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我看到他深深浅浅的瞳光里倒映着我的面庞,
我的心脏似拔地而起,遽然惊天动地地狂跳起来。
我小心:“看来,我真的是做了很招人烦的事啊。”
他重新深坐回椅子里,捧起平板继续拖曳点拽,他突然冷然说道:“不要去找叶椿了。”
我忍不住惊呼:“你又知道!”
我深切怀疑他在我背后安了一枚眼睛,时刻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你总是不听话。瞎折腾对你没好处,以后牵累别人,你又要后悔。”
我惊疑、犹豫,沉默许久之后,我说:“你有没有发现你说话像庙里的师傅?我捧着签文来求解,你说一堆莫名其妙云里雾里的话,说着天机不可泄露,于是我开始逐字分析自行参详。”
“不要分析也不要参详。你安安静静地,别惹麻烦就好。”
“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如果知道某地有危险,就避开!’、‘不听话,倒霉了是活该。’……这些话,我听过无数遍,也曾奉其为圭臬。我现在依然觉得它们有一定的道理,但它们却不是刑法通则。我不是多管闲事,而是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好人还是坏人?我不能一辈子都在爸妈、律先生、你、甚至苏惟宁的维护下,一无所知、浑浑噩噩地过完余生。我必须清晰知道我踏出的每一脚将迈向何方。我得靠我自己的力量走下去。”我近乎哀求,“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律照川深抿唇,看了我许久,他说:“那随便你。”然后起身走掉。在他彻底转身之前,我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晶亮的光。
我继续整理我的记忆,如今它越来越厚了。检查完我的笔记,我将它放入衣兜,然后继续整理我们的书。我们的书现在成为本花店的主打销售品之一,从目前的销售成绩来看,它的表现很不错,我也略感欣慰。
“小牧,二楼教室门口的书架空了,你补一下书。”
“好!”
我应声上楼,添加并整理完书架,预备下楼时,透过窗,看到了教室里的许尘。
被我忽视掉的善意里,还有许尘的。后来他给无数电话,我通通未回复。对于我的冷漠,他却报以最大的宽容。
许尘一直坚持来此授课,他这种坚持本身就是话题。若是以前,我完全不知道他取得的成就,理所当然得以为“大师”只是张济帆的夸张也就罢了。而今,已不再是白纸一片的我也加入了好奇阵营。众多美誉压身、资本邀约不断的他,为什么会偏选在我们花店工作?且看样子,他是想长期驻扎的。他的决定连张济帆都表示不解,更是惊惶不已。作为本店员工之一,我自然也这里不错。不过,有位花艺大师长期驻扎授课——还是太夸张了些。
我透过窗看许尘。此时他正垂头看书。他捧着的书正是我们做画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已经凝视书册中的某一页已经很久很久了。
我静看他的侧颜。我发现垂眸阅读的样子很像一副画。
他一贯安静。他的安静令人觉得亲切。
我突然想到,以前的我也是这样看着他吗?
这样想的同时,我突然全身一紧,扭正头,快步下楼。
我回到工位上,立即收拾东西。
“小牧,你又要去哪儿?”我的异动被张济帆抓了个正着。我抱歉回看他:“我有点事……”“最近你好像特别忙。”
“不算……特别忙吧?”
我拿起桌上的三明治,胡乱撕开透明的外包装,再将一整包番茄沙司依之字型挤在白色的面包上三明治上,然后重重咬上一口!这是我的午餐。
张济帆堂而皇之地观看完现场吃播,来了句:“发工资了。”
“哦哦,我有办银行卡了,卡的资料也已经提交给财务了。”
“你看了吗?”
“还没。”
“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关心你的薪水呢!”张济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就不好奇你发了多少?稿费、书籍出版后版权费、还有在职月薪、当月优秀员工的奖金……”
“我暂时没有需要花大钱的地方,所以就……”听完他的描述,我也激动起来,“似乎会是个很漂亮的数字!”
“你发了这个数。”张济帆比了两个指头。
“两万!”
张济帆摇头:“……两千。”
两千……
我将指头放嘴里咬了一下,会痛。
我小心翼翼问:“我做错什么了?”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律大老板特意交代下来,只准你领一部分。”
“……哦。”
如果是律照川的话,我就不稀奇了,他行事完全不能按照常理来判断。
“你之前,你的稿费,统统都上交他了……”
“不是上交,是赔偿。”我纠正张济帆的用词。
“一样的!上交还是赔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坑蒙拐骗将你手头的所有现金冻结,好像你领完钱就会跑掉一样……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就不好奇?”张济帆终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然后非常好奇等待我的回答。
“我——”我将盘中剩余的食物全盘塞入口中,“……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正文 【044】我曾非礼他
张济帆的话在我心中并非一点涟漪不泛。只是,要我用自己这副不够机灵的脑袋去理解律照川——我自诩没这本事。
而眼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约了苏惟宁。
在有关寻找记忆这件事上,我总结得出规律:我的每次“想起”,都是由过去的某件事物触发而成的。
比如,与叶椿聊过后,我抽空去了一趟我的大学。我已经知道自己是在本城大学念的书。大学不远,换一趟公车就能到。我游绕校园,双脚明明是踏在平实的地上,却觉得穿行在梦里,恍惚、不确定的感觉贯彻始终。
即便来前已做了心理建设,却仍感忐忑。如偷窃时间的小偷心怀惴惴。暗自期待有人可以认得我,又怕有人真的认得我。走着走着,撞见一棵树,树干粗壮,枝杈恰恰在二楼窗户的位置,我立即便认出来,那是我梦里的树。顿然想起了夜奔的紧张与痛快。我的梦与现实完美重叠了。
我食髓知味,此后不断尝试。即便,我前几次想起仅是碰巧,我也要努力增加“碰巧”出现的概率。于是,我尽我所能接触更多有关过去的人、事、物。我坚定自己一定能够完整想起从前。
我与苏惟宁约在了一家中餐厅见面。订好时间后,我们并分头前往,我抵达时,发现苏惟宁已在座位上等我,他抬手示意:“姐姐,我在这里。”
我:“我好久都没有见你了。”
“姐姐,这是你第一次约我出来。以前,都是我去找姐姐。”
“你怎么都不来律家了。”以前他拜访的次数较为频繁,如今我很久不见其踪影了。
“照川不准我去你们家。”
“为什么?”
