔放的时候?可是,怎么觉得,她的热情,她的欢快,只是仅仅停留在表面,并非是从心底眼里真正散发出来的?
  但要说她是刻意装出来的,好像又不是这样。就是感觉她有些变化,却又说不出变在哪里。
  张凯一直在暗处观察着秦莫漓。待秦莫漓右边的人被黄俊熙挤开,牵上了秦莫漓的手,与她相视一笑,合上节拍共舞时,他才啐了一口,也挤进去隔开黄俊熙,左手牵上秦莫漓,右手捏紧黄俊熙,暗中使力。
  黄俊熙的手像没有知觉般,任由他狠劲捏握。
  秦莫漓侧目和张凯笑笑,继续沉浸在欢快的歌舞中。
  “莫漓,别跳太久了!你的腿才好!”张凯提着嗓子在秦莫漓耳边喊。
  “没事!都没这样高兴过!”秦莫漓脖子向后一扬,对着跳动的火苗喊。
  之所以要扬脖子,是因为这样才能逼退眼里凝结的雾气:妈妈没有了,哲栖也没有了,所有的高兴,都是那么空洞,空洞到让人流泪。
  篝火晚会后,大家又去烧烤。接待他们的老板真慷慨,居然安排的是烤全羊,还有当地民族自酿的米酒。
  米酒入口甘甜。秦莫漓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喝得脸都红了也不自知。
  “莫漓,别喝了!”张凯抢过秦莫漓的杯子,替她喝了另一个男同学敬她的酒。
  “张凯,你凭什么替秦莫漓喝?”男同学不高兴了。今天秦哲栖不在,好不容易可以接近下觊觎了三年的女神,不想又被张凯挡了道。
  “我是她哥!”张凯吼了出来:“哪有这样让女孩子喝酒的?”
  “算了吧!”男同学嗤笑:“谁不知道你的心思?说那么冠冕堂皇干什么?”
  “你想打。。。。。。”张凯被人戳中心思,不免恼羞成怒,握紧拳头就要挥过去,手臂却叫秦莫漓扯住了。
  “那。。。。。。同学!”秦莫漓尴尬地停顿了下,都拜三哥秦哲栖所赐,她连班上很多男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出:“我,我确实喝得有点多了。张凯和我哥是好朋友,也是我哥。那个,刚才谢谢你的酒哈!”
  张凯的僵硬的手臂在秦莫漓的这句话后软和下来,那位同学也瞥了张凯一眼,不甘不愿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莫漓,你真把我当你哥?”张凯问。不敢侧目看秦莫漓的眼睛。
  “是啊。很好的哥哥!”秦莫漓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和对你三哥一样?”张凯也坐下,接过秦莫漓手中的酒壶给自己倒酒。
  “是啊!”秦莫漓停顿了一下,抚了抚眉:“这个米酒真好喝!”——怎能一样呢?她的三哥,她的哲栖,谁能与他一样?可她,只能当他的妹妹。
  “好喝也不能多喝,上头呢!醉了都不知道!”张凯闷闷地一口喝掉自己杯里的酒。自己折腾了那么久,居然只是哥哥?他才不想当什么哥哥!不过,和秦哲栖做朋友,还真的不错。
  “醉了才好呢!都不知道醉了是什么感觉!”秦莫漓翘着嘴嘟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半醉的样子在张凯眼中有多么的可爱。她只知道,自己的手机,除了下午张凯的来电,一直都寂静无声。
  她的三哥,她的哲栖,已经将她忘了。
  “你想喝醉?”张凯看着秦莫漓微晕的香腮和如花瓣般娇艳欲滴的薄唇,讷讷地问。
  “想,也不想!”秦莫漓皱着如水的秀眉,似在纠结。
  “行,那就喝。”张凯咬牙,将秦莫漓的酒杯满上:“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秦莫漓不知自己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夜里的凉风拂过时,她就能清晰地看到妈妈,看到三哥,听到他们喊一声一声地喊她“阿漓”、“妹妹”;凉风一过,就什么都没有,连不远处的灯光,也模糊不清。
  秦莫漓觉得,自己应该是没醉的。因为烧烤结束后,自己虽然脚步有些漂浮,还是能自己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接受张凯的帮助。不像有的同学,偏偏倒倒,需要别人的搀扶。有几位女同学,还是男同学背回来的。
  秦莫漓又觉得,自己是醉了的。因为进了房间,再次查看电话确实没有未接来电和没有阅读的短信后,她将电话和自己都扔进了床里,再无一丝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二章

  秦莫漓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的。
  “秦莫漓,你赶快给我开门!”急促的门铃夹着狠劲拍门的声音,还有秦哲栖咬牙切齿的声音一起传进来。
  “干嘛呀?”秦莫漓迷迷糊糊地起来,跌跌跄跄地走到门边,软绵绵地拉开了门。
  “秦莫漓,你睡死了吗?叫这么久的门你都没听到!电话你也不接!”秦哲栖推开秦莫漓一点点,就立即闪身进了房间,像背后有鬼追似的,急急忙忙锁上门。
  “你一天都没给我打电话!”秦莫漓一听到电话两个字,委屈非常,话语带了哽咽的声音,半闭着眼睛,摇摇晃晃地将自己摔回床上。
  “秦莫漓,你喝酒了?谁让你喝的?”秦哲栖闻到秦莫漓口齿间的酒味,立即松开手中行李箱拉杆,追过来去拉床上昏昏呼呼的人。
  “米酒很甜。好喝!”秦莫漓拍开秦哲栖的手,翻转身子,继续睡。三哥嗡嗡嗡的声音吵死了,她要睡觉。
  “起来,去洗澡!脏死了!”秦哲栖又去抓秦莫漓的手。床上的人T恤牛仔裤,一定是没有洗漱就躺床上了。
  “你才脏!”秦莫漓再次拍开秦哲栖的手,蜷缩着身子躲到一角。
  “秦莫漓,你给我说清楚了,谁脏了?!”秦哲栖恼怒,一把将秦莫漓从床上扯下来。
  秦莫漓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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