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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回客栈。”常问夏回答我,面容平静得如黑夜。
“是哪个客栈?”我嘴上同样平静地问着她,心里却在嘀咕原来堂堂白水寨大当家常问夏常半仙儿出门也需要住客栈?真是相当意外哪……
“城东的红尘客栈,你只跟着我走便好。”
我们穿了几条无人的小巷,上了城东最是热闹的夜街——鎏金街。虽说夜已深,可这鎏金街依旧繁闹。卖胭脂水粉衣物首饰的小贩,人来客往三更之后方才关门的酒肆,香飘四溢惹人食欲的小食摊,还有地上摆古董架上挂字画号称好文化的奸商……
“楚盼娘,你一定想吃馄饨。”她拽住我的手,停在小摊边,看着老汉往锅里下白金鱼儿一般的燕皮馄饨。
“我倒没很想……呃……”瞧瞧那执着的目光,貌似想吃的是你吧!!这个人也太……萌了。
“我饿了,我想吃。”我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很难想象若是坚持不吃执意要走,会有什么后果。
她嘴角勾起即使在浓密的络腮胡掩盖下依旧可见的弧度,满意地拽着我的手到老旧的木桌子旁,边就坐边对煮馄饨的老汉大声道:“老头儿!来两碗馄饨,多加葱花!”
“好嘞!”老汉对常问夏的称呼并没有不满,只是利落地下馄饨摆碗。
这摊子的生意的确不错,三张八仙桌几乎坐满了人。我和常问夏并排坐着,左手边是一对中年夫妇,听对话,似是刚卖完了两担子山樱桃,打算明天早上再摘一些来卖。右手边和对面是四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块儿的,读了一晚上书约出来一同吃宵夜,说的都是之乎者也。
不多时,我们的馄饨便上桌了,常问夏拿了桌上的醋罐,往自己碗里猛倒了半罐子,味儿酸得连坐在她旁边的我都闻到了。她整完自己那碗,又很是热情客气地来帮我加醋,我连忙抵住她手上的罐子,道:“我不吃醋,这样就够了。”
“呵呵,你不吃醋?”她朝我挑眉,可惜贴了粗得不像话的假眉毛,非但不诱惑,还很好笑。
我憋着笑点点头,对她的问句表示肯定。
她回了头搅着冒着热气的馄饨,用低得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调戏道:“嗯~很好,本寨主喜欢不吃醋的女人。”
去矢吧!!!
吃完了果然很好吃的燕皮馄饨,我们便回到了红尘客栈。这客栈比我原先跟石头住的以来客栈简直大两圈儿,门面宽敞人来人往。常问夏住的是上等间,今早订下的,看牌子上的价目,要三两银子一晚,中等间一两,下等间则是五百文,价钱上毫无优势,只不知道这两倍于其他客栈的房钱是否会换来两倍以上的服务质量。我想来想去,若是单独来,中等间都要嫌奢侈,更别说上等间了。按照我月进四两的收入水平,也只有住下等间才不会心疼银子。
“掌柜的,开个下等间,再送个浴桶进来。”小气啊常问夏…。…!我只是随便盘算了一下,她还真给我开了个下等间,是觉得我这身份只配这么住怎么着?这货回去该不会还要跟我算这五百文房钱和之前的十文馄饨钱吧……
那掌柜该是认得常问夏,知道面前这面部毛发旺盛的男人是上等间的客人,脸上的笑灿烂得简直要闪瞎我的狗眼:“好好,客官楼上请,右手第八间。稍后小二烧好水就送上来。”他说着,从柜子里取了钥匙递给我,笑容依旧。
上了楼,走到楼梯口,我按着方才掌柜所说,右手第八间。她跟在我后头,难不成也是这方向?站定,掏出钥匙打开门上的小铁锁,开门,进屋……
“你跟进来干什么?”我看着她大摇大摆地坐在房内不怎么干净的椅子上,忍不住问出口。
“一会儿你洗完澡,到我房里去,刚才上来的左手边第三间。”说完,她凭空变出一身衣裳,从肚兜亵裤到腰带外衫,一应俱全,堆放在床头,又从兜里摸出一瓶头油,我做给她的,撂在桌子上,尔后飘然离去。
我不知道她叫我去她房里有什么目的,但我知道她让我洗澡,必定是又嫌弃我身上的猪臭味儿了魂淡!
