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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空点穴。”她挑眉开口,语气跟炫耀似的,来到我面前,迫使我看着她的眼睛,用食指抵着我的眉心,继续道:“看来不能指望你老实,还是得用那招才成。”
我知道她要干什么,真想索性闭起眼睛。只是这隔空点穴实在强悍,我是连动个眼皮儿都不能。
她在发光,浑身上下每一寸每一分。然后瞳孔扩散,整个眼珠都变成了泛着水漾微光的漆黑。她这模样让我想到,对,她是蝶妖,有蝴蝶一样看不出内心世界,却在时刻洞察四周危机的黑眼睛。
又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我除了常问夏眼睛里的墨色,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了,包括她或许平静如水或许变幻无穷的表情。她的眼睛恢复了黑白分明,我也从她简直堪称摄魂术的把戏里出来。
她皱起眉头,微眯着眼朝我摇头,摇头啊摇头,好像我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似的,让她无比失望。
“天杀的……”她解开我的穴道,开口,语气淡淡,说出的话却充满了杀气:“我真想宰了你。”
“我靠!是你对不住我好不好?!”我赶紧跳下床,与她保持三米的距离。真没见过像她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想宰了我?这是人说的话么?!就算她真不是人也不能这么说啊!
“你竟敢趁我醉着钓了那么多消息,好奇心不弱啊。我准你打听了么?”她转向我,看起来灰常生气的样子,却又显得不那么自然。嗯?什么情况。
“少扯开话题!!!你差点儿强了刘卿颜,是我拉住你不犯错误的,你还要强我,组织都看不下去了。瞧,我几乎被你看光光了,这会儿都能高尚地原谅你,那被我唬一下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又怎么了?”我就觉得她是对某些事情觉得不好意思,才故意将火气放在我窥探她私事上。
“你……咳咳咳!”她清咳几声,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是越来越明显,便索性转过身去:“我……我跟你说啊楚盼娘,这三天来发生的事情你最好给我忘了,侵犯我**的事儿我不追究没关系,但是……”她转头过来斜了我一眼,看起来尤其别扭喜感:“但是我话说在前头,前三天你看到的三个我,都跟我没关系!现在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本寨主压根儿没那样过!懂了不?”
“哦,我懂的。”我憋着笑回答她,表现得十足诚恳。只是瞧她那紧张样儿也能知道个十之八/九,那三个性格,都是曾经的常问夏无疑。
“还有,过些时日我会放刘卿颜走。”她背着手也不知在考虑什么,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去告诉她,要么回家,要么找个人带她走,总之是别在我面前出现。”
常问夏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是想让刘卿颜做出选择,到底是未婚夫的王在安,还是红颜知己的张铃儿。说实话,她最后会做怎样的决定,我也不能确定。或许是王在安,毕竟那一头不止一个夫君,还有她的爹娘和富裕的生活。又或者是张铃儿?因为张铃儿才是眼前人,抓住眼前人是最不会让自己一无所有的决定。
“还有你……”常问夏又开口了,枪口对着我。
我在想,她赶走了一个强x未遂对象刘卿颜,又准备怎么处理我。
“你要不也跟着她走?”她用的是问句,貌似还有征求我同意的意思。
但她这话出来,我还是要考虑考虑怎么答的好。说不走吧,倒显得我死活要赖着常问夏,没她不行似的,面子挂不住。可说走吧,我还真不大愿意。如果刘卿颜选了王在安,我不是得跟着她回去当下人么?还不如在山上自在。如果刘卿颜选了张铃儿,那可更奇怪了,你见过人私奔带电灯泡的么?若我当真只是伺候刘卿颜起居从小跟到大的丫鬟,或许还有忠心耿耿的可能,可我以前又不是伺候她的,就是陪着私奔了,也不会心甘情愿地给她们洗衣做饭料理家务,到时可就苦逼了。
所以想来想去,我还是觉着这面子不能顾,顾了得坏一辈子的事儿,后一辈子的悔。
“哦,那你说,我走还是不走?”我将问题丢回给她。如果她说不走,那我就顺杆儿爬,如果她说走,我就耍赖说“我偏偏不遂你愿啊魂淡”……真是个好主意。
她转身走到我面前,抬着下巴低着眼,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我说,你还是在这儿呆着的好。”
“哦,好在哪里啊?”虽说要顺杆爬,但我这死德性还是迫使自己多嘴地问了一句。
“好在哪里?”她的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这还用我说?碰着我这样的当家,你上辈子是修了多少善?主人家的禁地出入自由,主人家的私事随意打听,主人家的名姓还能让你呼来喝去。楚盼娘,你出去了,哪个还能让你这般无法无天?”
“嗤,说的好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主人家发酒疯的时候可怜可悲的我区区一个梳头丫鬟还不是要被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我故作可怜,她脸都红了:“好了好了!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忘了忘了都给我忘了!”
“哦,你说忘我就忘咯。反正我暂时不走了。还有哎,我建议你给我涨薪水,否则我穷疯了,不准得想起什么不该想起的事儿呢,比如说某人天真无邪的模样啊,梨花带雨的模样啊,下/流好色的模样啊,侵犯姑娘的模样啊……到时候我到外头去哭诉,一天两天三天,哎哟哟,当家,后果自负呀。”我没想到那些个糗事儿如今还能当威胁她的资本,包括在床上搏斗的好故事。早知道是这样,我开始也不会遮遮掩掩,早就没脸没皮地请她入得我的记忆里来。哎,不就是给她看看果体么……擦!又给她看了果体了,就算上回她入侵我后台数据库的时候见着了我洗澡的样儿,可这回……爹被她压了?我去!爹在她眼里肯定是受了!可悲啊!!!