苏惟宁没有回应我,他翻阅菜单:“姐姐请客,我要好好吃!”
面包烤得松软,栗子搭配红烧肉恰好处。一道改良过的烤片鸭,鸭皮脆香而不腻。
“惟宁,你是管理学院的吧。”即便在用餐时分,我也不忘任务。我掏出我的小本本,边问问题,边记录。
“是。”
“我是人文院的。管理学院和人文院相隔那么远,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呀?”关于人文院系的事情都是叶椿告诉我的。
苏惟宁放了筷子,举杯喝水,仔细回想。
“我是在‘修罗宴场’上认识你的。”
我捕捉到了一个完全新鲜的词:“修罗宴场?那是什么?”
“先把自己当蛊养,养好了,等到固定日子放出来咬大家一脸血的地方,一般约在霖山会所。我们把这定期一会的聚会称为‘修罗宴场’。”
我思忖,并想象画面——一群人亮出獠牙,互相撕咬,血浆喷出,红肉横飞,完全杀红了眼!
我有点接受不良:“你们是吸血鬼吗?”
“就是专注斗嘴攀比,每个人都在争当‘别家的孩子’的地方!”
我终于懂了。是全员需炫耀自己的地方。难怪叫修罗宴场了。
“我就是在那个场合认识你的。”
“我也是去撕咬别人的?”
“呃……差不多,不过,你不是炫耀,你是来——砸场子的!”
我好奇:“我做了什么?”
苏惟宁聊兴高涨:“当时,你抱着成箱的啤酒,穿着服务生的制服短裙,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你二话不说,先将茶几上的东西扫落一空,再在桌上摆了个这么大的桶——”苏惟宁比了个椰子大小的圈,“然后啪啪啪啪将啤酒盖起了,抓起啤酒瓶就往桶里倒酒,不一会儿就倒满了,大家还以为哪位推销啤酒员,风格这么特别,是要强买强卖吗……你猜猜你做了什么?”
我真听得入神。苏惟宁突然开始智力测验。
我:“捧起来……倒在了律照川头上!”
“不,是捧起来,一口气全部喝掉!“
“我?”我惊愕不已。我当然知道自己能喝一点,但绝没有捧桶豪饮的勇气。我这是砸场子还是送死啊。
苏惟宁诡谲一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刹车:“哎……不说了。”
“啊!为什么不说了?不要不说了,告诉我吧……”我连连在他的碗里夹菜。希望他不要吝啬自己的记忆。祈求其如实相告。
“反正,你让律照川颜面扫地,我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人!我真的很敬佩姐姐你这无畏的勇气。”苏惟宁想了想,对我竖起了一对大拇指。
是无知的力量推动我前行呀。我想。
苏惟宁捧住我的手,重重握了握:“我自始至终都是站在姐姐身边的。”
“谢谢!”我给他多夹两筷子的菜。
之后的事情,因为苏惟宁咬紧牙关不再吐露细节,我也追问不得果,也只能罢休。我还怕自己问多了,他起疑心,所以只能将我的“采访”暂告完结。
别过苏惟宁,我回家。刚进屋,罗姨便招手让我前去,我便尾随她进了厨房。我坐厨房一简易餐台前等待,稍等了片刻,罗姨为我端来一碗药汤,药汤刚从炖盅中倒出,飘着袅袅白烟,罗姨示意我将汤药喝掉。
“这是什么汤。”
“对你的身体好的。我熬了三小时的,里头有白果、黄芪、茯苓……”
我一闻汤药气味,惊异发现,这汤和昨天律照川逼我喝的汤药一模一样。
“这是律照川的药吧。”我脱口而出。
“少爷?这药方子确实是少爷寻来的,是润心肺的方子。”
我心潮轻漾,微波不知何踪。我吹温药汤,牛饮而下,罗姨从旁提醒:“啊呀,小心烫。”喝完汤药,我嘴里立刻被塞了两颗蜜枣。由于距晚餐时间还早,罗姨催我回房休息。我来来回回跑了一天,确实疲累无比。进屋便斜躺床上,扯被闭眼。
“当时,你穿着推销啤酒的制服……”苏惟宁的声音在我耳边重复想起。
那制服是蓝白相间,模仿的水手服,裙子是蓝色的百褶裙,裙子很短……
我惊而睁眼。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