不多时,两个小二便搬了浴桶进来,又6续往桶里加了热水,备齐了澡豆和澡巾,点燃了桌上的熏香炉,还问我要不要花瓣儿。可我现在是个大男人,若是跟他们说还需洒着花瓣洗澡,未免过于娘炮了啊!咦?魂淡!我怎么觉得他们问我这个问题就是在质疑我伟岸的本性。
将常问夏给的衣裳挂在屏风上,钻进浴桶里,澡豆澡巾一股脑儿往身上伺候。我不得不感叹,这房钱贵,配备的物件果然不是小客栈能比的。就说这澡豆,都要比别家的上等一些,透着米兰花的香气,怡人得很。
待浑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又抹上了可当护发素用的头油,我穿上常问夏留下的衣物,拿了钥匙锁了门,方才往她的上等间去。
不过话说,她到底叫我去干嘛啊……
☆、23睡觉
我打着哈欠湿着头发来到她的房门口,抬起手,还没敲下去,门便自己开了。若不是早知道某寨主会法术,是人都会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你来了?”常问夏侧卧在床上,明知故问。她已换回了本身的女子面貌,披散着一头青丝,穿着我一直很喜欢的那件月白色蝶纹对襟长袍,右手下还压了本蓝皮书,好似是当下书市上最流行的野史——《山外山秘史》。
“你叫我来干什么?”我关上房门,开了窗,坐在窗台下的书桌上,以求微凉的晚风将我的头发吹个自然干。
“嗯,不错,香气回来了。”她看了我不足三秒钟,便又怡然自得地翻开书读得津津有味,待我等得不耐烦了,她才道:“等头发干了,就到本寨主床上来。”
“哎……?你想干嘛?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我警惕地看着她,没想到她正直匪首的表象下还藏了这么一颗色心,可悲!
“楚盼娘,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她依旧举着书,眼睛斜过来瞥了我一眼,脸上写着‘你是二货么?自作多情!’,却还是将目光聚焦回那本谎话连篇的《山外山秘史》上,继续道:“就你这姿色,你愿意我还嫌弃,倒不如方才夜华楼里的那些庸脂俗粉。”
“常问夏我恨你!”魂淡难道我连窑子里的姑娘都不如么?!这人说的什么话!!!
“楚盼娘,你的反应能不那么大么?我只不过让你安安心罢了。难不成要我说你身段相貌比她们好得多得多得多更容易让我起色心,你才满意?”她依旧说得不冷不热不疾不徐,就好像刚才那失礼的话不是打她嘴里出来的一般,反而闹得似是我不占理。啊~我还是好恨她!
“那你说,干嘛要我到你床上去?”我只知道,小说里一个人到另一个人的床上,要么是**睡觉,要么是传功疗伤。再有别的,难不成还玩泥巴搓面团不成,联想能力匮乏如我也想不出别的什么来。
“自然是睡觉。”她翻了一页书,便没了下文。
“我有房间,刚才的下等间,睡你这儿算怎么回事儿。”
“少废话,我让你睡这儿你就给我睡这儿,否则将你卖回窑子里去做不正经的买卖。”
她说话怎么能这么刻薄,要挟起人来怎么能这么狠,只不过这种不和谐的事情,以我对她的了解,也只是拿来吓吓人的罢了,懒得理她。
我继续坐在窗口晃着双腿吹风,她则是认认真真地看那本书,两人皆是一言不发。半个时辰之后,她竟已将整本《山外山秘史》看完了。
“无聊。”这是她对这本野史的评论,只有短短“无聊”二字便将它否定了个彻底。
“无聊你还看到最后一页。”
“不看到最后一页怎么知道这本书从头到尾都这么无聊?”她将书甩得老远,又突然道:“楚盼娘,你头发该干了吧!磨蹭个什么劲?快脱衣服上/床!”