“别威胁我,给你涨薪水还不成?真不知你在这儿有吃有穿要这么多钱干嘛。”常问夏翻个白眼,见我呆愣的模样,又在我眼前挥了挥手:“喂!想什么呢?是你在威胁我好么?怎么受的打击反倒比我还大似的。”
☆、44棋盘倒V
常问夏很快将我赶出了山谷。她说她要消化那三百年的修为;顺便清静清静。我虽不知自己哪儿吵着她了;但是既然她让我走,我再留着,就太不知好歹了。
我想我这会儿该去找刘卿颜;传达那个她或许不那么愿意知道的消息。我去了她的屋子,伍儿说她早早地就醒了,一直呆在屋里;今日还没出门过。我想也许是昨天常问夏作的孽;闹得她现在还走不出阴影;再加上张铃儿那句捅破纸的“她是我的女人”,更是要忧心忡忡了。如今我还要去告诉她常问夏愿意放她走的消息;这么算起来,我还真是不厚道;大有“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反正在漩涡里要死要活的不是我”的卑鄙感。
“二小姐。”我唤她,推门而入。她就坐在桌子前发呆,手里捏着双筷子,筷子上夹了半根油条。
“啊,盼娘啊。”我走到了她面前,她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与我打招呼,同时匆匆将油条搁在粥碗上,再将筷子放在筷架上。
“没事吧?”我坐在她身边的圆凳上,摸摸她的粥碗,入手没有一点热气,便继续道:“都凉了,你这顿早饭太久了,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眼里有些许挣扎的神色,片刻,转而问道:“倒是你,昨日……安然否?”
“瞧我现在这样子,定然是好的。放心,当家已经恢复了,对昨日的事,基本是没印象的。”当然,除了我所看到的场景以外。
刘卿颜听我这样说,脸上也没有安心的表情,依旧是心事重重地点了头。或许,她需要更刺激的新闻,就比如……
“还有,今早当家叫我告诉你,准备准备,下山去吧。”我没有将剩下的内容告诉她,只坐等她的反应。
她先是一脸欣喜的惊讶,看来这新闻的确足够刺激她的面部神经。尔后又挂下了柳眉,轻咬着嘴唇面露忧愁。
“怎么?不开心?”我问她。
她看着我,用极是细柔又惆怅的声音道:“怎么会不开心?我可以下山,可以回家,可以见爹娘,可以与在安再续前缘,那么好那么好的事情,我怎能不开心。”
“嗯,也是哈。”我支着脑袋替她畅想未来:“下山了,叫人给你抬家里去,见想你的爹,见盼你的娘,大家坐下来痛哭一场,吃顿团圆饭,享受重逢之乐,然后将消息送到王员外家去,让王家二老知道,瞧,我们家的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这不,完完整整地回来了,哪里用得着再给王三公子相什么没感情基础的富家千金,早些断了才好。”我顿了顿,见她的眼里流露出疑惑,又道:“然后两家重新操办婚事,三公子系着喜庆的大红花,穿着真丝的红袍子,领着八抬大轿与锣鼓队来迎亲,你风风光光地再嫁出去,比上回更美,带着一箱箱嫁妆,比上回更贵重,换成油条绕地球七八圈都没问题。平平安安行一日路,没有山贼,没有强盗,你安然嫁到王员外家,下轿子,过火盆,拜堂成亲入洞房,你与王三公子互诉衷肠喝下合卺酒,自此你便是王家三少奶奶,忘了寨子里认识的人,遇上的事,享受过的快乐和遭受过的痛苦,过上相夫教子,夫君孩子的幸福就是自己最大幸福的生活,嗯,真好。”
刘卿颜点点头,看不清表情,我注意到她的手捏着裙角,捏了好久。我给她倒了杯茶,虽然凉了,却总比没有好。她松了裙角,接了杯子也不喝,只握着抬头问我:“真的好么?”
我笑笑,假意开朗:“怎么,见多了寨子里这帮没规矩的人,倒觉得山下府里的生活闷了?”
“哪里会?”她道:“我平日里也只是在这庭院里走动,哪能看到那许多没规矩的人,又哪里会觉得这儿的日子过得自在?”
“那是什么?你有什么放不下?还是说……”我摸着她一直被打理得很好的头发,问:“还是说有谁是你放不下的。”
“没……没有。”她别开头,心虚起来都毫不掩饰。
“张铃儿么?”我决定直戳重点,用肯定的语气问她。
“你都知道了。”她将目光放回我的脸上,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
“你跟她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对此十分好奇,当然,除开八卦的成分,也有些正经的目的。
我不得不感慨原来自己竟变成了这般善良的人,对于他人的感情,若非亲近到不可救药的朋友,我原本并不愿掺和。因为一切帮助他人做决定的善意,最后都会演变为吃力不讨好,我想这样的事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有所经历。很多事情没有所谓的对错,可惜的就在,人永远不会满足,当你引导别人做出决定,随着时间推移,那个人便会因各种各样的事生出悔意,继而想起,曾经就是这个人让我犯了大错。所以对于他人的遭遇,我一向认为,若非必要,还是闭嘴为妙。也许这种想法过于片面偏激,但就刘卿颜这样的情况,的确是不管她选择哪边,都不能尽善尽美,遗憾,不可避免。
而如今,面对着她,这个身边只有我一个亲信的女子,我依旧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分析与开导,或许某种意义上,她依赖着我,我也依赖着她。我们两人在这山寨子里,即使不是天天见面,也因对方的存在而踏实。其实我并不确定她与谁在一起会更幸福,我心