“上/床就上/床。”我朝她猛翻一个白眼,翻得太阳穴猛抽了一下,得不偿失。脱下外衫挂在牡丹屏风上,我挪到她的床边。
“你睡里面。”她躺在床上不动,只是看着我。
我从她脚后绕到床内侧,铺开唯一一床锦被,盖在我俩的身上,开始闭眼翻身躺床睡觉。上等间就是好,床都大些,垫被都软些。
她熄了烛火,也应开始睡了。可不一会儿,又听她在背后问:“楚盼娘,你在夜华楼,被欺负没有?”
我对她的关心询问颇感意外,不好装睡,因为装睡也逃不出她的法眼,若是不搭理必定会招她不愉快从而导致我倒霉,便答:“还好,没怎么被欺负,只是洗菜喂猪跑堂,然后给她们梳头的时候被嫌弃了而已。”
“没被男人招惹?”她又问:“或是女人?”
奇怪,我干嘛要跟她讨论这种不要好的问题……
“没有没有。”我不耐烦地在床上扭动几下,将被子裹紧了些,以表自己对周公的思念。
她却完全没有放过我的意思,还要跟我瞎扯:“敢骗我。你当我不知道?那个叫红茗的姑娘。”
“那怎么能算。”我在黑夜里翻白眼,即使她看不见……“咦?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事儿?靠!又用了什么变态的法术?!”
“哼哼,你想知道?”她说这话的口气好是得意,得意得让人想踢她。“转过来,我示范给你看,我对石头做过的事。”
“转就转。”我翻个身,正对着她,看她能玩什么花样。
她拢了拢耳边的发丝,然后……然后就开始发光!浑身发起七彩的光来!!!
“你……”怎么这么好看……我不由自主地想夸她。
“别说话,看着我的眼睛。”她抬起左手的食指,抵着我的眉心,让人感觉毛毛的。我情不自禁地按她说的话做,清楚地看见她瞳孔的颜色开始蔓延,眼眶之内渐渐由黑白分明变成了全黑,完完全全没有死角的漆黑,泛着些微水光,让人深深地陷到里面去,着了魔一般,怎么也出不来。
仿佛丧失了感知时间的能力,我只看见她的眼睛睁开又眯起,眯起又睁开,开阖之间,不知过了多久,她眼中的黑色慢慢向中心聚拢……聚拢……聚拢成人类瞳孔的大小和形状。随着她眼睛的变化,我才回过神来……她身上的彩光已然散去,仿佛那种不符合常理的现象未曾出现过,没留下一丝痕迹。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跟那窑子里的龟公吵架了,只为一块排骨。”
我没反应过来……
“前天喂猪的时候被一只小花猪用鼻子拱得摔地上了,没用。”
呃……
“还有大前天,呵,被那个红茗逼着看她洗澡。楚盼娘,艳福不浅啊。”
“你……”我总算知道了,她窥探了我的记忆!!!“啊!!!你到底看了多少!!!有没有看不该看的!!!”
“不该看的?咦?你还藏着些不能让人看的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想想都知道会是怎样可恶的嘴脸。
“你你你……你看了我被猪撞到地上之后的事了么?”
“呵呵。”下文呢?
“……”笑而不语代表什么……我艹!她看到了!!她看到我洗澡了!!!女色狼!!!!
“别在心里骂我,有胆子就说出来。”她伸手来摸我的脸,语气更是欢快:“楚盼娘,你脸红了!你也会脸红!”
“靠!你被人看到光着身子洗澡,不脸红?”我将她的手从脸上扯下来,狠狠地捏着,试图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